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到了这样安宁祥和的地方,我们也不敢大声说话,安静地迈进村庄,得到了村民热情的款待。在危机四伏的新世界竟然还有这样隐世又热情好客的村庄实在令人震惊。整个村庄不过几十户左右的人家,自给自足地种田,也不从路过的旅人身上赚些什么,最多听听外界的消息。
在村里玩闹了一早上,我们在那些精致小巧的白房子里好奇地看了个遍,拒绝了村民进一步的热情款待,中午要去林中生火做饭时,一个女巫打扮的漂亮的年轻女性温声提醒我们:“我们这座岛一向很欢迎外地来客,但是你们最好只在山脚这里玩一玩就好,不要往山上跑。凡是往山上跑的人,都会被山神留下来的。”
我问她:“被山神留下来是什么意思?”
“就是被山神永远地留在山上,再也回不来了。”她最后强调了一遍:“所有上山的人都是这样,无一例外。”
我叹了口气,为那些永眠此地的人哀叹,也为自己哀叹。年轻女巫倘若不说这件事还好,她一说,那群冒险家们马上满眼都写着“要去!要去!”若不是有贝克曼镇场,怕这顿午饭也不等吃了。
吃完午饭,船长和干部们凑在一起商议进山路线,其余的同伴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喝酒,或者钻进附近的树林里找乐趣。我慢慢地沿着林间小路走,捡些路边的野花回去装饰雷德佛斯号,也加点香气。
船上只有我一个女孩子,有时候真的很寂寞。
我采花越跑越远,一抬头发现同伴们都已经看不见了,往回走的时候,过了棵两人合抱的大树,看到亚尔维斯——一位白色刺毛短发,眉骨上一道十字疤,身材高壮结实的同伴——在视线前十几米的地方捡柴。
我想叫上他一起回去,猛然看见一条手腕粗的红蛇卧在他身后的树梢盘着身子吐芯,一副随时要发动攻击的形态。
我不敢出声,怕惊动了它,蹑手蹑脚地往那边迈去,恨不得把心脏先拿出来好让它别跳那么大声。
红蛇没注意到我,亚尔维斯却不知怎么看到了我,脸色微红,僵着手脚冲我问好,“奈奈生,你也在这里啊!”
不知道他的见闻色都跑到哪里去了,平日的机灵劲儿也完全没了,那一瞬间,我真恨不得冲上去堵住他的嘴,或者掰过他的脑袋,让他睁大眼睛瞅瞅自己正陷于怎样的险境中。
电光火石间我只叫了声“小心!”。幸好同他的距离已经不远,我一把扑倒他,感觉到那只红蛇跳到我腰上对着脖子咬去。
我下意识闭上眼,有一瞬连呼吸都忘了,甚至差点忘了是在游戏里,还以为自己真的要死了。仿佛很久以后,我才意识到护在脖子上的武装色成功挡住了红蛇尖锐的毒牙。
呼——武装色也是本周目点武力值时我氪金买下的,幸好有用。差点又被销号。
我伸手捏住犯罪嫌疑蛇的七寸,拿过身旁的石头狠狠砸下去。
应该是死了,但是没有掉落蛇肉什么的,只有一具蛇的尸体——有点吓人,我赶紧丢出去。
我对着亚尔维斯笑了下,“没事了。”
亚尔维斯看着我,好像要说什么,身子却缓缓往后倒去,眼睛也闭起来,他身后,一只比红蛇小一半的白蛇对着我静静地吐芯。
第26章
我和那条耀武扬威的蛇大眼瞪小眼地对视了一会儿,才明白倒下的亚尔维斯是被它咬了。他眼睛紧紧闭着,嘴唇很快失去血色,看起来情况万分危急。
己方队友就在自己面前被人打了,敌人还在挑衅,很难让人不生气。我变出一把铅头神箭狂戳那条小白蛇,然后用武装色霸气乱锤一气,直到小白蛇昏昏倒地。
一个攻略游戏不知道为什么非搞这么多战斗情节,我是真不擅长这个。
我把亚尔维斯抱到怀里,采来的大把野花扔在一旁,“亚尔维斯?亚尔维斯?你怎么样?”
显然没人回应,我探了探他的鼻息,还好,还有气息。
掀开他后背的衣服找到了在后腰的两颗毒牙印,我拿起挂在他腰上的酒壶倒了一点在他伤口上简单清洗了下,然后俯下身去吸毒血,吸一口吐出来,再用酒漱漱口,循环着重复这个动作,直到伤口渗出正常颜色的血液,撕下一圈衣摆给他缠上。
亚尔维斯仍是紧闭双眼,脸色苍白没有血色,一副奄奄一息的样子。要赶紧把他带回去才行。
我把他托起来背在背上,两条蛇也拿在手中。走了几步,看到从林子那头跑来的同伴们。最前面的香克斯很快地奔到我面前,焦急地问:“奈奈生,你怎么了——?”
粗粝的大手轻擦我嘴唇上的血迹,又上上下下地看我哪里受了伤。“不是我,在背上!快!亚尔维斯被蛇咬了!”我一边躲他的手,一边赶紧说。
后跑来的加布从我背上接过亚尔维斯,我们飞快奔回营地,我把手里的蛇给医生本乡看,说:“两条蛇是同时出现的,不过咬他的是这条白蛇,我已经把他伤口的毒血吸出了,有些晚,估计毒液已经渗进去了一部分。”
本乡瞅着两条蛇皱紧眉头,说:“我也没见过这种毒蛇,可能是岛上特有的,要去找当地人。”
我们又把岛上的医生——就是那位好心提醒我们的年轻女巫请来。她一看到盘在玻璃瓶里的红白两条蛇就变了脸色,沉着声音说:“这是我们岛上的夫妻蛇,总是一对出现,往往一个正面诱敌,另一个背后偷袭,外来人不知道它们的习性,很容易中招。而且它们族群记仇,要惹了它们,甩都甩不掉。不过这蛇已近乎灭绝,怎么就让你们碰上了?”
这种倒霉的事情哪里有为什么?不行就问游戏策划。
贝克曼问她:“要怎么救?”
女巫细细地查看了下亚尔维斯的情况,长长地叹了口气,“不知道他是幸还是不幸。因为伤口处理及时,毒素给吸出大半,倒不至于立即就毒发身亡,只是……”
我紧张地问:“只是怎么了?”
“只是解这蛇毒的药只有长在山顶上的灯笼花。那花五十年才开一朵,极难求得,再加上这山是只进不出,这花我也只听上一辈的女巫讲给我听过,究竟有没有也不清楚。”
听她这么说我反而略微松了口气,还有得救就好。狗策划要是一条生路都不给,我就要投诉了。
女巫看了我们的反应,皱起眉头,“你们不会真要上山去找灯笼花吧?为了一条人命不怕赔上更多人命吗?”
“亚尔维斯是我们的同伴,我们不可能放弃他。”香克斯凝声道:“劳烦你好好看顾他,至少要等我们把花找回来。”
女巫慢慢环视了下周围的人,无奈道:“好,你们自己的决定,我是没有干涉的资格,这两天我会一直守着他,不过记住,你们只有三天时间,三天之后还拿不回灯笼花,他就没救了。”
香克斯沉着脸点点头。深灰色的天空下,背靠着的山突然化成了一只张着大口的巨兽,随时准备着要吞下脚边渺小如尘埃的人类。
因怕移动身体加速血液循环,亚尔维斯被留到了村里女巫的家中,又派了三四个同伴守着他,其余的人一道往山上行去。踩着略微潮湿的泥土路往上爬,走出树林越过一条清透的小溪,溪水里沉着一颗颗圆润可爱的鹅卵石。
抬头看,巍巍的山高贵又圣洁,好似天上的仙山落到人间,沉静地吸引着人的目光,只从表象看,好像毫无危险的样子。
但根据一般的套路而言,越美丽的才越危险。
“累了吗?”看我停下脚步,贝克曼走过来轻声问。刚要答话,忽然想起自己还没同他和好,我又闭上嘴,哼了一声往上走。
走到半山腰的时候停下来,又遇到了那条铺满鹅卵石的小溪流,四周是浓密的针叶阔叶林,我们在此处暂时安营扎寨。到目前为止都很安全,连野兽都没遇到一只,但是要再往上就越过女巫告诉我们的安全线了。
怕造成更多伤亡,香克斯决定,只由他和贝克曼一人带上一队进去找花,一队往东山坡,一队往西山坡,无论能不能找到花,都在三天后回到这里。其他人原地等着他们。
大家都没什么意见,简单休整过后,香克斯和贝克曼就要出发了。想到两个人马上要去危险的地方,不知道会遇到怎样的艰难险境,我刚刚还故意给贝克曼冷脸,心里忽然有点虚。
仔细想想,我跟自己的攻略对象生什么气啊。他那种态度,还不是游戏策划故意给玩家上难度。我生气才是中了狗策划的诡计。
我下意识望向贝克曼,恰巧对上对方看着我的目光。他对我笑了下,做了个“别担心”的口型。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走到他面前,小声说:“路上小心。”
贝克曼咬着烟勾起唇角,伸手拍了拍我的脑袋,丝毫没提刚才受的难堪,低声揶揄道:“怎么变得这么胆小了?给亚尔维斯解毒的时候还那么勇敢,也不怕自己跟着中毒……下次别做这么危险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