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林凡斐没有得到答案,她也不再追究,开口时像提醒他,也像提醒自己:“我给谁讲题是我的自由,跟你没关系,你又不是我什么人。”
陈昭迟觉得她在把自己往外推。
像一杯柠檬水打翻在胸口,他的心脏酸得发皱。
她根本不懂他现在是什么心情,还说这些冰冷的话给他听。
林妹妹那句“你又不是我什么人”反复在他耳边回荡,难过就像一条细细的线绳,勾得他五脏六腑都发紧。
从小到大,他第一次在某个人那里受这么多委屈,复杂的心绪积压在胸口,他却没办法爆发,没办法跟她说一句,我这么问,是因为喜欢你。
他努力把情绪压回去,然而实在忍不住,最后愤愤不平地小声哼唧了一句:“我倒是想。”
他倒想是她什么人。
陈昭迟说这话不是避着林凡斐说的,林凡斐的笔尖在纸上晕开了一小团墨渍。
他的话像是验证了这些天来时而盘桓在她脑海,而她故意不去理会的猜测。
她没有搭话,装作没听见,更没听懂。
整个下午和晚上陈昭迟都没再跟林凡斐说一个字,甚至都没再看她一眼,只是沉默地趴在桌上学习,连卫齐他们跟他聊天都提不起兴趣,林凡斐能感觉到他被一团低气压给包围了,像只走到哪里都被积雨云淋湿的小狗。
平心而论,她没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可陈昭迟那副委屈巴巴的样子,让她莫名检讨是不是自己的罪过。
晚上林凡斐回到家,敏锐地发现气氛不对,林梦圆在婴儿床上哭,何方宜跟林守业一个坐在阳台上,一个坐在沙发上,没有人去管。
听见她开门声音,林守业走过来,压低声音说:“你去看看妹妹,让梦圆别哭了。”
林凡斐一听就知道是他跟何方宜起了冲突,两个人都拉不下脸去照顾林梦圆,好像谁先低头,就证明谁更离不开这个家。
她没说什么,把书包放回客房,洗干净手走进了卧室。
林梦圆哭得很响,林凡斐戴上耳机,边听英语边例行公事一般摇晃着婴儿床。
她是应付,但林梦圆很给她面子,哭声真的渐渐减弱下去。
林凡斐听见客厅里何方宜又开始压低声音跟林守业争吵。
“你要是觉得跟我过不下去了,你就直说,别在外面跟些不三不四的人乱搞。”
“你能不能讲讲道理,我真就只是那天喝酒了没法开车,让她送我回来的,而且人家有男朋友,年轻,还是开公司的,哪儿看得上我。”
“你什么意思?我老了,比不上你那个女同事是吧?”
林凡斐叹了口气,又晃了林梦圆几下,就回了房间。
她真的想离开,离开这对庸俗的中年夫妻,离开不属于她的家,离开她不想忍受但现在又不得不忍受的一切。
在这时候,她又想起了陈昭迟。
不得不承认他很有吸引力,她能看见他所代表的那些美好,只是她不能为任何人放慢脚步。
也许今天是她会错意,他只是为了不输气势跟她顶嘴才那样说,但假如他真的喜欢她,她是不可能答应的。
陈昭迟生了一整晚闷气,觉都没睡好,晚上辗转反侧,一直在回想白天跟林凡斐的对话。
她真的不觉得她太过分了吗。
为什么她可以对别人那么好,而对他却这么坏。
……除非她主动来找他,不然他是不会再跟她说话的,否则他就是小狗。
怀揣着这样的想法,陈昭迟等了大半个上午。
但林凡斐该做什么做什么,认真听课、认真学习,没有任何要跟他破冰的意思。
陈昭迟的期待落了空,他非常不满,决定自己创造一个机会。
他打量来打量去,瞧见林凡斐桌脚下有半瓶汽水。
陈昭迟趁课间林凡斐和李心译出门,悄悄把那半瓶汽水拿过来,然后反向拧了个严严实实。
他把毕生的劲儿都使上了,恨恨地想,非得让林妹妹求他帮她拧开。
做完这件事,陈昭迟把汽水放回去,转着笔等林凡斐回来。
大概是因为他挪动了汽水的位置,林凡斐一到座位上就马上拎了起来,一切都按照他的设想在发展。
他转笔的速度都变慢了,就等着林凡斐拧不开找他帮忙。
哼,这次他可不会那么轻易地帮她。
…
…但她,怎么,直接拿去扔掉了?
陈昭迟实在太不甘心,连自己刚发的誓都忘了,林凡斐一过来,他就忍不住问:“你怎么把汽水丢了?不是没喝完吗?”
林凡斐没想到他会问这个,理所当然道:“昨天上午买的,没汽儿我就扔了。”
第42章 眠雪别管他,……
这汽水也太不懂事儿了。
陈昭迟的计划就这样破产,而且他还意识到自己已经违背了不跟林妹妹说话的誓言,变成了一条没骨气的小狗。
算了,狗就狗吧,至少他们又开始说话了。
林妹妹根本没有跟他闹别扭的自觉,指望她来哄他,估计要等下辈子。
这时林凡斐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脸警觉地问:“你不会给我的汽水做什么手脚了吧?”
“怎么可能!”陈昭迟面红耳赤地反驳。
他只是把瓶盖拧得特别紧而已。
林凡斐狐疑地端详着他,陈昭迟倔强地迎上她的视线,她忽而顿了顿,把头转了回去。
下节课上数学,于静柳夹着书和电脑进了教室,经过陈昭迟旁边的时候她说:“陈昭迟,你下午抽空去档案室那边,跟负责的老师一起整理一下咱班的资料。”
陈昭迟说好,猜到应该是因为文理分班,要重新把各个班同学的档案归档。
下午他准时到了档案室,老师递给他一个盒子和一叠档案:“把你们班之前去学文的同学挑出来,然后把新来的同学放进去。”
陈昭迟尽量只看每一份档案的名字,不让自己的眼睛扫到下面的隐私部分,但是翻到林凡斐那一张的时候,他不由自主地放慢了速度。
心里经历了激烈的挣扎,陈昭迟最终往下看了一行。
这一行里有她的生日,是9月20日。
就在下周。
陈昭迟像是窥得了什么天机,他制止自己继续向后读,把档案放回了一班的盒子里。
整理完档案回班的路上,陈昭迟拿出手机搜了一下林凡斐的星座。
是处女座。
难怪她跟有强迫症似的。
陈昭迟看看四下无人,又在搜索框里输入——“处女座和水瓶座配吗?”
他是水瓶座。
不到一秒钟后,答案跳了出来。
“非常不配。”
下面甚至还附有详细的解释:“处女座认真严肃,水瓶座洒脱任性,两个人的性格南辕北辙,又都难以改变,所以注定不能在一起。”
放屁。陈昭迟迅速关掉了页面。
他不同意。
既然知道了林妹妹的生日,他是不是应该给她准备一个礼物?
陈昭迟坐在座位上,张亦弛跟他说话都没听见。
直到对方把手放在他眼前挥了半天,他才回过神来。
张亦弛收回手:“你又上什么神儿呢,整理个资料累死你了?”
“林妹妹过生日。”陈昭迟说。
张亦弛一开始没听懂,后来反应了过来,意味深长地道:“你小子趁整档案看人家资料啊?”
“我就看了生日。”陈昭迟替自己辩解。
张亦弛拖长音调“哦”了声:“那你准备送什么,《红楼梦》?”
陈昭迟说:“滚,你想要下次送你。”
跟张亦弛争着争着,陈昭迟想到了主意。
晚上回家以后,他开始翻箱倒柜,颜舟这几天都在家,看他忙活,走过来问:“找什么呢?”
陈昭迟盘腿坐在地毯上,周围散落了一堆大大小小的盒子:“我初中去星洲旅游的时候,在星巴克买了一个鱼尾狮小熊,包装都没拆,老妈你还记得在哪儿吗?”
“我想想,”颜舟在他旁边蹲下,“是不是在楼上?你之前收藏的那些球鞋、赛车模型不是订做了一排透明柜子,后来你再买什么东西,懒得玩就往那儿一扔不管了。”
陈昭迟想起来了,说着谢谢老妈就飞奔上楼,果然找到了他的那只小熊。
他想把这个送给林妹妹。
陈昭迟仔细地把透明塑料盒上的灰尘都擦干净,摆在了自己的书桌上,拿笔在日历的20号上画了一个红圈。
他的房间门没关,颜舟走过来敲了敲门:“你那个小熊是要送人吗?”
陈昭迟的脸有一点红,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颜舟懂了:“那个考第一名的女生?”
陈昭迟对这个称呼发出了抗议:“说不定下次我考第一呢。”
颜舟无奈地笑笑,说着好好好,又道:“现在我们公司有人在星洲出差,过几天就回来,要是你需要的话,可以让他们再带一个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