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卢植:“”
  这种事记得这么清楚干什么?先帝都死好几年了,这事就不能让它过去吗。
  “那汝既不信奉太平道,又为何要造反?”卢植依然不甘心。
  看好的弟子拜张角为师固然让他愤懑,可自己虽说桃李满天下,张角却更胜许多筹,弟子数十万,自己比不过张角也就罢了。
  但陈昭居然没跟张角之前就反了?
  陈昭露出一个疑惑不解的神情:“要是能活下去,谁想造反?造反不就是活不下去了嘛。年年天灾,吃不饱穿不暖,连打个猎都得躲着豪强。山是他们的山,进去还得交钱。”
  “我都这么惨了,县里那个花钱买官的县令还要把我从乡野赶出来,逼我赤手空拳去和黄巾军拼命,还搜刮我的保命钱!”
  陈昭越说越气,猛然转身:“不行,我得效仿董卓,临走之前把刘宏的墓再挖一遍!”
  卢植看着陈昭怒气冲冲离去的背影,似乎想说些什么,最终却只得一声长叹,原本就佝偻的背更加弯曲。
  原来亡汉之人,竟是汉家天子。
  最终陈昭还是没把刘宏的皇陵再挖一遍,董卓已经把能抢的宝物都抢走了,而现在刘宏那些陪葬的宝物正躺在她的库房中,再挖一遍只能败坏自己名声。
  虽说在朝中官员眼中,陈昭的名声早已和董卓不相上下了。
  陈昭离开洛阳的消息一传出,百官顿时如同打了鸡血一般,殷勤为陈昭践行,依依不舍送别了七里路,亲眼看到确定昭明军真走了才回头唾骂两句,安心返回洛阳。
  皇宫内,卢植一回宫便被等候在宫门处的刘协拉住了衣袖。
  “太傅,你送完昭侯了?”刘协死死扯着卢植的衣袖,卢植说了三遍于礼不合他都不松手,只能由他扯着。
  卢植无奈任由刘协扯着他的衣袖把他往宫中带:“是,臣已经送别了昭侯。”
  刘协暗中送了一口气,他害怕太傅当真如旁人所说一般,舍弃他随陈昭而去。
  “太傅会陪着朕吗?”刘协再三确认,他实在被董卓吓到了,也不信任百官。
  卢植丝毫没有犹豫:“臣陪着陛下,臣乃太傅,便是陛下的老师,要教陛下如何做人。”
  “太傅不教朕如何做天子吗?”刘协仰头询问。
  卢植沉默片刻,缓缓道:“先学做人。臣只希望陛下能安康顺遂。”
  虽说这一个小小的愿望也很可能只是奢望。他不知道刘协还有多少年好活,王朝覆灭已非人力可挽,谁争夺天下都不会放过天子。
  便活得快乐些吧。
  刘协年纪还没有到知道什么是天子之术的时候,亦分不清“做人”和“做天子”的差别。
  他拉着卢植衣袖乖顺道:“太傅教什么朕就学什么。”
  “陛下喜欢什么?”
  “喜欢当天子。”
  “若不是天子呢?”
  “那就当一个医令吧,医令能救人。”刘协想起被毒酒毒死的兄长,沮丧道。
  “那臣就先教陛下读医书”卢植拉着刘协,一臣一君、一老一幼、一长一短两个影子被夕阳映衬的很长、很长。
  第89章第 89 章:吕玲绮偶遇昭侯 并非偶遇
  昭明军离开洛阳,先按照来时的路途径虎牢关,再横穿兖州,抵达徐州彭城。
  彭城处于华北平原东南部,连接中原、青州与淮河流域,是兵家必争的四战之地。交通发达,泗水与汴水在彭城交汇,灌溉便利,能为驻扎军队提供充足粮草。
  刚出虎牢关五十里,陈昭便在成皋驿站看到了一个熟悉身影。
  吕玲绮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靠在驿站院外槐树上,她双臂抱在胸前,神情平淡。
  驿站官吏领着陈昭一行人途径此处,吕玲绮目光停在陈昭身上片刻,拱手抬了抬:“没想到能在成皋偶遇昭侯,当真凑巧。”
  陈昭:“”
  她猜吕玲绮心里一定觉得这个出场威风极了。
  “是啊,真巧。”陈昭扯扯嘴角。
  可不就是真巧,从洛阳至徐州只有这一条大道,成皋方圆五十里内又只有这一座城池。要去徐州,必定会途径成皋。
  陈昭扬扬下巴示意吕玲绮跟她往院内走,她们一行人堵在路中间,旁人都走不了道了。
  “我听闻你回并州老家了?”
  吕玲绮乖乖跟在陈昭身后,赵云瞥了她一眼,若无其事右插一步,挡在吕玲绮身前,确保就算吕玲绮忽然掏出匕首行刺,他也能及时护住陈昭。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吕玲绮对赵云的心思浑然未觉,她正绞尽脑汁给自己编造借口。
  她爹说了,天下第一猛将有待价而沽的资格,不能主动送上门,要等旁人花高价来请。
  “听闻有一伙盗匪在此处劫掠往来行人,我特意前来,为民除害。”吕玲绮找出了理由,松了口气。
  她的确抓了一群盗匪,不过不是那群盗匪胆大包天到敢劫掠她,而是她提前几日过来,闲着无聊听人说附近有山贼,就反过来蹲守了那群盗匪。
  “原来如此。”陈昭含笑,不再往下追问。
  吕玲绮心里嘀咕,不再往下问问吗,比如招揽一下她什么的。她早就打听过了,那日擒住她的那个太史慈是昭明军中数得着的猛将,并非无名小卒。
  自己现在可就比他差一点,两三年后那个太史慈绝不是她的对手。吕玲绮自信满满,又掀起眼皮偷偷看了一眼挡在自己身前的赵云,心想这个应该也能打一打
  可任凭吕玲绮抓耳挠腮,陈昭也没有再说半个字。直到走到一处小院前,陈昭终于在吕玲绮的期盼中开口了。
  “到我歇脚的院子里,一路车马劳累,我便不留汝了。”陈昭一双黑亮的眼睛中满是笑意,随口打发吕玲绮。
  吕玲绮脸瞬间扁了,一步三回头缓缓挪开了。
  “主公可是伤透了吕家女郎的心。”郭嘉幸灾乐祸感慨。
  陈昭淡然一笑:“我自有打算。奉孝在马车上脸色苍白的厉害,脚一挨着地倒有心思关心起旁人来了。”
  “嘉之身体这两年已经好多了,只是晕马车这是老毛病了,不好改。”郭嘉无奈,药膳加上晨练,他身体比起前几年已经好多了,奈何有些东西是生来就带着的,这恼人的晕马车便是一桩。
  平坦大道还好,上了小道,石子一多,马车晃动频繁,郭嘉就晕头转向。
  “晨练日日偷懒,帐中倒数第一。”陈昭毫不客气揭穿郭嘉老底,“深更半夜不睡,日上三竿不起,此人莫非不是你郭奉孝?”
  郭嘉眼神游移,正转动脑筋想法子扯开话题,便看到了刚来没几日,还十分腼腆,最重要的是,比他矮比他瘦弱的貂蝉。
  “嘉如今定不是倒数第一了。”郭嘉理直气壮。
  陈昭顺着郭嘉眼神看到了无辜柔弱的貂蝉,眼神有一瞬间古怪。
  “是与不是,明日一跑便知。”陈昭语气中带着一丝戏谑。
  “不是说在外不必晨练?”郭嘉如遭雷劈,再无心与陈昭打趣,失魂落魄靠在贾诩身上,神情悲痛,“痛哉”
  贾诩有心向郭嘉打听这个晨练是怎么回事,便难得任由郭嘉依靠,还贴心拉住了他胳膊。
  三言两语打发走众人之后,陈昭一转身正想回院子,鼻梁骤然撞到了身后的宽阔肩膀上。
  “嘶。” 陈昭捂住鼻子。
  赵云手足无措,想要做些什么,又未得到陈昭命令,只能理亏站在原地,见陈昭鼻尖只是发红,并未流血才松了口气 。
  “末将伤了主公贵体,还请主公降罪。”赵云干脆利落抱拳。
  “罚你明日多跑一里。”陈昭白了赵云一眼,又低声一笑,“子龙心细,怕吕玲绮对我不利才护在我身后,我知子龙贴心,如何会怪你。”
  转身推开院门,陈昭示意赵云跟上。
  “留下是有何事?”见院中有一方石桌几方石凳,陈昭径直走到石凳前坐下,也懒得再去书房。
  赵云工工整整坐下,双腿并拢,和陈昭随意一坐截然不同。
  “末将观吕玲绮有虎将之资,虽略有散漫,可年纪尚幼,未尝改不过来。”
  赵云低声:“主公或可招揽一二,将其收入麾下。”
  “我还以为你那般警惕,是对吕玲绮有敌意,没想到子龙还挺看好她。”陈昭挑眉,盯着赵云觉得好玩。
  “云肩负护卫主公之责,对蹲守主公之徒自然心生警惕。”赵云一笑,“可作为军中主将,见到好苗子亦想要将她纳入主公帐下。”
  陈昭轻笑,语气之间颇有深意:“子龙都看上了,难道我能看不上吗?”
  她才是真觉得路边的流民都能带回家给她种两亩地。
  “熬鹰。”陈昭言简意赅,“吕玲绮和吕布如出一辙的自傲,天资太强了,强的足以让他们蔑视天下人,福祸相依,不一定是好事。”
  “趁着年纪小,得让她知道就算拳头再硬,天下间也依然不会事事都如她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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