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第122章 你比不上萧昶“杀了云华,这……
  “杀了云华,这怎么行……”
  崔湄笑的越发畅快,然而配上她那张布满伤疤的脸,只显得狰狞可恶。
  陆子期垂下眼,不敢跟她对视:“云华她,并没犯错,她只是太爱我了。”
  崔湄语气很温和,甚至带着几许恶意:“是呀,云华郡主好贤惠,当初为了不阻你仕途,连皇家公主都不受封,毕竟驸马就只能领个闲职,而郡马便可以入仕,你一考中状元,就被榜下捉婿,分明与我有前缘约定,却嫌我出身帮不上你,高高兴兴的娶了云华郡主
  ,你们两人举案齐眉,鹣鲽情深,是京中贵族夫妻的典范啊,宫里的嫔妃们,提起你们夫妻两个,谁不羡慕呢,出身寒门的英俊学子遇见赏识他的郡主娘娘,她为你付出良多,为你主持中馈,甚至给你纳的两个妾室,你也备加冷落,只钟爱郡主一人。”
  “真是好可歌可泣,感人至深的一对夫妻啊。”
  她越说,陆子期的神色就越难堪,即便易容戴着面具,那种根本没法遮掩的难堪,也弥漫在整个竹屋之中。
  她逃离萧昶后,好似变了很多,性格尖锐,也很敢说,以前她柔顺,总是带着一点惴惴不安,害怕别人生气。
  陆子期无法反驳,她说的都是事实。
  “我,我并不爱云华。”
  并非不爱,毕竟已是夫妻,哪怕他故意做出那副恩爱姿态,做了十几年,假的也变成真的了。
  “当年的事,是我之过,后来你进了宫,当了娘娘,我以为你过得很好,可得知你在冷宫被磋磨,身死的消息,我开始后悔,为什么高中之后没有娶你,为什么鬼迷心窍娶了云华,从那时我才知道,我爱的只有你,湄儿,我跟萧昶不同,我没害死你,可以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吗?”
  “可以哦,只要你杀了云华郡主,我就跟你远走高飞。”
  陆子期维持不住平静与温和,失声质问:“为何,非要杀她,这辈子我没娶她,就桥归桥路归路,不行吗?”
  崔湄叹气:“陆子期,你真的了解过你的枕边人,你上辈子的妻子吗?你对外与她那样恩爱,却在暗室中摆满我的画像,我的旧物。”
  这种行为崔湄唾弃至极,分开就分开,莫要纠结过去,上辈子她得知陆子期娶了郡主,很快也就将他放下,入宫后只安心过自己的小日子,在宫里步步惊心,光是周旋在那些嫔妃之中,保证自己不受欺负,就已经耗尽所有心血。
  也的确没时间缅怀曾经。
  陆子期愕然:“你怎么知道?”
  “自然是你贤惠的妻子,云华郡主当面质问我的,她察觉到了,在你面前却不动声色,装出一副不知情,宽容你理解你的样子,背地里,却对我下手。”
  “不,云华她不是那种女人,她性情最是宽和,纵然知道我心里爱的是你,也不会像宫里的嫔妃那样恶毒善妒。”
  崔湄只想笑,萧昶从未看清过他的那些嫔妃们,陆子期居然也是这样。
  “哦,那她为何,当面问我,是否跟你有旧,满脸嫉妒的模样,当真难看的很,对了,我分明没推王昭仪,她却给她做了伪证,因为此事,我被夺了位份,打入冷宫,你那好贤妻,还专门去冷宫,奚落我呢,她说什么来着。”
  崔湄托着腮,笑的越发欢快:“她说,我分明是陛下的嫔妃,却勾着别人夫君的心,实在下贱,她本不想得罪嫔妃,却不能放过我,只要我死了,又是别的宫嫔动的手,跟她没有关系,她跟你就是一对最完美的夫妻,你就会爱她。”
  “上辈子我死的那么惨,萧昶固然是罪魁祸首,可你陆子期,也逃脱不了责任,若非你既要又要,明明攀了高枝又放不下我,怎会让你的好郡主娘娘,心生忌意,要置我于死地呢,你现在知道了,不是要护着我,为我报仇,那你去杀了萧云华,好不好?”
  陆子期沉默。
  “不愿意吗?就这你还说心里有我,只爱我一个?”
  崔湄分明没在质问,只是陈述事实,却让陆子期无地自容了。
  “她,她做得不对,可这辈子她什么都不知道,我也没有娶她,别把她牵扯进来,好吗,湄儿,你毁容又过得不好,跟我走吧,把过去的一切都放下,我们重新开始,这辈子我会好好护着你。”
  这便是他的深情?崔湄只想啐他一口。
  这三年,她的心气磨平了,早就不会动辄就生气,愤怒过后,也徒留无奈,上辈子,萧昶没想让她死,她跟孩子却惨死冷宫,事情不是他希望的那样,大约也只能说,她跟孩子时运不济。
  “所以你根本不想责备你的好云华,却口口声声说爱我,一心只与萧昶作对,陆子期,你不过是嫉妒吧,别打着对我有愧的理由做这些,叫人恶心。”
  她盯着他一字一顿:“你连萧昶,都比不上!”
  “我说过,我不与叛党为伍,上次告诫你的事,你半句都没听进耳朵里去。”
  窗外有狗的呜咽声,火把明明暗暗,很快就有几个身穿捕快服的衙役在逼近。
  陆子期并非独自一人,他有护卫,但成王已败,他们在岭南的活动是秘密的,即便这些衙役,完全不是对手,他也不能打草惊蛇。
  “你居然,报官?”陆子期难以置信。
  崔湄也不可思议,她不是明白的说过,会报官的,怎么他就不信,大抵在这些男人眼里,女人说话是不作数的。
  “若是惊动巡防司,萧昶知道了,你也会被抓回去。”
  “所以呢,无论如何,我不会跟乱臣贼子为伍。”
  她怎会如此不容情,陆子期很想问问她,他们的曾经算什么,然而时间已经来不及,衙役在外面叫门时,他已经从窗户处翻了出去。
  崔湄打开木门,为首的衙役,完全不知,刚才有个成王叛党,乱臣贼子在她屋内。
  “梅娘子,你这里可安好?可有看见鬼鬼祟祟的外乡人?”
  崔湄摇头:“外乡人就我一个人,鬼鬼祟祟的人没瞧见。”
  衙役哈哈笑了:“梅娘子虽是外乡人,却是良民,有青城观的坤道们给作证,梅娘子总帮咱们兄弟治跌打损伤,咱们哪能怀疑梅娘子,娘子勿要见怪,听上头说,这几日有贵人要来岭南,所以巡视的频繁了些,这巡山可是苦差事,若不是有娘子养的狗带路,咱们兄弟晚间赶路,很是艰难。”
  “差爷们是为朝廷效忠,实在辛苦,我近日有做了些药油,涂在手掌关节处,可以缓解疼痛,家里还有些腌制的肉干,差爷们也一并拿回去,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吃着下酒却也合适。”
  “这,这怎么行,咱们受了梅娘子不少好处了。”
  崔湄却并不让他们推辞:“我日常在云城行医,多亏了差爷们照顾,总没时间特意感谢。”
  一番场面话下来,几个衙役被哄得喜笑颜开,崔湄把松子拉进门,抚摸它毛茸茸的头,在偏僻的山上住着,没有松子,她自己一人怕都要怕死。
  给松子煮了狗饭,她还特意割了一块肉,剁成软乎乎的肉泥,给松子加餐。
  晚上给他擦了嘴巴和爪爪,就抱着它一起睡。
  岭南的天气,实在潮湿,呼出的气息,都是热的,身边躺着一个带毛的家伙,她热的流汗。
  前两年,她也不适应,没有丫鬟服侍,事事亲力亲为,在宫里的时候,夏日有用不完的兵,冬天就没有烟的银丝炭,冬暖夏凉,她什么都不用操心。
  闷热透顶,喘不上气来,外面的蝉还在丝丝的叫,崔湄的心,却无比宁静。
  翌日一早,松子不用跟着衙役们去巡山,崔湄今日还要去林香阁,那位花魁娘子也就算了,仍旧举棋不定,昨日接诊的那个年长公子,今日还得去换个药。
  那么重的伤势,他今日居然醒了,被瘦弱男孩带进去的时
  候,他正褪下上本身的衣裳,给自己上药,一见到崔湄,脸一下子涨红,急忙披上衣裳:“对,对不住,姑娘。”
  “我是大夫,你无需在我面前羞涩,你身上的伤最好还是莫要穿衣,药汁会把衣裳弄脏,长期裹着,伤口容易溃烂,小石头,服侍你家公子更衣,我给你换药。”
  他伤的很重,都是鞭伤,还有些不可明说的伤口和沉旧的疤痕,这种伤是怎么来的,崔湄心里有数。
  她带着面纱,眼睛却露在外面,光洁的额头,纤长的睫毛,一双眼眸明亮异常,却平静的犹如深潭,仿佛什么都不能引起她的情绪。
  而她的那双手,白皙、纤细,柔夷抬起时便有一股淡淡香风。
  “我,我有钱的,只是目前不在我身边,我会给足您银子,绝不会欠着药费。”他一直沉默,此时却忽然开口解释。
  崔湄并未放在心上:“一点伤药罢了,你先治,没钱就先欠着,不及。”
  那些贫苦人家,欠着她药费的多了,甚至有用几筐萝卜来抵债的。
  一连三日,她都来给这公子上药诊脉,也知晓他名叫逐玉,今年二十有七,他身边那个瘦弱男孩,叫小石头,没有大名,没有银子付药费,他从身上解下一块玉佩来,执意给崔湄,说过几日取来银子,就赎回玉佩,她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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