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说白了
  ,是他自己经不住诱惑和恐吓。咎由自取。
  从头到尾,这件事最无辜的受害者只有一个人。
  那就是莫名被连累的他自己。
  什么都没做,反而挨了一巴掌。
  祁衍没有继续留在这边旁听,他对这些东西没有任何兴趣。
  他有更急切的事情要做。
  云妮冤枉了他这么久,还说了那么多伤人的话,必须得弥补回来。
  -
  这件事发酵的速度比他们想象的要快,因为这件事而被影响到的家庭上门闹事。
  这边是不禁枪的,有不少人手中都拿着猎枪。
  段穆试图劝服他们冷静下来。他一个人保护着两个女人,加上推搡者太多,显得有些有心无力。江沛玉只能全程抱着妈妈。
  吵嚷还在继续,江沛玉不知道被谁推开了。
  耳边的叫喊声无比刺耳,江沛玉再次过去,将妈妈护在身后。她用流利的英文希望他们能够冷静,一旦警方的调查结果出来,他们会承担相应的责任,不会逃避。
  那个愤怒至极的男人直接拉开她,并让她滚。
  段穆想要过来扶她,但被拦住。
  江沛玉倒在地上,手臂和膝盖摔破了一点皮,她忍着疼痛站起来,刚要过去,四周的声音突然变得支离破碎。
  摇摇晃晃地站稳,眼前突然变得很模糊。
  她摇了摇头,有种迟缓,并且不太妙的感受逐渐往上涌。
  陌生而又熟悉。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太久没发病,几乎都要让她忘记自己是个病人。
  并且还是从妈妈的肚子里带出来的病。
  窒息感是突然上来的,没有给她太多缓冲的时间。
  肺部像是被一块湿抹布给堵住。江沛玉张大了嘴,想要获取新鲜的氧气,想要呼救,可她所获得的只有尖锐的刺疼。
  仿佛过滤掉了她最需要的氧气,成功抵达她肺部的只有一根根锋利的针。
  疼痛、窒息、恐慌.......
  即使知道现在最应该做的是冷静,是冷静。
  可身体不受她的控制,迫切地想要将胸口的堵塞物给排出去。
  不上不下的感觉让她弯着腰,伸手去扶地板。什么时候躺在地上的,她已经不知道了。
  太难受了
  太难受了
  太难受了.......
  她大口喘息,像一条搁浅的鱼。
  身体开始颤抖,冷汗和泪水一滴一滴地往地上流淌。
  前面的吵闹声还在继续,甚至盖过了她痛苦的挣扎。
  妈妈和段穆都被围住了,他们根本就看不到窒息倒地的江沛玉。
  没人注意到她。
  江沛玉只能试图自救。
  她拼命掐着自己的喉咙,想要将那种异物感挤出去,眼球充血到仿佛毛细血管在那瞬间一起破裂。
  快速地喘气,可是除了疼痛,她什么也没有得到。
  眼前一片天旋地转。
  在她像一片孤零零地落叶飘在地上的时候,一个强有力的怀抱接住了她。
  她听到了慌乱嘶哑的低沉男声,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男人,此时话里却带着显而易见的颤音。
  颤抖的频率和他的身体保持一致。
  “江沛玉,你不要吓我。”
  听到熟悉的声音,感受到熟悉的体温和拥抱。
  虽然不清楚是不是死亡前的幻觉。
  因为只有怀抱和声音是熟悉的。
  说话的语调和慌乱的神态都太违和了。显然不属于那个从容优雅的男人。
  但在肺部最后一口氧气被攫取时,江沛玉还是安心地昏死过去。
  第60章“我爱你,江沛玉,jet……
  江沛玉记不清晕倒之后发生了什么,她只知道自己最后是被一个非常熟悉和让人安心的怀抱接住的。
  然后,她就做了一个无比漫长的梦。
  醒来之后,她发现自己躺的不是没有温度充满消毒水的医院。
  看见的也不是雪白的天花板和床单。
  而是她熟悉的房间。
  在法国时,她住在祁衍家里的房间。
  这样的场景令她以为自己仍旧在做梦,于是使劲闭了闭眼。
  再次睁开之后,看到的的确有所不同。
  不过不是场景变了,而是床边多了几个人。
  江沛玉看到几个身穿白大褂的医生站在一旁,此刻正和那个背对她站着的男人说着什么。
  虽然看不见正脸,单凭一个背影江沛玉就知道是属于谁的。
  对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祁衍点点头,随后拿着手中的检查报告转过身来,看着她。
  江沛玉不安地攥着被单。她心里有很多不安。
  生病的不安,对于周围环境的不安,还有......
  她的头越埋越低。
  那几个医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此时房间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祁衍一直没说话,而是站在一旁看着她。
  他少有不是一丝不苟的正装打扮,随意地套了件毛衣加黑色长裤。
  或许是考虑到她刚清醒,眼睛还不太能够适应强光,所以房间内的窗帘是拉死的状态。灯也只开了一盏,还是角落最暗的落地灯。
  可见度太低,江沛玉没办法看清面前的祁衍,只能看到一个大致轮廓。
  他此时就站在那里,袖口地往上卷了卷,不似衬衫那般规整,而是随意地堆叠。
  毛衣的柔软和他手臂肌肉的结实形成强烈反差。
  沉默持续了好久,她能感受到祁衍的视线一直落在自己身上。
  但他始终没有开口。
  于是这场沉默由江沛玉打破:“我怎么会在这里?”
  她的这句话像是打破一切的开关,祁衍终于有了点反应。
  他拖过一把椅子坐下:“你哮喘发作了,那边的医院我不放心,所以让私人飞机将你带了回来。”
  原来是这样...
  她刚点头,突然又想起什么,整个人顿时紧张起来:“那我妈妈和段穆他们...”
  她并没有将话全部说完,因为明显感觉到祁衍的眼神变得锋利。
  虽然她没有之前那样害怕他了,但那种骨子里的恐惧还是存在的。
  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本来就生病初愈,整个人非常憔悴,突然被吓,看上去更加憔悴。
  她的床边放着许多台她从未见过的仪器。
  有些东西,别说是用了,哪怕是见上一面都需要身份阶层上的门槛。
  在某些层面上,其实也算是公平。
  毕竟无论是穷人还是富人,都没有资格。
  这种东西就像是特供。
  祁衍起身过去,替她检查了一下身体的基本机能状况,血氧和心跳都保持在正常范围。
  “他们没事。你妈妈在这边照顾了你几天,前天刚离开。”
  江沛玉敏锐地捕捉到‘几天’
  她愣住了:“我昏迷了很久吗?”
  男人低下头,视线从那些仪器移到她的脸上。
  “两周。”他说。
  江沛玉大为震惊。
  她居然昏迷了这么久?
  “那...”她有些害怕,“我该不会...要死了吧?”
  她的病情早就得到了控制,已经很久没有发作过了。所以她一时疏忽,加上最近被这些事情搞的焦头烂额,忘了随身携带药物。
  祁衍的语气不轻不重:“放心好了,现在已经没事了。”
  她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后怕。
  ‘现在已经没事了’
  也就说,她昏迷不醒的那两周内...是有事的,对吗?
  江沛玉刚醒,还很虚弱,说不了太多话。
  祁衍让厨房做好清淡的早餐端进来。
  这些天她一直都靠营养液来维持基本体能,瘦了不少。
  本来就和祁衍存在巨大差异的体型,现在更加明显了。
  别说小腿没有他的手臂粗,她的大腿都没有他的手臂粗了。
  佣人将饭菜推进去,在病房旁边摆好盘,祁衍自然而然地接过碗勺。
  吹凉了才喂到她嘴边。
  江沛玉记得自己刚和他因为段叔叔的关系决裂了,想要有骨气地继续和他保持距离。
  但肚子实在太饿,她暂时清高不起来。
  她想,吃饱了才有力气生气。
  于是乖乖地张嘴,有时候不小心滴到嘴边,他也会耐心地擦掉。
  两个人就这么安静地彼此无话。
  祁衍一言不发的时候,是他最有压迫感的时候。可是此刻,令她畏惧胆寒的压迫感并不存在。
  反而让人觉得心安。
  是和她晕倒前所拥有的,相同的感受。
  他们的生理年龄相差六岁。可是在心理方面,祁衍却比她大出十岁还有剩余。
  他此刻的稳重可靠真的让人想要脱口而出喊一句daddy.
  粥吃了一半,他放下碗,继续替她擦拭嘴角。
  给别人喂食难免会有一点残留物。也不清楚是否因为刚醒过来,身体和心理都处在虚弱阶段,江沛玉比任何时间都依赖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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