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她总不能说我昨晚穿回过去,亲眼看到徐书望死在我面前。
不光她自己觉得蠢,她都怕徐文安找个精神病院给她治脑子。
餐来得很快,牛肉汤和鹅肝很软,餐厅还给配了个面包搭红辣椒的组合,很新奇。
林眠和徐文安都吃辣,辣酱偏咸辣口的。
辣的吃下去,感冒惊奇地好了不少。
徐文安看她的小表情,闷着笑,心想又想到吃辣排毒了。
饭后,林眠捧着个汤喝,徐文安抢先付了钱,扬眉带笑,下次请回来。
林眠看他就像看到高中时候的少年,他的心思昭然若揭,只是林眠从来都不是到年龄将就的人,李嘉他们早就想聚了,回京北后我们几个可以碰一下。
徐文安轻笑,等她喝完,一同出了饭店。
两人沿着多瑙河的外围走,里侧的过道早就被游人围拢。
徐文安让林眠走里面,他走路沿边。
以后想干什么?徐文安问。
最近有家专为助盲提供产品的公司和我联系,想我和他们一块干,给我看了几个专属项目,我还没答复,估计是对聋、盲、哑没有太多的接触,所以一直没来得及答应,她看向河岸的景致,忽而开口,希望星星的孩子可以圆满一点。
徐文安没有说话,也看向河面。
星星的孩子。
徐文安突然就想到小时候的林眠站在徐书望身前,和他们所有人说。
徐书望是星星的孩子。
/
林眠回到酒店,兑了药喝,这才有机会看向桌面上的便签。
她托腮盯了一会儿,又转头望向半开的窗户,亮灯的大桥在眼里变得模糊。
今晚无风,坐了半小时也感觉不到凉意。
昨晚的时间是九点,现在已经过去五分钟,林眠按照顺序戳了戳四张便签,无事发生。
想着可能是没风导致的,爬起来去卫生间拿了吹风机。
鼓捣好半天,才把四张便签吹起来。
十分钟后,林眠跟个精神病似的在房间走来走去,最后放下吹风机。
先后两天,林眠都试了试,就算是当晚有风便签也没有作用。
拉倒吧,原地摆烂。
没摆烂几天,林眠夜游多瑙河的途中,接到了以前高中的文艺委员薛巧的消息。
她前晚看动态的时候碰巧看到薛巧发的结婚照,索性点了个赞。
现下,薛巧的消息从沉寂的时空顶了上来。
薛巧:【林眠,你当年车祸后就没消息了,我还以为你这号不用了呢?】
林眠皱了下眉,立马问了一句,【什么意思?】
电话那头的人可能去忙去了,没有立刻回。
林眠揣在大衣里的手碰到便签时,衣摆被凉风吹到手背,涟河边的火舌被落下的雨滴打没。
这里的游船提供方桌,林眠坐在桌前,失神地看着手机沾上雨水,染上冬雨的气息。
她垂眸,再次撞进那双黑沉的眼。
那双眼里有太多情绪,她无法感知,只能倾身给他擦去眼泪。
又回来了吗?
她没有功夫去想薛巧的话是什么意思,现在她能做的就是改变当下的时空。
林眠记得这个场景,是高一开学时她在南知巷旁的小道,救下徐书望这一天。
这一次提前了一年多。
而徐书望被打的原因她当时以为是常年第一,自学的吉他又弹得好,惹人嫉妒。
毕竟前年市里举办的大赛,他用借来的吉他赢下一把陪他至今的乐器,据说那把吉他价值不菲。
比赛年年有内定,就他一个没看住,拿了个第一。
他们打你干什么?林眠看了眼小道散去的几个少年,给他贴了个创口贴止血。
徐书望埋头写字,然后一本正经地举给她看。
【太帅。】
林眠真的没忍住,一下笑出来。
男孩子在外要保护好自己。林眠蹲下身,和他平视。
徐书望点点头,任由她拉起来,抱着书包巴巴看着她。
南知巷开始热闹起来,报完名的几家从四面八方汇集,闲聊的声音穿过巷子直涌跟前。
林眠把手从兜里拿出来,拽过他的书包,朝他招呼,回去了。
二楼拉开的房门若隐若现林兼修炒菜的声音,各家的烟火气从烟囱往外冒。
林眠带着徐书望往大院走,光影散在脚底,却在徐书望侧头看她的时候,照在脸上。
本子凭空出现,给她遮去车辆经过巷子打过来车灯。
【谢谢姐姐。】
林眠偏头,徐书望的眉眼被月光吻过,少年棱角还未分明,面容就已经隽秀立体。
徐书望。她突然开口。
少年身姿落拓不羁,眼底氤氲笑意,他的身上穿着藏青色的校服,整个人很显清秀。
他的肤色很白,细看能看到肌肤下的血管。
注意安全,她摇了摇头,又不能说只是想叫叫他,遂出言,过马路。
徐书望短暂的发懵,看着她认真的模样,低头写了句话给她看。
【我会的。】
他神情认真,又写了一句,【姐姐。】
把徐书望安全送到他家,林眠打量起大院来。
被两颗大树围聚的院子有十几家住户,都是当时厂里分房住一块的,邻里关系很好,几乎是一家有难八方支援,有时候门都不带锁的。
林眠家在大门的正对一栋,二层,徐书望家隔了一个空地和花坛,在一层。
他们家就徐文安和徐书望两人,徐家父母是做警察的,在徐书望小学五年级被罪犯杀害了。
局里上述市里发了一大笔抚恤金,院里的住户时不时就端点菜过去。
赵奇在树下方,树的右侧是李嘉家,但她家在高中前就去邻市了,偶尔放假李嘉会来找他们,直接在亲戚家住一晚,家里没人扫,也住不了。
家还是记忆里的那样,林眠刚开门进屋,张冬青理着菜,头也不抬,眠眠,去小卖部买瓶酱油。
林眠应声,拿了钱,下楼往巷中走。
小卖部就李伯一个人,见林眠过来,关切道:眠眠,听李婶说考上苏一中了?
林眠钻进小卖部,径直走到货柜前,拿了瓶酱油。
是啊李伯。
李伯给她找了零钱,和她闲聊,院里就你和文安考上了,你考上了不稀奇,倒是文安这泼天福气都让他赶上了。
林眠笑了一嗓子,正对上徐文安骑着自行车从大道过来。
李伯,这福气给你,要不要?徐文安套了件黑色外套,一个急刹停在林眠身边,双手懒靠在前舵,唇角微扬,顺手把糖葫芦递给林眠,林眠也熟练接过。
李伯讪笑,文安回来了?报名不是早完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我去找了下老师。徐文安看了眼林眠,和李伯说话。
不等李伯再问,他自己就回答了,我和林眠不是一个班啊,我得保护她,别被欺负了。
南知巷的光荫是少年无畏的靠近,林眠曾经承认,徐文安是个很好的青梅竹马。
仅此而已。
回去的路上,林眠吃着糖葫芦,徐文安先拿着酱油骑车回去了。
怕她坐后座扎到嘴,让她慢点走,他等会跑回来接她。
徐文安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李伯笑着说他俩真是真真的青梅竹马。
风模糊了视线,她揉了揉眼睛,拳头砸到脸上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林眠后退几步,从墙面的缝隙看过去。
少年揣着本子,帽檐下的侧脸紧绷,神情被天色裹挟得阴郁,几分钟的时间把七八个人打趴。
弟弟你这么能打,刚刚是礼尚往来?
第5章 第五张便签
【原来人在面临未知的时候,真的会胆怯和恐惧。
所以你不朝我走来,我理解。】
徐书望
/
眠眠,吃饭了!
张冬青扒着窗门,朝外面喊了一嗓子。
来了。林眠回话。
没一会儿,在楼下跳皮筋小孩们也被家长此起彼伏的喊回家。
林眠刚从刷新的楼梯走到拐弯处,铁栅栏的门里还涌出爸妈的谈笑声,林眠走到露台,正对上院门进来的徐书望。
少年似有察觉,掠起的双眼在她脸上停留,勾起大大的笑容,朝她轻轻点头。
全然没有刚才打人的疯劲儿,本子还完好无损的揣在兜里。
林眠也回了个笑。
不知是什么原因,那人突然不走了,双手揣在裤兜很平静的对望。
家里还是记忆的那样,两厅两室一卫,碎花桌布耷在木桌上,饭菜香充斥林眠的鼻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