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甚至到最后，她自己能成为活招牌的话，她甚至能不用依靠着父亲和原公司，自己组局做电影。
因为她需要强有力的作品站稳脚跟，而《如月》就是她最强有力的武器，可以为她打赢一场漂亮的仗，方琬音自然也很清楚这一点，她也不反感，因为程嘉丽在事业上亦帮了她很多，她不会阻止程嘉丽这样善意的利用，她们是知己，便要相互理解，这便是她们之间的道义与情谊。
程嘉丽为了电影的宣传推广这么下功夫，她作为作者，亦能提高名气。
“我若是不这么大手笔，怎能吸引你这样的大人物来此啊，您一来，今日的发布会都变得有趣起来了。我可给您留了第一排的位置，离得近，更方便观赏。”
“哦？那就多谢程小姐了，我很好奇这个晚音小姐到底是何方神圣，就连我夫人都为她着迷。”
“放心吧，《如月》这部电影不会让您失望的，今日的发布会更不会让您失望。”
程嘉丽招呼顾廷璋进去。
临近发布会开始的前几个小时，程嘉丽简直忙得脚不沾地，她的权力是最大的，责任自然也是最大的，一会就是嘉宾们的座位排序不妥当，一会就是布置不齐全，哪个桌子上少了一团花，哪个位置缺了一杯水，都需要她一一操持，程嘉丽很累，但她很有成就感，这不是发布会现场，这是她的童话花园。
待嘉宾与观众陆续就坐之后，时间差不多了，主持人才上台开始宣布发布会的开始。
第一个出场的是程嘉丽。
她作为电影的总制片人，要第一个出场，给足大家印象。
今天程嘉丽的打扮也很亮眼，一席金色长裙，头上带着与衣服相配的蕾丝帽子，整个人看着又洋气又大方，她笑脸盈盈，对着面前黑得发亮的老式话筒，说：“欢迎大家能莅临今日的发布会，我是影片的制作人程嘉丽，很荣幸可以得到你们的信任，所以我会一直记得自己的职责与初心，为大家拍出好看的电影，才能不辜负所有人的期待。”
程嘉丽用了几分钟来说那些漂亮又官方的话，下面的许多记者估计是已经听麻木了，双眼无神地盯着台上，还有一个已经打了瞌睡。
坐在第一排的顾廷璋却是听得认真。
程嘉丽的发言大概持续了十分钟，然后下一位上台发言的是孙黎菲。
一部电影的发布会就是这样的，一大堆的人上台说话，说一些重复又漂亮的话，机械又无趣，但只看每个上台的人，又会觉得他们真是活力满满，充满热情。
发布会大概持续了半个小时。
主持人这才有请《如月》的作者晚音小姐上台发表感言。
方琬音上台之前一直在紧张，她几乎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合，但当她真的踩着鞋子走上台，面对着所有人的目光的时候，她的心情莫名的平静。
即便台下坐着顾廷璋。
她今天没有穿旗袍，而是换了一件洋气的白色西式外套，头发卷起来，神采奕奕。
台下记者们的闪光灯对着她一顿狂拍，由于闪光而冒出的烟雾到处都是，弄得方琬音的眼睛有些不舒服，不过她已经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依旧微笑示人。
那些记者们刚刚还噤若寒蝉，如今却像是苏醒了那般，一个个闪着好奇的目光，当然他们不是对程嘉丽漠视，程嘉丽作为公司的制片人这是很多人早就知道的事，一些人除了对她的质疑还有敬畏。
而方琬音可就不同了，《如月》是她初登报纸的故事，便一下子被程嘉丽看中，对于“晚音”二字很多人是新鲜的，陌生的，她从来没有在公共场合露过面，这些记者对她的名字、年龄、家境一概不知，她是个很能引起别人好奇心的人。
方琬音从容不迫道：“大家好，我是晚音。”
她今日在舞台上的亮相，说的每一句话都会被拍下来，有可能会刊登在报纸上。
在一大堆的闪光和烟雾中，顾廷璋抬起头来，赫然看到了站在舞台中央的那名女子，他有些恍惚。
有些像他记忆中的小妻子，又有些不像。
“晚音，琬音……”
此时的她实在有些光彩照人，与之前她在家里乖乖等着他回来的样子很不一样，自由，而且看起来不受任何人的拘束，包括他在内。
他死死盯着她，手握住旁边的把手，让自己尽量镇定下来。
“琬音，竟然真的是你。”
方琬音只看着台下，但她没有刻意去看顾廷璋的眼神。
底下记者们的声音四起，问她什么的都有。
“晚音小姐，请问你真名叫什么啊？”
“看起来这么年轻，嫁人了吗？”
“你的家人同意你这样抛头露面吗？”
“《如月》是你的第一部 刊登在报纸上的作品吗？有在构思其他作品吗？”
“您是怎么认识程嘉丽小姐的呢？该不会是有人脉吧？您父母是做什么的呢？”
有些问题带着好奇心，而有些问题则带着满满的恶意。
有些人好像是其他电影公司派来的人一样，问出的问题是在给她挖坑，就等着她因为经验不足而说错话，进而影响电影《如月》的成绩，可方琬音怎能如了他们的意，她自然不会糟蹋掉程嘉丽几个月以来的心血。
“关于我和程嘉丽小姐是怎么认识的，她在报纸上读到了《如月》，觉得很受感染，就这么简单，我父亲只是个古板的老教授而已，不喜欢结交人脉。”
他们中有人似乎是认出了方琬音，嚷道：“她是顾少帅的夫人，我曾经在琼苑的宴会上见过她。”
众人便恍然大悟。
“晚音小姐，您目前的故事在报纸的主位置上连载，请问您是用了什么特殊的手段才拿到的这个位置吗？”
“这几期主位置上原本定好的人出不了稿子，那天我刚好去了报社，所以报社的经理突然想到了我，问我能不能顶一下这个位置，这对我来说是莫大的荣幸，所以我接受了，这一切，报社的人都能够作证。”
她将事情的过程说清楚就好，点到即止，至于有些人的无端揣测，她亦无法阻止。
“顾少帅知道你的笔名吗？他是怎么看待您
的这个另外身份呢？”
方琬音从容道：“他当然不知道我的这个身份，不过……我想今天过后他就会知道了。”
她嘴角带着笑，好像并不担心这件事情的发生。
“那如果顾少帅不同意您继续写下去呢？您会回家专心做少帅夫人吗？”
方琬音眉头轻皱，看着那位提问的记者：“您的这个问题从何而来？您希望听到什么样的答案呢？你希望我说，如果他不同意的话，我就每天窝在家里，继续穿金戴银是吗？”
方琬音的话又是引起一阵哄笑。
“他是否同意都不要紧，我做什么事不是一定都要跟他报备，他若是能支持我自然是好，可若是他不同意的话，那我只能考虑和他离婚了。”
方琬音此话一出，更是全场哗然。
离婚？多么不常出现的字眼，最近一次所有人听说过这个字眼的时候，还是溥仪的妃子文绣于前几年与溥仪离婚的时候。
“您说要离婚，不怕您的父母亲人抬不起头吗？”这记者就是唯恐全世界不乱，故意问出有争议性的话题博取所有人的注意。
“这位记者，请您不要曲解我的话，我只是说如果他不同意的话会考虑离婚，只是会考虑而已，而且你怎知他一定不同意呢。”方琬音可不会掉入对方的思维陷阱里。
“可据外界传言，顾少帅对您宠爱有加，所以您真的能够理解底层人的苦难吗？您写出《如月》这样的作品不是无病呻吟吗？”
方琬音还来不及作答，人群中远处又蹦出了一个声音：“他们这些人不压榨我们就不错了，还指望他们能理解我们的苦。”
方琬音没有气愤，而是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好像她不管怎么解释，她都是罪大恶极的那个。
不过她不能退缩，她代表的是《如月》，亦是《如月》这部电影，她的任何言论和形象都会影响电影的成绩，她与程嘉丽的荣辱全系于一身。
程嘉丽皱起眉头来，她怕琬音应付不过来这么多人的质疑。
这些人知道她父亲是公司老总，所以不敢在她身上挑刺，却对着方琬音极尽刁难，为的想毁掉这部电影的成绩。
刁难方琬音就是刁难她，刁难她的电影，这程嘉丽怎么能忍，她双手用力按压座椅的把手，作势要起身，方琬音察觉到她的意图，朝她投去了放心的眼神，那眼神好似再说：我自己能够应付的过来。
方琬音不去看顾廷璋的面容，她不去看任何人的面容，直接深呼一口气：“你说我无法理解底层人的苦难？”
她扫视着台下的众人。
“生活优渥不代表一定会冷漠，一个出身底层的人，也有可能因为满身戾气而无法对身边的人宽容，这是性格善恶决定的，而非生活环境决定的，我曾经见过繁华街道旁衣衫褴褛的乞丐，也见过大汗淋漓却挣不到几个铜板的黄包车夫，更见过在富裕人家饱受欺凌的小丫头，而这些人都曾受过我的帮助，养尊处优，身处高位，更要有向下的悲悯，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