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陈昭骑在马上,也和吕布保持了一段距离。
  “我此次来是为劝降将军。”陈昭慢条斯理道。
  吕布冷哼:“某不上汝当!”
  他在董卓麾下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干嘛背叛董卓。虽说他对董卓的忠诚,不足以让他冒死去对抗弩车,可只是守住虎牢关足矣。
  “将军且听我一言。将军出身并州,董卓与其心腹将领都出身凉州,董卓重视将军,难道其他将领就没有怨言吗?”
  陈昭循循善诱:“纵然董卓此时看将军有用信任将军。可人心易变,将军老实,又不似旁人那般口齿伶俐,时日一长,董卓难道能一直待将军如初吗?”
  这凶恶女郎说的话还真有几分道理。吕布嘀咕,他和董卓麾下那些出身凉州的将领的确不对付。
  唉,谁让他老实呢。
  “哼,汝狡猾,某岂能听信汝言!”心中不管怎么想,吕布面上还是摆出了一副忠诚模样,径直转身驱马回到虎牢关。
  望着吕布的背影,赵云驱马至陈昭身边,忧心:“此离间计简陋,只怕不能离间吕布与董卓。”
  这么粗糙的离间之言,他一听就能听出来不对,这能糊弄住谁?
  陈昭表情古怪:“子龙此次错矣。”
  别人不会信,但他是吕布。
  吕布就是吕布,偏科战神,在战场上有多足智多谋,下了战场脑子就能有多平滑。
  返回关上,吕布打着瞌睡,不多时,胡轸来轮换。
  “主公有命,命你速速返回洛阳。”胡轸语气带着些许随意。
  吕布心中冷笑一声。他早就知道胡轸对自己不满,先前还只当是性格不对付,如今回想,那陈昭所言的确有几分道理。
  这家伙嫉妒董卓看重自己。
  “知道了。”吕布骄傲扭头。
  那又如何,他天下无敌,董卓就是看重他!
  洛阳城中,局势混乱。
  自从董卓宣布迁都开始,原本就肆无忌惮的西凉骑兵更加猖狂,在城中无恶不作,见人便抢,以杀戮为乐。
  太史慈坐在酒铺角落,面前案上摆着一樽未动的酒水和半碟咸菜。
  两个浑身酒气的西凉士卒满脸横肉,口中骂着粗鄙的方言,一脚踹开酒肆的门,扯着酒肆店家的衣袖要酒。
  “店里实在没有酒了”店家不住讨饶,话音未落,一个士卒一巴掌甩在他脸上,打得他踉跄倒地,嘴角渗出血丝。
  他的夫人也哭泣着跪在地上磕头:“求求军爷给我们一条活路吧。”
  西凉士卒大怒,抽刀捅入男人胸口,女人哀嚎一声,扑上去试图捂住自家丈夫胸前的刀口,却被士卒拦住,抓住胳膊上下打量
  太史慈悄悄起身,离开了酒肆。
  桌案上只摆着一樽被捏扁的青铜酒樽。
  要冷静,不能因小失大坏了主公大事。太史慈不住深呼吸,迫使自己冷静。
  先前若非他耐不住性子犯下事,也不至于弃官逃窜,教训吃一次就够了。主公交给他的是事关成败的大事,不能因一时不忍就坏了大事。
  主公打入洛阳,洛阳百姓才能不受董卓之祸。
  太史慈强迫自己忽略耳侧不停歇的哀嚎声,街上已经乱成了一团,董卓纵容手下士卒劫掠洛阳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这样的事情他见了也不是一起两起,只是近来越发猖狂。
  太史慈一路小心躲开西凉士卒,返回他居住的院子,沿着院子警惕巡视一圈,没有发现不该有的痕迹,才左右看看,闪身进入院落。
  “主公密信!”
  听到手下之言,太史慈精神一振,连忙接过密信查看。
  【时机已到】
  信上只有四个字,是主公的字迹。
  太史慈攥紧怀中被他的体温浸染的虎形玉佩
  “召集全队,再核查一遍出城路线。”太史慈冷静指挥。
  安排好手下之后,太史慈匆匆进入卧房,掀开了地上兽毯。
  这是一条幽深、黑暗的地道。
  董卓曾经试图和孙坚联姻,也就是孙策差点成了董卓女婿
  坚曰:“汝来何为?”傕曰:“丞相所敬者,惟将军耳,今特使傕来结亲。丞相有女,欲配将军之子。”坚大怒,叱曰:“董卓逆天无道,荡覆王室,吾欲夷其九族,以谢天下,安肯与逆贼结亲耶!吾不斩汝,汝当速去,早早献关,饶你性命!倘若迟误,粉骨碎身!”《三国演义》
  董卓暴行:
  卓大怒曰:“吾为天下计,岂惜小民哉!”
  《三国演义》
  尝遣军到阳城。时适二月社,民各在其社下,悉就断其男子头,驾其车牛,载其妇女财物,以所断头系车辕轴,连轸而还洛,云攻贼大获,称万岁。入开阳城门,焚烧其头,以妇女与甲兵为婢妾。《三国志。董卓传》
  第71章第 71 章:偷天子
  甘泉宫。
  “朕要睡了。”刘协轻声细语扯扯身边宦官袖角,“丞相还在宫中吗?”
  他的瞳孔深处满是畏惧。
  这个宦官不是打小跟着他的宦官,从小跟着他的那个宦官为了保护他被董卓杀了,这人是董卓派来监视他的人。
  “丞相今日不在宫中。”宦官轻蔑,“天下大事皆依赖丞相决断,丞相事务繁忙,陛下还是少打听丞相行踪为妙。”
  “朕知晓了。”刘协声音更弱。
  董卓根本不把他放在眼中,时常入宫欺辱宫人,连殿中原本的龙床都搬回了丞相府,只留给他一张从其他宫殿挪来的小床。
  很快宫人离去,寝殿内悄无声息,只有刘协一人抱着膝盖窝在床角。
  过了头的安静反而让刘协松了口气。
  他现在见到宫人就害怕,那些宫人皆是董卓派来监视他的眼线,在他们面前,他不得不小心翼翼地伪装出对董卓的恭敬。
  刘协想起自己枉死的兄长,喉头酸涩,小声哭泣。只有这时候他才敢哭一会,兄长就是因为抱怨董卓之言传入了董卓耳中才会被害死
  自己也不知还能活多久,他不想死。
  地下,太史慈安静等待着,隔着一层砖石,他需要很长时间才能确切判断出上面的动静。
  这小皇帝又在哭了,太史慈面不改色,为摸清情况,一连半月都蹲在地道出口这蹲点,小皇帝隔三差五就要哭一通,胆小的很。
  他在等夜深人静。
  上方的哭声渐停,太史慈掐算时间,时间不能太早,太早了城门不开他们出不去,若是半夜被人发现天子不见了,董卓反应过来封锁洛阳挨家挨户搜城他们就无路可逃了。
  从甘泉宫地道爬到院子需要一个时辰,从院子赶到洛阳城门还需要一个时辰,提前两个半时辰最好。
  夜色渐深,周围一切渐渐安静,太史慈轻轻推开一块砖头,自信分辨寝殿内的呼吸声。
  只有一道呼吸声。
  太史慈缓缓搬开头顶的砖块,推开一个足以让他通过的洞口,双手撑地,轻盈地跃出洞外。他从怀中摸出一个玉瓶,将瓶中药水倒在手帕上。这是主公特制的迷药,只需蒙住片刻,便令人气力全失。
  他缓缓走至龙床边,而后对上了一双睁开的眼睛。
  太史慈:“”
  小屁孩半夜不睡觉干什么?
  他手中动作麻利就要捂住刘协嘴巴,这小屁孩才十岁,不知好坏,万一害怕喊出声音就遭了。
  “你是来救朕的吗?”刘协一句话让太史慈停下了动作。
  殿内两支蜡烛彻夜不灭,在微弱烛火映照,刘协双眼亮晶晶的,没有害怕,只有惊喜。
  太史慈眯眯眼,试探从怀中拿出玉佩交给刘协。
  若是能讲通道理就最好了,一个配合的小屁孩肯定比一个被迷晕的小屁孩好搞。
  刘协抱着玉佩,在月光下看了一会,面露惊喜。
  他记得这个玉佩,是那个揉过他头的青州牧,那时候祖母和兄长都还活着,对他不太友好可父皇死了就变好了的母后也还活着。
  刘协眼睛里沁出大滴泪珠,他一边擦眼泪一边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生怕惊动了殿外的凶恶守卫。
  太史慈没时间哄孩子,他压低声音指指黑黝黝的洞口:“跟上。”
  刘协立刻从床上窜起来,乖乖穿上履,跟在太史慈身后走到洞口边。
  也不问是去哪,反正只要能离开董卓,他干什么都愿意。
  太史慈先把刘协抱下去,自己随即跟着跳下,又将砖头垒回去很难恢复成原装模样,可好歹也把洞口遮住。
  地道十分狭小,前半截甚至只能容纳太史慈跪着往前爬,刘协还是个半大孩童,爬起来倒比太史慈宽松许多。
  “爱卿,这地方好窄啊。”刘协小声道。
  太史慈跟在刘协身后爬行,糊弄:“再往前爬爬路就宽了。”
  过了一会,果然豁然开朗,从只能供人爬行的通道忽然变成了能够两个人并肩行走的密道。
  “哇!”刘协惊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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