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那边安静片刻后,传来很轻的一声叹息,随后是什么东西被合上的声音。
  他或许还在工作,也或许正在开会,甚至有可能是更加重要的事情。
  “哥哥这段时间回了塔兰,有些事情需要着我亲自处理,不是故意不理云妮的。”他和她解释。
  “我这几天一直在认真学习。他们没有再欺负我了,对了,下周的百年校庆,老师让我上台演讲。”她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通自己的近况。
  男人没有将电话挂断,而是耐心听着。
  她想,看来自己的主动认错起了作用。
  他似乎很擅长用这种方式来让一个不听话的人或者动物变得听话。
  唉。
  坏男人。
  “是吗。”他随口夸赞一句,“很棒。”
  江沛玉知道这在他看来什么也算不上。所以能得到一个敷衍的夸赞也已经很难得了。
  他或许一直在等待她的这通电话。
  当然,这通电话等不到也无所谓。
  性本来只是他生活中的一味可有可无的调剂品。
  失去了并不可惜。
  但既然这通电话打过来了,他也该给予该有的奖励。
  毕竟赏罚分明,孩子才会听话。
  所以当江沛玉提出他什么时候回来的疑惑时,他给了具体的答复。
  “哥哥现在在谈正事,一屋子的人都在等我讲完这通电话。等哥哥忙完,好吗?”
  难怪她觉得四周安静的有些诡异,只能听见祁衍的声音。
  她和他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
  “没关系。”男人笑着打断她,“和云妮比起来,这些事情都不重要。”
  那件事造成的后续似乎因为这通电话而彻底画上了句号。
  祁衍的‘训诫’的确很有成效,江沛玉已经不敢再随意施舍自己的善心了。
  她想,玛丽亚要独享圣母的名号了。
  这天,安茜发现江沛玉收拾东西不再像之前那样慢吞吞。
  而是很快速地把电脑往包里塞。
  江沛玉不管做什么都不紧不慢,所以拥有了树懒的美称。今天这样实在少见。
  安茜好奇问她:“你怎么了,肚子不舒服?”
  江沛玉摇头,那只用来装电脑的大号托特包已经被她挂在肩膀上。
  她说:“我哥哥今天回家。”
  哥哥。
  作为江沛玉最好的朋友,安茜当然知道是谁。
  看着江沛玉着急离开的背影,安茜在心里叹了口气。
  真羡慕他们的兄妹情,感情可很好。
  不像她哥哥,总是欺负她。
  江沛玉之所以着急回去并不是急着要去见祁衍。
  而是觉得...她应该早点回去。
  -
  在这个家里,
  江沛玉有好几个讨厌的人。因为他们总是欺负她。
  但除了祁衍之外,她最害怕的只有一个。
  他叫帕克,是波顿叔叔和他的第二任妻子所生。现年二十七岁,只比祁衍小一岁。
  他接手了波顿叔叔的新能源产业,并以此为基础建立了最大的芯片公司。
  虽然他已经在外面购置了无数房产,但偶尔也会回到庄园小住。
  他有些不苟言笑,话也很少,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上位者的威严。
  家里那些小辈没有几个敢和他说话的,除了必要的打招呼之外,所有人在他面前都会变成一只安静听话的鼹鼠。
  听说他具有让一个即将破产的企业起死回生的手段。
  他的身高继承了波顿叔叔,长相方面也是。线条轮廓无比硬朗锋利。
  就是这样一个让人望而生畏的男人。
  此时却低着头,身形佝偻,眼神闪躲。
  毫无气势可言。
  罪魁祸首从容不迫地站在他面前,单手插放西裤口袋,他的身形无比放松与自然。
  此时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长高了不少,david。”
  帕克颤抖着嘴唇赔笑:“谢谢您...”
  他甚至不敢纠正,他叫parker,不叫david
  二人无论是身形还是气质,都有着明显的差距。
  帕克看上去像是一只安静听话的鼹鼠。
  江沛玉注意到,他的左手一直在抖。颤抖的频率似曾相似,和她上次救的那个手臂中枪的男性一样。
  他在看到祁衍时,也是类似的表情。
  江沛玉不知道帕克为什么这么害怕他。
  但她突然不害怕帕克了。因为现在的他和自己学校里那些男同学似乎没有区别。
  以往那种气场全开的威严荡然无存,身上的高定西装都因为他而黯淡失色。
  像是在跳蚤市场花二十美金就能买到的地摊货。
  外强中干,他甚至不敢看着祁衍的眼睛和他说话,但是她敢。
  嗯……也没什么好自豪的。
  而祁衍,他同样也是一身西装,相比起来他更加随性。
  他应该是刚下飞机,因为她回来的时候看见了停在不远处的那架波音bbj
  外套早就脱下了,衬衫是深黑色,搭配暗红色领带,头发是一丝不苟的背头,露出整张优越立体的骨相脸。
  他不说话时,给人的感觉难以接近。
  这一切都归功于他的眉骨和下颚线。
  他懒散地坐回沙发上,高大的身形呈放松姿态,此时单手撑着脸,手指放在眉骨尾侧,漫不经心地点了点。
  情绪永远保持稳定的男人是最有魅力的,更何况他超过年龄的稳重自持。腕表的表盘在灯光的折射下闪着耀眼的光。
  有不熟悉他的孩子走上前,送给他自己亲手做的见面礼。
  她是波顿叔叔上个月刚从国外接回来的,他在某个晚宴上和一个性感的波兰女人一夜情后留下的产物。
  对方和江沛玉一样大,但就读的学校不同。
  江沛玉的学校偏艺术,花钱就能进,含金量不高。
  而对方的学校是top1名校。
  她是第一次见到祁衍,但应该早在家中其他人的提及下知道有个如此强大的兄长存在。
  她之前并不相信他比帕克兄长更加厉害,认为是家中的那些佣人夸大其词了。
  甚至还专门上网搜索过他的名字。
  可是什么也没有查到。所以她认定他们在胡说。
  如果不是现在亲眼所见...恐怕她仍旧会认为是他们在夸大其词。
  那份礼物是她提前就准备好的,虽然这个兄长一直没回来过,但她认为自己应该有这方面的礼数。
  “哥哥...”她不敢抬头看他。
  权势和财富的滋养,会让男人拥有睥睨万物的魄力。
  可当这一切强大到超出认知范围时,最引人注目的反而是其他了。
  上卷的袖口,露出结实流畅的手臂线条,交叠的长腿,西裤压出轻微的皱褶。束缚在西装马甲下的腰身蕴含着优雅而有力的腰身曲线。
  身材高大,大宽肩,拥有着与众不同的那张混血面孔。
  看人时,那种从容的迷人魅力让人折服。
  她的心脏有点痒,觉得自己似乎对这位第一次见的兄长,产生了一点超乎伦理的感情。
  男人将东西接过来,那是一个长方形的盒子。
  拆开缎带,里面装着一条黑金色的表带。
  她小声开口:“那些配出现在您手腕上的腕表我买不起,所以我只能送您一条表带了。”
  他取出那条表带,视线落在一旁的云妮身上。
  她自觉地站在非常靠边的位置,几乎是无人察觉的角落了。
  看来她在这个家里的日子的确没那么好过,人人都可以排挤欺负她。
  可怜的云妮啊,让她搬来和自己一起住她还不肯。
  “哥哥,欢迎回家。”
  这道声音出自于站在他面前的那位‘妹妹’之口。
  祁衍没什么反应,视线仍旧放在江沛玉身上。
  她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神情有些飘忽。
  祁衍唇角微扬,收起了那条表带。
  -
  “哥哥回来了也不知道上前打声招呼。”
  半个小时后,受到万人敬仰的当事人出现在了江沛玉的房间。
  他坐在沙发上,手中拿着的是她放在桌子上的人偶。
  为了方便她描写一些动作特意买来的。
  人偶有四肢关节,可以随意摆弄。
  她买了两个,一男一女。
  江沛玉听不出他话里有没有责怪,他说话的语气总是同一个调调。
  漫不经心,又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笑意。
  “我..我习惯了。”她有些为难的解释。
  祁衍明知故问:“习惯什么。”
  “嗯...我在家里没什么地位,你是知道的。”或许是觉得这件事有些难于启齿,又或许是觉得这像小朋友在告状,有点儿幼稚丢脸,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他摆明了是要逗弄她。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傻子都能听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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