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对啊，她不是说她就稀罕农村。”
“是啊，咱咸水村多好啊。”
“是啊,是啊。”
一群老头急坏了。他们哪知道宋玖玖还能离开。不是说好了不走吗？怎么咸水村刚要好起来，宋知青就要离开。她能上哪里去啊？外边能有咸水村好？
心虚又委屈，几个几十岁的老头仿佛头一次被断崖式分手，表情一个比一个难看。薛英雄也是哭丧着脸，一脸的萎靡不振。
“是小哲，他太有出息了。农机站要给他分房。宋知青和小哲是两口子，当然要跟小哲一起去。哎……”
成也封哲，败也封哲。当初宋玖玖能因为封哲留下，现在她就能因为封哲离开。这实在让人伤心。更加难受的是，他们没办法阻止。悲伤的情绪还没消化，几个老头又听说了封哲说的，不管他们几家的狠话。
“这可不行啊！咱们村最有出息的就是他们两口子，他们不管我们，俺们不是要被落下？这不行，绝对不行。”
“赶紧的，咱得去找小哲说清楚。可不行这么大气性，咱哥几个就是随便说说，可对宋知青没意见。”
“对对，可不能让小哲继续误会。”
推开办事不力的薛英雄，几个老头风风火火奔向封家。封哲早知道他们会来。提前烧水，泡了茶，他摆开架势和族老畅聊。
“我和玖玖都是咸水村的，大体上我们希望咸水村能越来越好。而发展一个地方，靠一个人努力是没用的。所以，我们有好想法，从来不吝啬。谁有本事谁就学。我不能保证每一个受益者都有良心。但十个里有一个记恩，咱们村就能受益。”
停顿了几秒，确定老头都有点头，封哲才继续道：“我知道你们是想肥水不流外人田。但世上的钱那么多，光靠我们是赚不完。而且，玖玖是知青，知青点算她半个娘家。她为了我和亲妈决裂。知青点的同志愿意示好，我凭什么不能帮。还有，你们对谁不满就找谁麻烦去，别把玖玖扯进去。她不当裁判。”
一样的不留情面，封哲一点不因为老头们年纪大就嘴下留情。
几个老头被训得和三孙子一样。羞愧的低着头，他们一点不敢在封哲这里吆五喝六。他们的那些经验，对付封哲也完全没用。封哲身上的老祖宗味儿，比他们还正，还纯粹。也是奇了怪了，明明封哲比他们小那么多。坐在一起后，他们却下意识带入晚辈的角色。封哲平平常常给他们倒茶，他们都受宠若惊。
这很不科学。更不科学的是，他们几个感受一样。从封哲家喝完茶出来，几人劫后余生，都大大的松口气。面面相觑，他们苦笑。
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他们啊，真的老了，不中用了。
“还是老封好福气。早些年谁知道封哲能这么妖孽。”
“是啊，他以后没准能去天安门看升旗。好羡慕哦。”
“嘿嘿，往好处想，咱们看着小哲长大，多少能沾光。封洛才是完犊子。好好的亲儿子，养的和仇家似的。嘿嘿，以后小哲发达，有他后悔的。”
“对，他才是真的鼠目寸光，有眼无珠。呵呵，我听说，他们怕小哲熬不住去了，这几年都不联系这边，也不回家过年。”
“对，封宗也是硬气。封洛不联系，他就当封洛死了。从不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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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等着吧，以后肯定有好戏看呢。”
这出好戏比预期要来的早。封洛不像外界传的那么无情。逢年过节，他会意思意思的给家里打一个电话。封宗对他又爱又恨，但家里发生的事情，他都会和封洛说。封宗的本意是想唤醒封洛的父爱，好让封哲在封宗去世后，也能有一个家。但封洛却只记挂亲爹，不想管亲儿子。封洛得知封哲有出息，第一反应是封哲应该帮帮他弟弟。
封遇春也快十八了。封洛最近正在为他的工作发愁。有了封哲这个路子，封洛马上有了不让封遇春下乡的完整计划。完全没考虑封哲愿不愿意，封洛私以为封哲肯定会对他有求必应。但事实是，封哲根本不鸟封洛。
那些娇子文学不存在的。封哲只在乎宋玖玖一个，才不在乎封洛怎么看他。封洛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封哲根本不把他当亲爹。
这就很尴尬。
封洛大老远回来，特意买一堆东西，表示他没忘了封哲这个儿子。结果，封哲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宋玖玖也是。俩人本来没想出门，是看到封洛回来才冷着脸离开的。这是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他什么态度？我是他爸，他给谁摆臭脸呢？”
“我还是你爸呢，也没见你对我多好。”
不客气的怼回去，封宗一点不惯着封洛。
“说吧，你回来干嘛的？再挑那些没用的理，你就不用进屋了。”
“……”封洛被顶的胃疼，却不敢再拿乔。
封宗说不给面子，是真的能大棒子把封洛打出去。封遇春他们不愿意回来，有一方面也是害怕封宗。
老老实实，封洛说了目的。没有那么功利主义，他稍微用言语美化了他的动机。他说：“遇春也要成年了，我想送他回来和小哲亲近亲近。他们到底是亲兄弟，一直这么陌生不好。”这里，封宗是很认同，也很满意的。
他早就想封哲和弟弟妹妹多接触了。可是不等封宗高兴，他就听到了封洛的下一句。“什么叫把工作转给遇春？小哲就一份工作。你让他把工作给遇春，他以后怎么生活？”
“不是还有你呢嘛。爸，你不能只管封哲，不心疼遇春。遇春也是你的孙子。你忍心让他下乡，去鸟不拉屎的地方吃苦吗？”
“！！！”被气得说不出话，封宗脸都青了。
偏封洛还以为他绝顶聪明，还在继续叭叭：“我会继续给生活费的。以后我老了也不用小哲养老。只要小哲识大体，帮遇春一回，遇春会养我们。我……”
“你狗屎！！！真是吸血鬼！！滚！！带上你的垃圾赶紧滚！！趁我还不想打人，你赶紧给老子消失！！”
气得直哆嗦，封宗现在就是非常非常的后悔。早知道封洛狗改不了吃屎，他干嘛要对他抱有期待。彻底冷了心，封宗再不指望封洛。
封洛又气又怕，还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干嘛啊？说的好好的，你生什么气？真是越老越难伺候。我不是按你说的做了吗？”
非常之委屈，封洛真不懂他错哪了？明明是很完美的计划，封宗在闹什么？
忍无可忍，封宗抄起烧火棍开始揍。一边揍一边骂，封宗还是下意识想把封洛掰正。但理想很美好，现实很骨感。封洛眼里，他养
大封哲，为封哲花了钱，封哲如今长大，理所当然应该回报。让封哲让出工作，不算牺牲。这是封哲该他、欠他的。封宗打的再狠，也改变不了封洛最根本的认知。
不但没被打好，封洛甚至委屈哭了。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封哲是人，我们就不是吗？十几年前你执意要救他，不顾我和秀儿刚生完三胎。明知道我们刚工作不久，处处要花钱。你却疯了一样，只管封哲，不顾我们死活。现在也是。我让他转让工作，又不是要他的命，你至于这么生气？当初我为了他差点卖工作，现在他赔我一份怎么了？呜呜……不带这么偏心眼的！呜呜……”
字字悲痛，封洛哭的及其心酸。
封宗和村里其他人直接都看傻了。他在说什么狗屁？封哲是他儿子，不是他仇人吧？为封哲治病的一直是封宗，封洛除了一开始的每年五块钱生活费，他还干啥了？啥也没干，白得一个优秀大儿子，封洛到底在委屈什么？
没人理解，封洛哭的更委屈。
就是这样，总是这样！凭什么一遇上封哲，他封洛就得受委屈。他不服！
大闹特闹，封洛要一个说法。封宗被他气的头发昏，差点撅过去。怕他出事，邵瑤跑去找封哲通风报信，把封哲、宋玖玖叫了回来。
“行了，一把年纪哭的这么难看，你真是有出息。”开口就是嘲讽，封哲毒舌的，专往封洛难受的点上骂。“爷爷，你和他生气至于吗？我都不气，你气什么呀？”
扶住老爷子，封哲开解道：“其实我爸的想法很好理解。只有把你的一切，全当是他的。他这么委屈就很好理解。说来说去，也不在乎我在他那里，没有他自己重要而已。这没什么可指责的，我这里他也狗屁不是。”
很直白的大实话，封哲真怕他说的太含蓄了，封洛会误会，会听不懂。封洛听的面目扭曲，差点跳起来打封哲。
奈何有宋玖玖在，他根本碰不到封哲的衣角。于是，以为被众人集体欺负的封洛，哭的眼泪更加止不住。
“干嘛呀，干嘛呀？我是封哲他爹，他对我不恭敬，你们干嘛还向着他？呜呜……爹爹，我是洛儿啊，你怎么能不疼我？”
“呕……”
宋玖玖被这娇子文学给整恶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