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如今正值晚会的奖品是mp3,她没钱买,所以找上了徐书望。
  徐书望年榜第一,又会弹吉他,虽然性子冷淡,但他特听老师的话。
  附中第一个晚会就是他俩搭档救火。
  而后的什么活动,他无心露脸,整个人扑在学习里。
  想到这里,张婉低低叹息,似在惋惜,他这么好看的一张脸,除去不会说话,哪哪都是优势。
  见他确实没有理人的实质,张婉转身要走,垂落手腕突然被人拽住。
  她整个人踉跄一下,弄出很大的声响。
  吱呀
  吸引不少人的注意,特别是后排的几个女生,其中一个脸色暗了。
  张婉回头,有些惊喜又带着点不确定,徐书望?
  徐书望轻瞥一眼,确保后排的同学看到,松开手点了下头。
  你是说你愿意?张婉不可置信。
  徐书望没摇头,这个看似没有动作的动作恰恰已经说明了他同意参加。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改变主意,但张婉的注意力全在本子上,那个他常用的笔记本就在他手边,他却没有拿出来写。
  明明可以用本子写,但他却用手拉她。
  小女生的心思被粉红泡泡填满。
  班里的某些同学因为考不过徐书望,总聚堆说着他的坏话,可张婉觉得他真的很厉害。
  不在意、不理睬,就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们。
  也就是她的崇拜过于显眼,殊不知后排的女生早就不满。
  特别是张婉和徐书望因为唱歌的事经常走到一块,就连最好的演排室都因为徐书望的原因,老师直接给了他们使用。
  一连两个星期,林眠都没看到徐书望过来找她们一起回去,她们去的时候,他也没在站台等。
  第三晚徐文安才说,徐书望昨夜回来得晚,说是要练习元旦晚会的歌曲。
  按常理来说,排练首歌很简单。
  但徐书望的状况不一样,再加上他们选择的歌曲和上次的不同。
  难度系数比较大。
  这得需要两人有极大的默契。
  那还挺好,多才多艺的。林眠走在过道上,突然感叹。
  你管他做什么,把自己管好。徐文安不屑于他参加什么晚会。
  别看他自己是混小子那一挂,但晚会出风头他一概看不上。
  最主要的还是林眠次次都在教室睡觉。
  对于什么活动,什么晚会压根不去,她成绩好,根本不需要下去,老师就会让她自由活动。
  林眠被他一哽,也有点不快。
  我就不能关心关心大院的孩子吗?
  她怎么没发现徐文安像个恶劣的恶魔,提到除他以外的人,都龇牙咧嘴的,关键是徐书望还是他亲弟弟都这样。
  徐文安和她并排走在回家的路上,冷风被他宽大的身躯遮住,他的个子在开学时就窜得很快。
  察觉到自己的话里的不对,他偏头低喃,用的是尽量放柔的声音。
  我是那个意思吗?我只是觉得他都十七岁,不是个小孩,做什么都有自己的考量,不像你这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儿,真遇着那砍人的精神病,指不定怎么发展呢。
  喋喋不休。
  要搁以前,林眠估计就和他对上,吵完再冷战几个月。
  她难得没和他呛声,妥协,行,我不问了。
  本来你也不乐意那晚会,虽说是首次几校联合,徐文安陪着她往巷里走,说了几句,又换到下周四的元旦话题,你睡觉那地儿我都给你看好了,就我们那层楼的顶上,先前不要的体育垫子都堆那儿地,视野还好,能收揽整个操场。
  哦,林眠应了一声,瞥到徐文安不爽的脸,把敷衍揉散在齿间,成。
  不夸我一下?他偏头。
  你好。徐文安的眼神还落到她的脸上,林眠莫名心虚,你真好。
  这还差不多。
  两人的身影并肩跨入大院,院里零零散散的灯火。
  天冷,不像夏天空地上四散乘凉的人。
  林眠和徐文安道别后,上了楼。
  /
  浑然不觉,有道视线凝视着。许是早早就在那里了,脚边落满烟头。
  那人从大院旁的废弃楼起身,垂落的手捏瘪汽水罐,尖锐的铁片扎入掌心,莫名的爽感将妒意吞噬殆尽。
  直至二楼房间的灯光亮起,墙壁上映照出少女的身影。
  他终于收回视线,拖着略感刺痛的左腿,一瘸一拐地往下走。
  已经很久没用过药剂了,久到疼痛袭满神经。
  暗下的月光打在他的身上,照得那抹身影愈发孤寂。
  那抹月光太刺眼了,他没有勇气去迎合,后退半步,停在墙角望向二楼明灭的窗口。
  不知道过了多久,掌心早已麻木,他垂头,紧紧盯着被踩碎的树叶。
  心底在此时升起恶兴致,他伸出脚踩至碾碎,却在下一秒身后响起脚步声。
  他的脊背一僵,不明白身后人是什么时候到的,按理说他在这里是不会有任何人发现。
  都成小哑巴了,还想变成小瘸子?
  一道平淡的声音撞入耳朵里,明明他藏得很隐蔽。
  紧接着,又是一声。
  徐书望。
  徐书望移动脚步,将自己全数展示,随后缓缓垂眸,习惯黑暗的双眸撞进少女的视线。
  灰尘遍布的白炽灯下,林眠被薄薄的尘土萦绕,她的眉眼盛满平仄的韵味。
  微弱的灯光附着在那身还未换下的校服,黑白冬服半拉,垂在身旁的手指勾着一袋药水。
  他没来得及藏那只手,她整个人已经压了上来。
  女生平淡的情绪忽然间消散,只余波涛般的巨浪宣泄当下的愤怒。
  她爬了几层楼,问:怎么弄的?
  林眠锁住那只渗血的手,想到先前徐文安说的精神病人,问。
  是不是那个精神病!
  徐书望不觉莫名,反而忍不住扯了个真心的笑,很少有人这样关心他,这种滋味真的久违了。
  他想写给她,也想把所有东西都给她。
  可他兜里没有本子,他也什么都没有。
  显见的情绪低落,在看见林眠领着他走到榕树下,蹲在身边给他察看他的左腿时,他猛地起身,往回跑。
  徐书望?林眠一愣。
  又唤道,徐书望,去哪?
  林眠走了两步,没等她再走,那人就窜了回来。
  跑得很快。
  光枯的榕树奋力笼罩着两人,林眠坐在他叠得整整齐齐的外套。
  刚刚回去给我拿外套?林眠盘着腿,棉签沾着药水轻轻涂抹在他伸到半空的手上。
  他点头。
  见他没有交流的欲望,林眠找话说,附中晚会,你们准备用哪首歌?
  这时的胡同巷子鲜少有人,一旦她不说话,面前的人连呼吸都搁置了。
  徐书望只是看着她,没有表情,凝望着她。
  他一遍一遍告诉自己,她不过是随口问下的关心。
  他不能够当真。
  她的脸颊被冷风吹得发红,长睫扑朔在光下,红唇上沾染晶莹的水珠。
  这样的林眠让他想将她藏起来,可他没有身份,连邀请她来晚会都得她自己提。
  林眠见他没有写字的意思,索性垂眸擦拭他腿上的伤口。
  他没有半分躲避,就连惯性的反应也没有。
  一直到擦完药,林眠又一次嘱咐,一天三次,次次都得擦,知不知道?
  徐书望移开落到她脸上的视线,轻松点头。
  林眠侧对着徐书望,看他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上手转过他的脑袋,还是忍不住问道:手到底怎么弄的?
  感觉到林眠的不耐,徐书望摇头,他出来得急,本子没带,没办法和她交流。
  也就自暴自弃,反正她刚刚和徐文安说的话,他都听到了。
  她不会来看他的晚会。
  说再多有什么用。
  林眠只会可怜和同情他。
  林眠见他始终不说,又盯着扎入碎片的手心看了一会儿。
  突然说。
  晚会别去了。
  我不允许。
  徐书望睁大眼睛。
  林眠看着他的眼睛,读懂他的隐喻,佯装冷淡,你猜我如果开了口,你哥会不会不让你去。
  想都不用想,林眠一旦说出口,徐文安肯定不会让他去。
  徐书望有些委屈,明明不来看他就算了,还要剥夺他上台的权利。
  即使他是因为她的一句话,做下的决定。
  干嘛,不开心哦?
  在林眠看来他这样震惊的表情,几乎是在传递两个讯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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