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但他说完,林凡斐只回了两个字:“不用。”
这实在是太言简意赅,陈昭迟甚至花了几秒钟来确定自己是被她拒绝了。
……林妹妹,不要再装了。
被自己喜欢的人关心,你现在肯定乐开花了,再这么口是心非,你只会失去哥的耐心。
陈昭迟决定再给林凡斐一次机会:“我看你拿不动。”
林凡斐莫名其妙道:“就这么几本作业,我怎么会拿不动?”
还没有她值日倒的垃圾桶一半沉。
陈昭迟不乐意了。
怎么会有这么不识好歹的人。
他赌气道:“那你帮我拿几本,我拿不动。”
这么爱搬作业,不如多搬点儿,到时候你就知道哥的帮助有多可贵了。
林凡斐真的伸手要拿,陈昭迟索性直接给了她一大半。
过会儿等着求他吧。
他抱着寥寥几本卷子往回走,与此同时密切关注着林凡斐的表情,想看她能撑到什么时候。
没想到还没等到林凡斐求他,就半路杀出了个程咬金,梁思致拎着水杯从教室出来接水,迎面碰上了他们。
“你拿这么多作业?不沉吗,我帮你搬。”梁思致说着就要从林凡斐那里把卷子都接过去。
林凡斐没让他接,这让陈昭迟感到欣慰。
但下一秒,她就说了句能把他气出毛病的话:“我没事儿,你要不帮陈昭迟吧,他劲儿挺小的。”
第22章 眠雪他还以为……
两个男生站在那里大眼瞪小眼,彼此都有些尴尬。
陈昭迟除了尴尬之外更多的是气愤,他怒而从林凡斐那里把所有的作业都抢了过来,自己一个人气呼呼地抱着走到了前面。
但他并未加快脚步回班,而是放慢了速度,没离开他们太远。
他倒要看看林妹妹都跟梁思致聊些什么。
卷子都被拿走,林凡斐胳膊里骤然一轻。
她微微蹙眉盯着陈昭迟的背影,不明白他又发的哪门子疯。
梁思致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五一在博览馆那里有场漫展,你去不去?”
或许是觉得自己问得突兀,他又添了句:“我上次看见你写语文作业的本子上贴了一张动漫的贴画,你是不是喜欢二次元。”
这些全被前方的陈昭迟听见了。
不是,梁思致怎么这么关心林妹妹呢。
连她作业本上的贴画都仔细研究了一番,是不是有点儿变态了。
还约她去漫展,挺会投其所好啊。
“我不去了。”林凡斐停了停,“我只喜欢那一部动漫。”
她贴在本子上的是她在《幽游白书》里最欣赏的角色藏马。
梁思致温和地道:“原来是这样。我有几个朋友想去,本来我想你如果要去,大家可以一起。”
“你们去吧。”林凡斐客气地说。
陈昭迟舒了口气。
林妹妹还是知道在喜欢他的同时要跟别的男的保持距离的。
他还以为她要变成花心大萝卜了。
等梁思致去接水了以后,他故意走得很慢,林凡斐经过他旁边的时候扭头看了他一眼:“你是不是没劲儿了?”
陈昭迟好端端的心情又被她搞得火冒三丈。
林妹妹似乎很确定:“你走得也太慢了,要不给我一点儿。”
“不给。”陈昭迟说。
顿了一下,他状似无意道:“我和张亦弛他们,还有咱班几个女生五一要一起出来玩,你去不去?”
跟张亦弛他们要出去是真的,但没有约女生。
如果林妹妹要去,他再临时扩大一下聚会的范围。
她肯定不会像拒绝梁思致一样拒绝他吧。
毕竟他是不一样的。
林凡斐说:“我不去。”
比给梁思致的回答精简多了。
连个解释都没有。
陈昭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瞠目结舌地站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林凡斐路过了他。
林妹妹,虽然你没说,但我知道你一定是要回家学习。
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allworkandnoplay,makejackadullboy。
只会读书不玩耍,聪明孩子也变傻。这可是来自年级第一的建议。
林凡斐觉得陈昭迟是乱发脾气故意戏弄她。
他分明就是听见了她跟梁思致的对话,所以才阴阳怪气地问她出不出去玩。
幼稚。
如果他是真的邀请她呢?心底似乎有个小小的声音在这样问。
那也不去,林凡斐想。
假期这么宝贵,她当然一分钟也不能放弃。
而且这一周多林守业和何方宜不在,她像是短暂地成为了家里那栋房子的主人,不用观察气氛,不用维持和平,独处的每一分钟都散发着自在的气息。
她原以为这样无人打扰的时光可以延续到五一假期之后,没想到这一天晚上放学回到家,一开门就看见了东西堆得满满当当的客厅。
婴儿衣服、奶粉、营养品……应该都是林守业跟何方宜的亲友同事送的,房子里弥漫着一股陌生的味道。
听见她进门,有人大呼小叫地过来:“谁回来了?”
是个不认识的五十岁阿姨。
应该是何方宜请回来的月嫂。
月嫂盯着林凡斐,困惑地道:“你是?”
林凡斐动了动嘴唇,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是谁。
她是无足轻重的女儿,没有必要向外人介绍的家庭成员,何方宜口中的拖油瓶,林守业上一次失败婚姻遗留下来的产物,想逃走的不自由身。
林守业听见响动,从里屋走了出来,略微局促地道:“这是我女儿,之前没跟你说。”
“哦,这是大姑娘,刚生的是二胎,小姑娘。”月嫂自作聪明地道。
林守业像在犹豫要不要说实话,林凡斐已经先开了口:“不是。”
月嫂愣了愣,林守业被拆了台,只得告诉她:“是我跟前妻的女儿。”
“没给妈妈带啊?”月嫂口没遮拦地道。
林守业一扫林凡斐,林凡斐压抑住烦心,装出一副平淡的表情,仿佛刚才她那句“不是”只是无心之举,随口一说。
一种报复的快感浮现在她胸口,像一簇野火悄然升腾。
林守业却只字未提前妻那段过往,只挑不伤自己面子的说:“她妈妈不要她。”
林凡斐像被当胸浇下一盆冷水。
果然林守业跟她是亲父女,最清楚对方软肋,较起劲儿来刀刀到肉,字字见血。
关于妈妈为什么没有带她一起走,她从小到大猜测过千万次,也许是出于无奈,也许是林守业不同意,也许有别的苦衷,但她觉得必定不是林守业说的这一种,不是妈妈不要她。
月嫂“喔”了声,望向林凡斐的眼神变得充满同情。
谁都觉得她格格不入,檐下低头。
“我去学习了。”林凡斐没什么表情地说。
这句话是她在家里的护身符。
“等等,”林守业叫住她,“去看看你妹妹林梦圆。”
林凡斐觉得可笑,她甚至现在才知道何方宜生的是女儿,叫什么名字。
她走到卧室,何方宜躺在床上,边上是一个老太婆,那是何方宜的母亲。
老太婆见到她,脸上的皱纹都没动一下:“来了。”
月嫂和林守业也踏进了屋子,本就不算太大的房间更显逼仄,简直无处落脚。
何方宜旁边的小小铺盖上躺了一个新生的婴儿,袖珍得不可思议。
林凡斐第一次看见刚出生的孩子,她伸手想摸摸她,又怕那么柔软的皮肤,她一碰就碎了。
何方宜出声制止:“你还没洗手吧,先别抱妹妹。”
林凡斐没说什么,收回了自己的手。
“我回去了。”她说。
她在心里为林梦圆惋惜,不知道以后这个妹妹发现有林守业这样一个父亲,会不会有和她一样的心情。
林梦圆的睡眠时间和大人不太一样,睡一会儿就哭一会儿,林凡斐在客房也被吵醒了一次,她睁开眼睛,窗帘上有外面路灯照进来的影子。
卧室里何方宜和月嫂都在哄孩子,林守业发出睡眼惺忪时不耐烦的嘟囔声,虽然不过几道墙的距离,林凡斐却觉得那是与她无关的另一个人间。
假期第一天,陆续有人来探望产后的何方宜,大多是她那边的亲戚,林凡斐在这种场合里总是不合时宜,林守业索性在某一茬客人去看林梦圆时单独把林凡斐叫出来,在忙乱中给了她二百块钱。
“有没有同学约你出去玩玩?你这两天不然到外面休息休息,家里总来人,也影响你学习。”林守业说。
林凡斐看着他那张已经开始褶皱恒生的面孔,万语千言涌上喉间,却一个字也讲不出来。
为什么从前在她还有好朋友的时候不给她这样的权利,现在她已经习惯了独来独往,反倒又问她能不能跟同学出去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