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不可能吧。”
  “闻主任您开玩笑吗?”
  夫妻俩几乎同时开口。
  闻枫摇摇头,见多了这样护犊子的家长,很是熟练地开口:“孩子在家和在学习是两个模样的时候,家长就更该引起注意了。现在重要的不只是学习,还有心理健康。”
  夫妻俩人在他们身上扫了扫,依旧不可置信。
  但看两个人都没有要辩解,一脸认命了的模样,他们也只能低着头连连称是。
  出了教学楼,林见星甚至不好意思地躲到了覃聿身后。
  太丢人了!第一次开家长会就让覃聿爸妈一块儿挨训。
  “覃聿,你过来说说,这什么情况?”陈云溪抱着手臂一脸生气,“让你在学校好好看着见星,你都欺负到她头上去了?”
  不等覃聿开口,林见星便主动从他身后探出一颗脑袋:“云姨,覃叔,都是误会,他没欺负我,我们俩好着呢。”
  “你说对不对?”说完还伸手从背后给了覃聿一个大大的拥抱,好似这样的亲密就能证明两个人足够好的关系。
  “爸妈,要尊重你们的孩子有自己的秘密。”覃聿也不解释,在林见星不安分的晃动下依旧维持着不动的姿势。
  覃家父母自认为是一对开明的父母,但事关林见星的身心
  安全,他们不得不多多注意。
  哪怕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也要提防。
  就这样,在学校还因为“打架”被叫家长的两人以及他们的家长,悄无声息地走向了校门外无人关注的街角,坐上了同一辆黑色宾利。
  并不狭小的车上,不多不少地塞下了一家五口人。
  后排坐着三个孩子,覃砚被迫放在了覃聿和林见星中间。
  以防再度打架,届时还能有一个小小的男子汉在中间拉架。
  覃砚深觉身负重任。
  第32章 二月烟花炸开瞬间,他在她耳边说的是……
  期末考后,也并不意味着这学期彻底结束。
  所有人又到学校继续上了两天课,听完各科卷子的讲评,这才算是真正给高一上学期收了个尾。
  寒假终于来了。
  林见星将在柏江度过高中的第一个寒假,也是第一次过妈妈不在身边的年。不过好在覃家过年十分有年味,家中时刻洋溢着笑声,吵闹中带着温馨。
  过年期间,覃家给家中的帮佣阿姨放了假,家中的一切事务都由两位大人亲自操办。
  陈云溪是枫泽人,覃临江是柏江人,各自都不愿意放弃自己过了几十年的习俗,因而覃家的年有着显著的南北混合感。
  此刻,陈云溪和覃临江分别在饭桌的两端,一个在做糯叽叽的红糖年糕,一个在包饺子。
  林见星穿着厚重的羊羔绒外套,从院子里跑进来,外套下露出里面的红色针织裙,整个人被厚重衣服团得严严实实,脸颊上还挂着红扑扑的两团红晕,像是从老式挂历中跑出的年画娃娃。
  陈云溪说,枫泽的小孩每年过年都要穿新衣服,哪怕人不在老家,也不能破坏了传统。于是带着林见星扫荡商场各大专柜的成衣,并精心给她搭配出了这一身,专门除夕穿。
  足够喜庆。
  林见星踩着毛绒拖鞋小跑到陈云溪身后,平时垂在两边的辫子换成了丸子头,松松散散地扎在后脑勺。
  “云姨,我来帮你啦!”林见星举着双手跃跃欲试。
  今年在覃家过年总不能什么都不干,和以前一样只吃不动手。
  她过去在老家见过外婆做红糖年糕,步骤是复杂了些,但她可以在年糕放进蒸笼前,往上面摆放出漂亮形状的花生红枣。打下手她总会的!
  可陈云溪却用身子挡住她的动作,试图支开她:“见星今天穿得这么漂亮就不要碰这些黏糊糊的东西了,这样,你去院子里,帮小聿贴春联去。”
  这活轻松,总归不会让林见星亲自爬到梯子上贴,远远看着有没有贴正就是了。
  没想到她趁机告状,嘴抱着陈云溪的手臂,指向门口:“覃聿嫌我矮,不让我贴!”
  很是一副恃宠而骄的样子。
  林见星故意大着嗓门说话,生怕门口的人没有听见似的。
  果然覃聿下一秒就探身进玄关,无奈道:“林见星你上次怎么答应我的来着?妈,别听她瞎说,是她非要爬上梯子贴横批,拦着不让上还和我生气,都是您给惯的。”
  语气里带有浓浓的抱怨。
  陈云溪心说你也没少纵容,但说出口的却是:“让她上去贴怎么了,你不能扶着点啊?”
  “是啊小聿,你扶着点就是了,这么大个子一男孩儿还扶不住一小女孩儿吗?”覃临江也停下擀饺子皮的动作说道。
  总归就是支持林见星上房揭瓦的意思。
  林见星见状也不抢着干活了,嘴里说着就是呀,然后踩着毛绒拖鞋往门口跑了,背对着俩人朝覃聿做了个鬼脸。
  覃聿看着她脸上写着“拿我没办法吧”的表情,只能放下手里的胶水,为她调整折叠梯子的高度。
  “早让我贴不就得了,我还费劲来回跑一圈呢。”林见星乐滋滋地扶着覃聿的手臂往梯子上走。
  覃聿身上穿着和她同款不同色的羊羔绒,她冰凉的手心陷在毛茸茸的表皮里很温暖。可覃聿像是生怕林见星的手不够温暖似的,另一只手还紧紧捏着她的手腕。
  明明一样的天气,还穿着一样的衣服。
  可就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覃聿的掌心温度永远是炙热的、温暖的,让她不自觉地靠近,然后再贴近。
  覃聿能鲜明地感知到,掌心下冰凉的皮肤内,共振的脉搏有加速的趋势。所以林见星其实也并不是完全不害怕吧,心跳速度都变快了。
  他不自觉地一笑:“你就玩儿吧,这回就不怕摔疼了是吧?”
  “这不是有你扶着我嘛!你肯定不会让我摔倒的对不对?”
  林见星向来最会撒娇,嘴还甜。不然也不会让他爸妈把她真当成女儿一样宠。
  两个大小孩吵吵闹闹地干活,院子另一头的真小孩覃砚也从陈云溪那儿领到了任务,给家里的萨摩耶换上新年衣服。
  他此刻正追着卷毛满院子来回跑,它脖子上还缠着半截没穿好的红色针织衣,看起来对它的新衣服并不是很满意。
  覃砚跑得气喘吁吁,又是声音威慑又是武力威慑的,终于扣好了它衣服上的扣子,任务大功告成,但他也累瘫了。
  他倒在门前的铁艺秋千上,给他哥和林见星监工。
  “见星姐姐,你贴得太高啦。”
  “高点好,吉星高照。”覃聿替她回应。
  “对呀对呀。”林见星附和。实际上她也不知道位置对不对,覃聿没说话她就直接这么贴上了。
  她拍了拍横批的边缘,将胶水压实,满意地拍了拍手,叉着腰看自己亲手贴的作品。
  “看,我就说我能贴好吧。”
  “嗯嗯,很完美,快下来吧。”
  林见星如愿以偿,现在十分温顺。
  她乖乖地爬下折叠楼梯。
  一阵风吹过,掀起了林见星的刘海,裹挟的冷空气引得她打了一个喷嚏。
  她揉了揉发痒的鼻子,抬头问身侧的覃聿:“都这么冷了,怎么还不下雪啊?”
  林见星作为南方人,有着看雪的执念,可冬天已经到来,柏江的初雪却迟迟不肯落下,她的满心期待就这么一直吊在空中。
  “可能今晚就下了呢。快进去吧,别感冒了。”覃聿推着她的肩膀往里头走,暖气从门缝中溢出,适时地驱散他们周身的寒气。
  覃砚跟在身后也拽着卷毛往里走。
  三个小孩就像是嗷嗷待哺的幼崽,坐在餐桌边上捧着脸看两个家长各自忙活。
  “覃聿,你喜欢吃年糕还是喜欢吃饺子。”林见星小声地问。
  这问题当着陈云溪和覃临江的面问,无疑是等同于在问:你更喜欢妈妈一些,还是更喜欢爸爸一些?
  覃聿很聪明地不回答这个问题,转而抛给覃砚:“小砚,你说。”
  覃砚嘴里塞着费列罗,口齿不清地回答:“我都喜欢啊,年糕可以炸着吃,饺子煮汤吃,都好吃,我都要!”
  小孩子哪有那么多弯弯绕绕,他只是不想做选择,贪心地全部都要罢了。所以限制了覃砚一天只准吃一块巧克力的陈云溪,眼见着他又从糖罐里摸出一块白巧塞进嘴里时,没有出声斥责。
  嘴甜的小孩是能获得奖励的。
  所以,嘴甜的林见星也是如此。
  她可以拥有不同人的爱和奖励。
  午饭过后,覃家的宾利驶离充满了内卷气息的北三环,开往交通管制最为严格,但最有烟火气的东二环,穿过狭窄的胡同,经过无数栋相似构造的独栋老房子后,最终停在了一处透着岁月痕迹的老宅院前。
  门楣上贴着崭新的手写春联,空气中还飘散着香烛和线香的味道。
  这是覃聿爷爷奶奶居住的干部小区,逢年过节时,他们总会来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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