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莱拉很直接地开口:“肯特伯爵夫人不希望我住在宅邸上。”
这幢宅子的男主人连忙摇头:“不,莱拉,我想她不是……”
莱拉:“我知道她就是这个意思。但是,我一定要住在你的房子里面,在下周之前,我都不会回牛津的,肯特伯爵大人!”
她说话的口气非常严厉,比对待女仆玛莎都要严厉得多。莱拉自认为表达的非常清楚,她不会搬走,而女主人的权力大不过肯特伯爵。
退一步说,肯特伯爵应该为自己家里住了莱拉阿什博恩而感到荣幸。
肯特伯爵面色惊恐:“莱拉,我的孩子,我绝对不是赶你走……我只是怕你被爱情迷了眼,天啊,请你原谅我,孩子,这是我的失误。”
莱拉:“这不是失误,我是个取向为男性的健康女性,我乐意和一个面目漂亮的,性格温柔的男性一起去剧院,这是符合我的天性的。”
肯特伯爵给莱拉弄糊涂了:“所以你到底爱没爱上拉马尔子爵?”
莱拉大声说:“爱上一个只见过一面的人?想都别想,他还没有帅到那个地步。”
肯特伯爵再度惊恐:“也就是说,只要有一个足够帅的男人出现,你就会爱上他?”
莱拉绝望大叫:“不!再帅的男人也只能做情人,我不结婚。”
想要给肯特伯爵解释清楚“人的天性”是不可能的,莱拉果断地放弃了,送走伯爵,她吩咐玛莎拿一把剪刀。
“这是你要的剪刀,小姐。”
莱拉先解开发带,然后一刀把头发剪下来,她胡乱地剪,反正自己不靠脸吃饭,只有剪短了就行。
玛莎惊叫:“离开学还有两个月,小姐,没有必要现在就剪头发的。”
莱拉:“有必要的。”
如果娜娜赴约的话。
娜娜一定会赴约。
莱拉对镜微笑。
她换好男装,低声对玛莎说了句“再见”,一闪身从门缝里溜出去,滑得像条鱼,衬衣下藏着手枪,皮靴里插了匕首,袖中缝上小刀。莱拉全副武装。另外还有一个小巧玲珑的皮箱,里面的东西是从肯特伯爵在牛津的私人实验室带来的。
对看门人,同样是低沉悦耳的伪声:“开门!”
看门人既然看到人是从屋子里出来的,又衣饰华贵,自然不会过问。
“去圣保罗教堂!”
她对出租马车的车夫说。
第49章 执行注射死刑莱拉的私刑
莱拉看上去像是一个很体面的绅士,她头戴礼帽,礼服齐整,皮鞋在路上哒哒地响,
“嗯,圣保罗教堂已经关门了。在这个时间。”
她对自己说。
然后当做不知道一样大声拍门。
“谁?”
守夜的老人一瘸一拐地从门房里走出来,像一个鬼影,他手里没有提灯。
莱拉:“一个无家可归的人。”
守夜人喊:“走开!习艺所不在这边,这里是圣保罗教堂。”
莱拉往前走两步,食指和中指并拢,伸进外套口袋,拿出来时,两根手指之间夹着月亮一样亮堂堂的银币。
这枚先令仿佛比天上的月亮都要亮。
“愿主收留我的心。”
莱拉装模作样拿着那枚先令在胸前画了一个十字,她故意这样的,守夜人目不转睛盯着她手指缝里夹着的银币。老人身上的劣质杜松子酒味儿快凝结成人形了,莱拉怀疑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个人,还是一瓶酒。
莱拉把银币递过去:“先生,请你喝杯酒。”
夜色太深,看不清守夜人的脸,更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莱拉只听到守夜人响亮地说:“感谢主!”
随后,圣保罗教堂的门开了,莱拉只花了一个先令,大模大样地进去。
没有人,莱拉与娜娜约的时间是午夜12点,她就着低沉的月光翻开怀表的盖,看一看时间,现在才10点钟。莱拉爬上风琴阁楼,无数根金属质的音管按照高低排列在室内,墙壁陡峭,穹顶高耸,所有的壁画全都在夜晚失去了颜色,成了一块又一块意义不明的黑色。
莱拉咕哝着:“我应该找风琴师,把管风琴的铜管连接到停尸房,再在尸体上撒上磷粉。”
然后,砰,巨大的爆炸,一切都会在火灾中会飞烟灭。
不过莱拉并不认识风琴师,她自己也完全不能演奏管风琴,更没有办法把铜管连接到停尸房,也做不出来在陌生尸体上撒磷粉的举动。
至于说烧毁教堂,莱拉倒是觉得这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只要别伤及无辜。
莱拉赞扬自己:“我真是太聪明了,一秒钟就能想出来一个在教堂放火的法子,不愧是我,我太聪明了。”
她不知道娜娜会出现在哪里,于是从风琴阁楼下去,来到教堂的大厅,登上神父或者牧师讲道的讲坛。莱拉不关心圣保罗教堂属于哪个教派,她所知道的,仅仅是圣保罗教堂离科文特花园剧院很近。
距离十二点还有两个小时,莱拉抱膝坐在讲坛上,头埋在两膝之间,皮箱则垫在屁股底下。
没有任何声音,除了放在衬衣胸袋里的怀表还在哒哒哒地走,莱拉把它再次拿出来的时候是十点半。看到这个时间,莱拉把箱子打开,拿出来一个形制粗笨的玻璃注射器,一瓶莨菪碱溶液。
然后她用针管抽取了致死量的溶液。
莱拉手头上有手枪,小刀,匕首和毒药。她实际上不会用枪,所以有用的只有后三者。手枪主要起到一个威慑作用。
“安娜……”
莱拉念出肯特伯爵夫人中毒身亡的贴身女仆的名字。
安娜颠茄中毒而死给了莱拉灵感,颠茄里面含有莨菪碱,如果说,约克郡一所修道院的院长可以搞到做生物实验的兔子,可以有硫酸等简单的化学品,那么,牛津大学贝利奥尔学院植物学
教授的私人实验室,
有莨菪碱溶液也不足为奇。
圣保罗教堂没有年久失修的旧门,厚重的橡木门无声无息滑开,莱拉看到一个静悄悄的影子过来了。
“娜娜?”
“谁在那里?”
娜娜漂亮的绿眼睛张皇地望向四周,太黑了,她什么都看不见,但是,教堂一贯是少女少男伴随着圣歌眉目传情,在神甫眼皮子底下悄悄牵手,不会有人在教堂犯下谋杀案的。
应该,不会。
“我迷人的娜娜!”
莱拉很想纵身一跃而下,然后一个潇洒的战术翻滚落地。
然而不能。
她不会做这么高难度的动作,因此,她只能老老实实一步一步从台阶上走下来。
“你就是昨天赠予我钻戒的……”
“是的,正是我!”
莱拉把脸贴近她,右手摘下高顶礼帽,猛地一甩:“我是谁呢?”
娜娜刚刚结束今晚的演出,她没有卸妆,也没有换下苔丝狄蒙娜的服装,鲜艳的口唇,雪白的长裙。
娜娜:“啊,我原以为是一位小姐,没想到竟然是你吗,拉马尔子爵,你的慷慨真是令我意外。”
莱拉声音含笑:“不对,不对,亲爱的娜娜,你再好好想一想。娜依丝小姐。”
娜娜:“啊,你是莱拉阿什博恩小姐,我尊贵的女主人!”
莱拉接着摇头:“不对,不对,我是谁呢?”
她放任不长不短的头发随意洒落,从口袋里抽出来一块白色头巾,单手扼住娜娜的脖颈,另一只手把头巾盖在她头上。
“我都要喘不过来气了呀……”
娜娜娇滴滴地说。
“哎呀,亲爱的,再这样下去,美丽的苔丝狄蒙娜真的要永眠于此了。”
莱拉:“别这样,娜娜。”
她亮出亮闪闪的针头,在黑漆漆的教堂中如同一道闪电,娜娜惊叫一声。
“不过是个别针。”
莱拉微笑着,用针头贯穿娜娜的衣领,离她的脖子只有一英寸的距离,腾出另一只手来,给她扎头巾,把每一根鲜艳的红头发都扎进去。
莱拉:“啊,这样就好多了。”
月光透过教堂的玻璃彩窗,切割得支离破碎,零零散散地跌在地板上,莱拉挪动一步,再挪一步,避开每一寸月光。
莱拉:“这个白头巾真结实,你能想到它是哪儿的吗?”
娜娜:“我怎么称呼你呢?上帝竟然吝啬得连一点月光都不给,我甚至看不清你的脸,你的声音仿佛很熟悉,让我猜猜看,你是我在哪一场演出时认识的……”
莱拉:“你看到针管了吗?没有感觉别针重得出乎意料吗?”
娜娜笑声清脆:“我看不到!我看不到!对我来说,那就是像你的眼睛一样的美丽宝石,亲爱的,就像你送给我的戒指这样。”
莱拉抓起娜娜的手,轻巧地把自己的钻戒取回来,她可不愿意把这样一颗钻石送给杀人犯,反手掖进衬衣的胸袋。
莱拉:“我看你很像一位修女呢。”
娜娜:“啊,我多么敬佩她们呀,我多么敬佩她们献身上帝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