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黄历上写着今天是个好日子,百无禁忌。
但对于狗来说,狗的运势不归玄学来管。
一个玻璃外壳的夜灯摔地上就碎,也是人之常情。
但如果是被狗扑倒而碎的,就不能算是狗之常情了。
卷毛平时不会上二楼,覃聿一早上的来回走动引起了它的好奇心。不过是伸掌轻轻一盆,脆弱的夜灯就自己碎开了。
它吐着舌头和覃聿对峙的时候,从覃聿眼里第一次看到了手足无措。
卷毛没有受到谩骂,更没有挨一顿打。
因为它的主人已经没有时间管它了。
覃聿要赶在林见星出门前收拾干净她门口的玻璃碴子,避免她无意中踩到碎片溅起后割伤她的小腿。
但无论如何,这份生日礼物都送不出去了。
覃聿大早上的,忙上忙下到头来一手空,还要在林见星面前装作无事发生。但似乎装得过度了,林见星甚至连原本的好脸色都没给他。
他想了一整天,今天的生日礼物要怎么办。
在他看来,迟到的生日礼物和缺席无异,无论如何他都需要想出礼物的planb。
“你先买个现成的,之后修好这个你再送她一次,要我帮你去江乔那打探下林见星最近有什么想要的吗?”狗头军师江舟如是说道。
不靠谱。
在最不遵守校规的艺体班,江舟连个暧昧对象都没有,显然是有问题的。覃聿果断和他的建议反着走。
午休时的图书馆隔间里,他没有和往常一样选择研究竞赛题,而是鼓捣他那碎了的夜灯。
最后送到林见星面前的是——
“哇,好漂亮的兔子和星星。”
打开盒子,一只半透明的水晶兔子抱着一颗由黄色钻石镶嵌成的星星。兔子后脑勺里坠出一根半透明的挂绳。
覃聿拆了碎掉的外壳,以及里头盘根错节的电线,干脆直接改成了一个挂坠。
不如夜灯有意义,能陪伴林见星每个夜晚。
但总归是能不改动太大的情况下,按时送出。
他可以等待新买的玻璃壳材料到了之后,再重新改装。
现在暂且当成一个挂坠,在白天陪伴林见星。
她指尖勾着绳子,将挂坠放在眼前打量。
钻石反射出的光斑映在她白皙的脸颊上,随着她的动作摇晃,像正在抚摸她。
陈云溪亲手做了很大一块蛋糕,还做了一碗林见星心心念念的长寿面。浓鸡汤里浸泡着微微发胀的线面,顶上还卧了两颗水煮蛋。
从林见星记事以来的生日里,从来没有断过的熟悉的味道,在来柏江的第一年,也成功续上了。
变动的生活中,增添了些许一成不变,在她看来,这或许是一个好兆头。
十五岁这年的不幸运,可能会随着变动而消失,而在此之前的好运气,也会从十六岁的这一天起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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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林见星眼中,蛋糕就是需要和朋友们一起分享。
自然也不会漏过隔壁的江家姐弟。
“乔乔!你看,覃聿送我的!”林见星倒在她身上,脸上写满收到很多爱意的幸福,手上还缠着那根挂坠。
江乔哼了一声:“怎么我送你的礼物,不见你这样炫耀?”
分明是借送蛋糕之名,炫耀她新得的小礼物。
“哎呀,我用它拍了今天的照片,你要看吗?”
她婉拒:“我才不看,怕被你们甜死。”
林见星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压根没听清她说了什么,只捕捉到了几个关键词,她随口说:“蛋糕不甜呀,你尝尝吧!很好吃的。”
江乔一脸无语,推开她的脑袋,任由她倒在自己床上看着那满是钻石的小物件发呆。
江舟闻声赶来,带着自己的网球拍,邀请林见星:“带上我给你的拍,来打两局?”
林见星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挥了挥手道别:“那个,我还有事哈,下次一定。”
说完侧身从门口钻出,头也不回地跑了。
只有江乔对着江舟翻白眼,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你是不是白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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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林见星依旧爱不释手地将挂坠放在手心把玩。
同时一边还开着语音通话。
“都怪你早上急着挂电话,我刚想猜是不是要给你惊喜的!”方颐怎么说也是博览偶像剧,她这下也不再说覃聿坏话了,“小星星,你有福气了,你家竹马真的很浪漫!”
“啊?为什么?”林见星趴在枕头边,小腿翘起在空中乱晃。
“算了,和你说不明白!”
如果和她面对面,方颐一定会想扒开林见星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着什么,是不是只有冷冰冰的公式和方程式。
有什么事是她很难懂的吗?林见星也不明白,说了句晚安就挂断了电话。
第二天早读,林见星把笔袋放在了比平时更显眼的地方,特意露出了那只兔子,立在从她角度随时能看到的地方。
“好好看的兔子,你什么时候买的啊?”徐慕亭趴在桌子上近距离欣赏。
林见星食指指腹在兔耳上轻轻一点。
“是我邻居送的!”
第30章 一月覃聿当年放弃少年班的原因是——……
林见星十六周岁的伊始,就如同她所期待的那样,诸事顺遂。
十二月的末尾,大洋彼岸的另一头,举国庆祝耶稣诞辰。
林念琴借着圣诞假的空档,久违地来到柏江。
在覃家小住了两天,陪林见星度过了一个周末后又飞往枫泽,为林见星的外公外婆扫墓。
林见星发觉再次的分离,好像没有最初那样无时无刻都想落泪,因为她知道了无论多远,总会再重聚。
还因为她有了新的家人的陪伴,每当被发觉情绪低落时,很快便会有人来哄她。
很多时候,那人会是覃聿。
而覃聿哄人的方式,也并不是一味地安慰,他知晓自己没有和林见星同等的遭遇,绝对无法做到感同身受,反而可能适得其反。
所以,他摸索出了一个独一无二的哄人方法。
林见星最在意的是什么?
“我做完一张数学试卷了,这道填空题有点难噢。”
覃聿手掌在林见星眼前晃了晃。
她的心思才从窗外的蓝天中回来。
覃家位于市中心,远离郊区机场,肉眼看不到有飞机从空中驶过。可她就是忍不住往窗外眺望。
林见星低头看了看自己做了一半的卷子,看到所谓难到覃大天才的题,眼角往旁边一瞥,无奈道:“你确定这题难么?”
“难啊,不难你怎么一直皱眉?”
“可能我天生不爱笑吧。”她嘴上故作深沉,但眉头已然舒展,她手肘抵在桌面上,一边脸颊撑在掌心上,重新捏紧手上的笔,“你等着吧,我马上就要超过你啦!”
龟兔赛跑的兔,是只胜负欲极强的兔子。
化伤心为学习的动力。
尤其身边还有一个人形发动机,偶尔侧头悄悄看他时,只能看见他每个毛孔都透露着认真的侧脸,他的五官仿佛被造物者偏爱过,精心雕琢后放在一起竟然异常的好看。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脏跳动速度突然加快。
她手心抚在胸口,伴随着视线下移,发现他正和自己在做同一份卷子,甚至还比她先做完了一道大题!
她迅速收回视线,不敢停歇地继续埋头做题。笔尖用力地擦过纸面,留下一个又一个深深下陷的笔迹。
在林见星眼中,这样你追我赶的学习氛围只存在于覃家书房中,在学校便只有她一个人在孤军奋斗。覃聿去参加物理竞赛集训,已经好几天没去学校了。
与此同时,期末考即将来临,林见星一刻不敢松懈,除了上课、吃饭和睡觉,就是做题。
连在食堂都抱着英语书背单词,别人一学期下来课本还依旧崭新,而林见星的课本因为贴了许多便签纸做笔记,甚至比别人厚了一圈。
“星姐,备战高考呐!”江乔在林见星面前放下餐盘,探身抽走她握在手中的书放到一边,“吃饭的时候学习容易消化不良。”
“不会的,我肠胃很好哦!”林见星还想夺回书,但拗不过江乔,只能加快吃饭的速度,以求早点回班上继续学习。
她飞快地往嘴里塞食物,两腮鼓鼓囊囊的,让对面的江乔很想捏捏看。
她跃跃欲试,手都要抬起来了。
可林见星却突然抬头,眼神越过她的肩膀,往她身后看。
只是因为那桌人提到了一个名字——
覃聿。
林见星将筷子悬停在空中,嘴里的动作转变为缓慢咀嚼,竖起耳朵想听他们对话内容究竟是什么。
是好是坏?或者是否与她有关?
戴着厚重黑框眼镜的瘦高个子男说:“覃聿最近去集训了,攒了好些题目没和他讨论呢。”
背影肥壮的寸头男接话:“你说他当年为什么不去直接读柏江大学的少年班?这样就不用苦哈哈地一边上学,一边竞赛了。最终还不是要上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