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荒谬!”司少棠突然打断,“单凭妖兽一面之词,就要定我的罪?”
  她转向执法堂长老林俞,声音坚定:“此行年予竹师姐全程见证,恳请传唤剑阁首座大弟子作证。”
  林俞:“既然予竹也参与了,那确实需要她出面,快去传唤。”
  年予竹来得很快,一进殿门目光就停在司少棠的身上,见其安然无恙,紧绷的肩线才稍稍松缓。行至殿前时,她广袖轻拂,施了一礼。
  姚贤抚须而笑,慈眉善目道:“予竹啊,此番你与司少棠同赴雍城,可曾察觉她有何异样?”
  年予竹眼波微转,颊边泛起淡淡红晕:“这一路我与小司同食同寝,形影不离,未曾见她有半分不妥。”
  这句话犹如惊雷炸响。司少棠猛地抬头,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她朱唇微张,想要说什么却又生生忍住。
  “你…!”姚英面色骤变,指尖深深掐入掌心,“予竹!你我尚有婚约在身,怎能…”她喉头滚动,后面的话哽在喉间说不出口。她虽知二人交好,却不想竟亲密至此,更未料年予竹会为司少棠不惜自损清誉。
  年予竹轻叹一声,眸中泛起温柔波光:“从前我不解情为何物,师尊订下婚约,我便应了。”
  她望向司少棠:“直到定亲宴前夕,小司要赴雍城治疫,我方知心意所系。”
  转身对姚英深深一揖:“姚师妹,是我负了你。这些年来,我对你始终只有同门之谊。”
  她直起身时,眼中泪光盈盈:“还望你成全我们两个,往后莫要再为难小司了。”
  说罢款步走向司少棠,在满殿震惊的目光中,执起那双微凉的手。二人十指相扣,年予竹凝望司少棠的眼中,盛着化不开的柔情。
  司少棠也同样深情地看着她,任谁看了都像是一对坠入爱河的伴侣。
  殿中一时陷入诡异的沉寂。姚贤面色青白交加,手中茶盏“咔”地一声裂开细纹,茶水顺着指缝滴落在地。
  众人目光不约而同转向姚英,或怜悯或讥讽的视线如针芒般刺来。姚英死死攥着衣角,指节发白,眼中翻涌着羞愤与不甘。
  “咳…”林俞握拳抵唇轻咳两声:“依我看,不如先审这妖物。或许姚师侄只是一时被怒火蒙蔽,遭这妖物蛊惑也未可知。”
  司少棠闻言,原本因羞涩而低垂的睫羽忽地抬起。耳尖的红晕未褪,眸光却已骤然转冷。视线掠过蜷缩在地的蜚。
  第58章
  “你可要说得明明白白,别污了我的名声,不然渡仙门饶得了你,你族中长辈也不会放过你。自雍城一面后,我已找人去请你族族长,不日便到。”司少棠看着跪在地上的蜚镇定自若道。
  司少棠未曾料到姚英竟卑劣至此,更抽不出身来去寻蜚的族人,当下只能先安抚住蜚,再做其他打算。
  与年予竹相握的手指不自觉攥紧,年予竹吃痛地蹙起眉,担心地看着她。
  姚英原以为拿捏住了蜚的软肋,此刻才惊觉蜚早已与司少棠暗通款曲。她不死心,阴毒地看着司少棠:“倒叫我小看你了。”
  司少棠神情镇定自若,侧头温柔地看着年予竹:“亏得师姐提醒,不然我是想不到的,这小妖诡计多端,姚师姐莫要被她骗了。”
  姚英喉间涌上铁锈腥气,肺腑阵阵翻腾:“你二人……你二人……”她说不出口,年予竹对她也是照顾有加,可也没为她想得那么深远过。
  见年予竹只看着自己一脸淡漠,不由也信了雍城那日顾知许带自己离开时说的话。
  “姚师姐,你竟还要回去找她,你刚刚话才出口,年予竹就对你有了杀意,你疯了吗?”
  “是谁指使你去雍城?想清楚再答!”姚英突然掐住蜚妖下巴,指甲陷进皮肉。
  闻言,跪伏在地的蜚浑身一颤,怯生生抬眼看向姚英,又瞥了司少棠和年予竹一眼:“是、是我自己误入歧途,想靠吸食怨气修炼,我做错了事,愿任凭姚宗主责罚!”
  姚英声线陡然尖利:“你当初可不是这么和我说的,明明就是司少棠找到了你,逼你在雍城释放瘟疫,然后再由她出面治理,博得百姓和宗门的赞美和声誉。”
  蜚只是一味跪地磕头求饶:“是我迷了心窍,不该诬陷你们,我错了,我错了。”
  心中却道:姚英此獠当真狠毒,雍城数万生灵在她眼中不过草芥。即便我此刻依计诬陷司少棠,事后也难逃灭口之祸,更何况族中老幼…
  她此行出来是姚英在族内精挑细选的,只要派人去查很快就能知道真相。司少棠派人去寻族长,想必已经有了救他们的对策,而旁边那位剑阁首座弟子,地位似乎也不比姚英低。
  姚英咬牙切齿:“你做出这么恶毒的事,你就不怕天谴殃及全族?”
  司少棠“啧”了一声,不赞同道:“与她族人有何干系,事情全是她做出来的,又不是她族长做出来的,姚师姐这话说得可不对。”
  姚贤实在受够了姚英折腾出来的这场闹剧,厉声道:“够了!蜚妖不仅在雍城散布瘟疫,更暗中离间我门中弟子,其罪当诛!三日后押赴问心台。”
  蜚妖瘫坐在地,唇角却浮起一丝解脱的笑意,用自己这条命换族人平安,值了。
  她抬眸望向司少棠,虽她害怕姚英加重报复族人未说实话,但也没陷害司少棠,可司少棠还是觉得骗了她心中有愧,不敢与其对视。只轻轻颔首便转过头去,准备同年予竹一道离开,想她帮忙陪自己走一趟蜚的家族,希望为时不晚。
  “等等!我还有要事禀告。”
  姚英看着两人相握的手目次欲裂状若癫狂。
  “启禀掌门丹霞峰弟子司少棠私炼禁药,在门中售卖,引得数人成瘾,也该送上问心台受天雷之罚!”
  场上众人俱是一惊,门中凡带禁字的门规,但凡犯了都要剥层皮下来,感叹司少棠胆子大的同时也清楚她炼丹一途确有天赋,毕竟禁药可不是随便就能炼制出来的。
  司少棠转过身来定定地看着她,幻尘丹一事只有自己和徐鱼知晓,若不是徐鱼出卖自己,便是姚英一直暗中调查她,徐乐刚被送回,徐鱼断无可能此时反水,除非姚英早布此局!
  司少棠:“弟子确实改良过聚灵丹,但并非是禁药,姚师姐何出此言?”
  姚英:“拿上来。”
  顾知许捧着朱漆托盘徐步入内,手上的托盘放着锦盒,竟是与送给徐鱼一模一样的制式。
  姚贤捏着手上乳白色的丹药细细打量:“这丹药粗看与寻常聚灵丹并无差别,但似乎带有致幻的效果。”她嗅了嗅,把丹药随意扔回锦盒中又问道:“这丹药到底是何效用?”
  见司少棠垂眸不语,姚英上前一步:“此药看着与普通聚灵丹无异,实则具有致幻的效果,服之飘飘欲仙醉生醉死,长期服用还会形成药瘾。我修道中人最怕重欲,司少棠此举何其歹毒,是要我毁我渡仙门百年根基。”
  姚贤眼中玩味瞬间变得阴冷起来:“司少棠!姚英所言可属实?”
  司少棠松开握着年予竹的手:“半真。此药确实有致幻的效果,长期服用是会形成药瘾,但服之可助由苦于止步金丹的人升至元婴,元婴后期服用可松动瓶颈。而且不多次服用便不会产生药瘾,世间丹药本就有三分毒性,我认为这丹药利要远远大于弊。”
  她忽然抬手指向席间李长老:“比如李长老卡在金丹大圆满两百年,上月服丹后便顺利结婴。”
  殿内顿时哗然,诸位长老神色各异。
  李长老神情躲躲闪闪,慢慢隐匿于众人身后。
  执法长老须发怒张:“歪门邪道!当逐出师门!”
  某位主事却眼放精光暗中传音:司师侄可否借丹方一观?
  听到要把司少棠逐出师门,年予竹忽然拂袖道:“荒谬!难道刀能杀人,便要治铁匠死罪?”
  姚英:“师姐这话就不对了,她要是不炼制出来,又怎么会有人起贪欲呢。”
  随后她转身又对着姚贤道:“掌门定要严查此事,要不然门中弟子各个贪图捷径,对渡仙门百年根基是大不利。”虽如此,她看姚贤的眼神中却不带着半分恭敬,更像是命令。
  看在眼里的司少棠,似乎明白为何年予竹不让自己杀姚英了,这父女两人之间的相处方式着实诡异。不像父女像*上下级,看来今日自己下场已定,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恐怕叫上所有长老和年予竹来,也不过是为了给自己难堪。
  姚贤坐在殿上眼神晦暗不明,听了司少棠的话,他又把手中的幻尘丹握在手里:“这丹药你炼制了多少,卖给门中多少人?”
  就在此时,墨明尘忽然掐着徐鱼的脖子走了进来,一把将其推在地上,走到一旁桌上饮下一杯茶水,轻声说道:“共一百二十枚卖给了八十人。其中十七人境界小有提升,四十人境界大有提升,一人突破金丹期,七人服之无效也是因贪欲过重,心不在修炼上,其他的去向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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