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柴微将那几个昏迷不醒的小妖叫醒,指挥他们盖好厨房已是三天之后的事情,柴微身上全是烟灰的味道,连清洗的时间都没有。有时候柴微也在想,至于为一个孩子做到这样么?但她的身上却又真的有很熟悉的感觉,让人牵挂。
  杨听蕊带着许沛言来到门中看的时候是在子时,那是个不属于任何国家的地界。杨听蕊和许沛言拿着羊皮地图端详了好久也不敢往前走一步,不属于任何国家,也就是死了也不会有人去管。
  门中看是个村子,看起来荒凉得很,尤其是这夜里。大雾弥漫,比烟岭村更胜一筹。
  村里挂着的灯笼被雾遮挡,只能看出几团光在远处飘荡。村口的大门上,有块大木头似乎要掉了,但它可能还有点儿不甘心,就是倔强的挂在那,风一吹,吱呦吱呦的晃着,发出凄惨的叫声,让人听了毛骨悚然。
  杨听蕊和许沛言手拉着手,正要下决心迈进村,只听背后传来低沉的询问:“你们是谁?”
  “啊啊啊啊!”吓得娘俩惊呼出声。
  “小声点儿!”
  闻声回头望去,只见一人,手提灯笼,身披黑色斗篷,帽檐遮住了上半张脸,朦胧中看不清表情,他停在二十米以外的距离不动了,在等着回答。
  母女二人被吓坏了,与那“斗篷”站在村口僵持不下。杨听蕊从冥界回来的,晚上遇见人,都分不清对方是人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最后还是许沛言先张了口:“劳驾,我们只是路过这儿,夜太深了,不知道有没有旅店可以让我们休息一晚。”
  “旅店现在这个点儿不开了,要是不介意,可以来我家暂住一宿。”那“斗篷”经过母女身旁往村子里走去,似乎在领路但并不看她们俩是否跟上来。
  杨听蕊带着孩子,跟着陌生人去别人家并不安全,但村外偶尔传来的几声吓人的狼嚎和诡异的鸟叫声,让杨听蕊战胜不了恐惧,她愿相信对方是个好人,便拉着许沛言随着“斗篷”进了村。
  一路上三人谁也没说话,似乎怕惊扰了村里人的好梦。三人绕过几个街角来到一处茅草屋前,“斗篷”费了挺大的力气才把栅栏似的门推开,请杨听蕊母女二人进了门。
  母女俩一进门,许沛言就感受到地上是松软的土地,一走路灰尘会被踩起来。那“斗篷”拿起打火石将自己做的“蜡烛”点燃,脱下斗篷,母女二人这才看清对方的长相。
  对方瞧着不大的年纪,也就十三四岁,脸是麦色的,嘴巴紧紧的呡着,成一条线,两只眼睛映出了火光,很亮。
  杨听蕊瞧着是个孩子,放心了不少,但看屋内摆设,只有一张窄窄的床能算得上家具。杨听蕊皱皱眉头,“这孩子的爹娘呢。。。。。。不会也是个苦命的孩子吧。”
  那少年说自己叫白三三,听村里人说当年他的父母相继离世,又因他生性古怪,长得也越来越怪,谁都不愿收养他,还好村长人不错,让每家都给他一口饭吃,才勉强长大。
  但村长前年去世了,这少年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
  白三三一边介绍自己的身世,一边麻利的铺床,让她们母女二人睡床上,自己打个地铺准备要睡地上。杨听蕊和许沛言怎么可能好意思这么干,与白三三推让半天。
  “这样,我们横着睡吧,能睡得下,凳子放脚边撑着,就不那么难受了,如何?”杨听蕊怕这少年睡地上着凉,心里过意不去。
  白三三见执拗不过,只得答应,三人在小床上挤在一起,像家人一样。后半夜的时候杨听蕊睡不着,侧身看着白三三,这孩子高挺的鼻梁,睫毛浓密如小刷子,他待人又热情大方,为何村里人说他长得怪呢。
  想着想着,困意上来,杨听蕊也渐渐进入睡梦中,梦里许沛言长大,学成升仙,自己靠在椅子上终于能歇歇了。
  第二天一早,许沛言被透过窗户缝照进来的阳光照醒,她揉揉眼睛,看身侧的母亲和小哥哥都在睡,便蹑手蹑脚的来到窗边好奇地向外张望,这一看着实把许沛言吓了一跳,但这两年的经历让她学会凡事小心一点为好,她捂住嘴巴,不发出声音。
  只见外边只有偶尔经过的路人,但不正常的他们的身体,都是是扁的,有的只是扁一点儿,有的却扁如纸片,像被拍扁在桌上的蚊子。
  每个人的手中都扶着一扇门在走,说话的时候都是躲在门后,再将门开一点点,从门缝里看人。
  “真是十里不同风,百里不同俗啊。没想到这个地方的人都长这个样子。”杨听蕊在许沛言爬在窗边的时候就醒了,看到如此景象也是很讶异。
  “怪不得这村里的人都说三三哥哥长得怪,原来不是三三哥哥怪,是这个村子怪。”许沛言小声同母亲说:“母亲,这村里人会不会也把我们俩当怪人啊,我们实在不行带着三三哥哥一起走吧。”
  杨听蕊摸摸许沛言的脑袋说:“等哥哥醒来我们问问?”
  “啊!你们。。。。。。你们怎么长这个样子!”白三三听见小声的说话声也醒了,见窗边的母女二人大吃一惊。昨晚屋子里太黑,白三三并未看清她们母女长相,只以为也是扁的,只不过没那么夸张的扁。现在阳光照进屋里,白三三才看清窗边的二人同他自己是一样的。
  第十六章
  “我们长得一样的呀。”许沛言被白三三这一嗓子喊得浑身一颤,这哥哥是讨厌我和娘的样子么?
  “你们为什么会跟我长得一样!那不和我一样怪了么?会被村里人打得,你。。。。。。你们白天可千万别出去。”白三三刚说完,一个阴恻恻的笑声从门缝间传进来。
  三人往门缝间看了一眼,都惊呼出声,那是个非常扁的头,眼睛分布在两侧,笑的时候,面部肌肉牵拉着嘴角一会儿在左侧,一会儿在右侧,整个面部看着很扭曲。
  他从门缝中探进来说道:“我都听到了哟~哈哈哈,村里人不会原谅你们的哈哈。”那人说完就把头缩了回去,带着自己的铁门叮铃哐铛地跑了。他是刚刚被白三三的声音吸引过来的。
  “不好,快跑!”白三三见势不好,急忙带着杨听蕊和许沛言往村口逃,母女俩也来不及问具体细节,之前的经历也告诉她们俩,跑就对了。
  白三三在前面带路撞到好几个门,门后面的人开了缝怒斥道:“不带门的东西!一点规矩都不懂!”
  离村口越近,遇到的门就越多,三个人拼命似的跑肯定会引起别人怀疑的,分散开跑更是没有藏身之处。逃跑本就是赌,有赢有输罢了。三人最终被村里人围了上来。
  众人看到这三个不同于自己的人,就像看到异类,只齐声喊道:“把他们烧了!把他们烧了!”许沛言站在母亲身前,双手张开将母亲护在身后,引来一阵嘲笑声。
  杨听蕊是把命交代出去过的人,在这种场景下,她没有多害怕,她欣慰的是她的孩子不用再躲自己身后了。
  “村长来了!”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声,一圈人让开一个缺口,只看见一个铁门和一个雕花木门从人群后走上前来。铁门开了一条缝,是那个极扁的脑袋的人,他看看三人,眼睛笑眯成一条缝,跟雕花木门说:“村长,这俩生人就是那怪胎昨晚带回来的。”
  “听墙角!你为何事事针对于我,这母女俩只是路过借宿,住一晚便走了,你何苦为难?”
  雕花木门嘎吱响了一声,缝开得大了些,露出一个微扁的脑袋:“白三三,你可知这异类出去若是走漏了风声,我们村是保不住的?”
  “村长,我们母女只是途径此地,与贵村无冤无仇,出去后绝不会提及此事。”杨听蕊赶忙解释。
  “我呸!防人之心不可无,还能你说什么就信你什么了?”那名叫听墙角的扁脑袋没等村长发话,就抢着先说,又对着雕花木门赔笑着:“村长,这白三三也该给他点儿教训,他连个门都没有,整天满山的跑,早晚要闯祸的。”
  “是我求着父亲让三三上山打猎的,不然他连块地都没有,你让他怎么活?他每日天黑了才上山,你还让他怎么小心?”从人群中传来一女子的声音,母女二人顺着声音望去,只见四个木板围在那女子四周,顶部还弄了个盖子封顶,只能看见女子的双脚。
  听墙角见是现任村长的女儿,就不敢搭腔了。
  那女子磕磕绊绊的走到三人面前,转身对众人说:“不如先关押起来,若是表现好,就将脑袋砸扁,也归为我们门中看的人,比杀生要好得多啊。”
  “对啊,砸扁就跟我们一样了,就不怕她们跑了。”
  “对对对!把脑袋砸扁了。”要说直接放了,或者直接收为村里人,肯定会有人反对,但一听要把脑袋砸扁,那就没什么人反对了。
  在一群人的附和声中,三人被关在了小木屋里,第一天由村长女儿领队看守。许沛言在被村长女儿绑起来的时候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是烧柴火的烟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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