第20章
崔湄更懵了,完全没明白他的意思。
他好像看出来,她在给陆姝韵上眼药?可他不是很厌恶妻妾相争,怎么不生气呢。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崔湄根本摸不透他是怎么想的。
“说别的女人的坏话,争个宠都如此笨拙,以前怎么没看出你……”萧昶住了嘴,轻轻一叹,眼中的叹气仿佛藏着很沉重的东西。
“郎君既然看出来了,为何不罚我。”崔湄干脆破罐子破摔,她的伪装完全就是徒劳。
萧昶眸光闪烁:“我罚你做什么。”
“可郎君不罚我,也不罚六小姐,这是想要一碗水端平?我怎能跟六小姐相提并论。”
萧昶失笑,捏捏她的鼻子:“既知道不能相提并论,还逼着我罚她?”
崔湄沉默了,抿着唇不说话。
萧昶微微一叹:“刚才还装的那么乖顺,现在就露出本性了?你总是这样,做事也留下这么多手脚,怪不得……”
怪不得?怪不得什么?崔湄很茫然。
萧昶没有继续说下去,摇摇头:“总之,你要记住,你跟陆姝韵不一样的,不必想那么多,要乖乖的,要听话,知道吗?”
她还不够听话,不够乖顺?她一直知道自己的身份,很低微,他不拿她当回事的,连续两次上眼药失败,崔湄怎么还可能奢望他为自己讨回公道。
男人的后宅里,本就没什么公道可言。
崔湄意识到这一点。
萧昶亲昵的蹭了蹭崔湄的脸颊,抱着她,仍旧没松开。
崔湄神游天外,至少已经不会再为他偶尔表露出来的亲近和偏宠,而心动了。
……
陆姝韵被放过,婚事还能继续,自然松了一口气,但当着崔湄的面,被萧昶斥责,哪怕只是温和的说了几句,想要退婚,她也觉得颜面大失。
亲爹也说她太操之过急,而且自降身价跟一个陪嫁的丫鬟计较,很不懂事,她以后的对手,在王府,是谢氏王妃,薛氏侧妃,还有以后数不清的侍妾。
崔湄出身陆家,始终抹不掉这个出身,她们本应是一起的,陆姝韵不笼络她,还羞辱她,这么做真是不上算。
但陆姝韵不甘心,那崔湄生的太貌美,总觉得迟早是个威胁。
不过,她是没时间去找崔湄的麻烦,京城宫里来了个教养嬷嬷,特意来教陆姝韵规矩。
陆家主十分高兴,宫里能派来教养嬷嬷,就是对陆姝韵身份的认可,跟那些选秀的秀女一般,将来进了王府,也跟一般的侍妾,是不一样的。
陆姝韵也很高兴,还以为萧昶那日说婚事作废,是为了崔湄不喜欢她了,可既派了教养嬷嬷,就说明,萧昶大概是没生气。
她让丫鬟给嬷嬷奉了茶,又奉上一个荷包,里面可不只是银子,还有银票呢,厚实的一卷,准让这嬷嬷满意。
然而,教养嬷嬷却并没接受贿赂,喝了茶,便叫人拿上一双绣着金色云纹的皂靴,直接叫陆姝韵跪下。
“这是殿下的靴子,放在此处,如殿下亲临,小姐既为妾,老奴就要教教你为妾的规矩,进了王府,可不管你是谁家的小姐,什么出身。”
嬷嬷放下茶杯:“这第一条,妾侍卑贱,小姐需牢牢记在心里。”
第19章 陆哥哥没忘了她陆姝韵以泪洗面,……
陆姝韵以泪洗面,她是庶出女,可陆家在江州是有头有脸的大家族,陆家女儿出嫁,在婆家都是备受看重,哪个不是宗妇正妻,她嫁人却是做妾。
陆家毕竟比
不上京城那些世家,攀附皇室,做正妻,身份是不够的,陆家主看的长远,博的是从龙之功,浅邸伺候的情分,未来的高位嫔妃。
但陆姝韵不这么想,她是被宠大的,做妾已经是委屈万分,差点被萧昶退婚,受亲父责骂,好不容易婚事算稳定了下来,宫里来的嬷嬷,居然这么羞辱她。
陆姝韵不满,当即就要找人,把嬷嬷打发走。
嬷嬷却并不惧怕,反而坦然自若:“小姐要赶奴婢走,奴婢也不会厚颜在陆家待着,只是奴婢到底是淑妃娘娘的人,在定王殿下面前也有几分脸面,奴婢走了,小姐便是不想入王府,奴婢自会好生回禀娘娘和殿下,传达小姐的意思。”
陆姝韵面色顿时变得难堪:“我,我……”
嬷嬷起身:“奴婢这便去回了殿下。”
陆姝韵急了:“嬷嬷,你别走,我没有不想嫁的,都是因为你说的话太羞辱人,我一时生气才会口不择言。”
这件事若是再闹大,她在父亲那里都不好交代,本来父亲的女儿,可不止她惦记着定王殿下萧昶,不过是因为她在姐妹中生的好些,陆家主才定了她,若是换成了别人,她怕是在陆家就要失宠了。
嬷嬷不做声,严厉的眼神打量着她。
陆姝韵咬牙,缓缓低头:“嬷嬷,我知错了,您别跟殿下说。”
嬷嬷嗤笑:“既然小姐是真心实意,那就先跪下吧,不是对着奴婢,对着那。”
她下巴冲着那双皂靴抬了抬,陆姝韵觉得十分难受,很羞辱,萧昶在这也就算了,她跪亲王,跪自己未来的夫君,也没什么不妥,可跪一双靴子,她是什么,奴婢吗?
“小姐不必觉得不甘,奴婢可没故意为难小姐,这本就是规矩,你既入府为妾,便是奴婢,殿下如今虽是亲王,却只有一正二侧的位置给后宅女子,其余妾侍皆为卑妾,卑妾下贱。”
陆姝韵感觉到,这些话就像耳光一样,打在她的脸上,打的山响。
她眼泪在眼眶里转圈,嘴唇都在哆嗦。
“小姐,跟奴婢重复几遍,卑妾下贱,上不得台面,就是服侍殿下和王妃的奴。”嬷嬷无动于衷,甚至还变本加厉。
陆姝韵颤抖着身子,这么跪在一个老嬷嬷面前,对着萧昶的靴子跪拜,说自己下贱,简直就是把她的脸摔在地上,还要吐口唾沫踩几脚。
“我,我,我是卑妾,卑妾下贱……”陆姝韵失声痛哭。
嬷嬷冷笑:“小姐也别觉得委屈,哪怕是薛氏侧妃,进了王府,也一样得守规矩,前几日因为犯了错,被王妃娘娘罚跪在廊道两个时辰,让下人们看尽了笑话,小姐也不想进了王府,坏了规矩做错了事,被王妃娘娘处罚,叫下人看笑话吧。”
陆姝韵咬紧牙关,对了,亲王只有能一正二侧,算是正经主子,可殿下将来做了太子,做了皇帝,那可就不一样了,后宫妃子都是有品级的内命妇,哪怕只是个奉仪,也是有品级的内命妇,跟普通侍妾可不一样。
“这王府里,不仅是殿下,王妃娘娘,也是小姐正经的主子,小姐需晨昏定省,早晚问安,好生服侍主母,殿下后宅最重规矩,小姐切不可不知尊卑,闹的家宅不宁,殿下可不喜欢不规矩的女人。”
陆姝韵几乎把牙龈咬出血:“我,我知道了。”
“如今小姐还没过门,可以自称为我,等过了门,就要自称奴,明白了吗?”
陆姝韵已经被言语打击的有些恍惚。
嬷嬷不满,暴喝一声:“知道了吗?回答!”
“知,知道了!”她吓得一哆嗦。
嬷嬷满意点头:“听说小姐因为摆正室架子,为难殿下的女人,有一点奴婢要提醒小姐,小姐是妾,不能管束殿下的女人,小姐不是王妃,摆什么王妃的谱呢,府里只有王妃娘娘,才有资格管束殿下的女人,小姐大错特错了,而即便是王妃娘娘,在殿下面前,也要顾忌殿下的脸面,殿下的女人,即便只是个卖身为奴的丫鬟,是青楼的歌伎,只要跟了殿下,自有王妃管束,小姐你,没这个资格。”
她看了一眼面色苍白的陆姝韵:“那个撺掇小姐惹事的乳娘,就此打发了吧,殿下不喜欢这种不知进退,惹是生非的奴婢。”
“打发?怎么打发?”陆姝韵惶然抬头,急忙问。
“发卖出去,小姐离了这等奴婢,才会规规矩矩。”
陆姝韵吓坏了:“不行的不行的,那是我的奶娘,我自小就照顾我,一直陪在我身边,她年纪大了,若是打发出去,到何处去谋生呢,这不是逼她死?”
嬷嬷无动于衷:“此等刁奴,仗着奶过小姐的情分,便不知高下尊卑,撺掇小姐坏了规矩,犯了殿下的忌讳,难道不该罚?”
“可,可即便是罚,也不必打发出去吧,她什么都不会,也没别的生计,出去后怎么过活呢。”
嬷嬷面无表情,完全不怜悯:“原来小姐也是有同情心的,那小姐罚崔氏的时候,怎么没见如此有善心,随意打杀人家的奴婢,让崔氏给你跪下磕头,说污脏的话羞辱人家?”
“这怎么能一样,崔氏怎么比得上我的奶娘。”陆姝韵急了:“嬷嬷,这是您的意思,还是殿下的意思,让我去见殿下,我去求情,殿下已经原谅我了,殿下会答应我的。”
嬷嬷忽然冷笑:“奴婢现在的意思就是殿下的意思,您没学好规矩,想去触殿下的霉头,可别怪奴婢没提醒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