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温锦澜和沈知微不同,她是个安于现状的性子,并不过问家中事,更不过问朝中事。她与沈知微和楚棠交好,也只是因为她们是自幼一起长大的朋友,这一点什么时候都不会变。
沈知微见状无奈笑笑,又看了眼温锦澜身旁女子,打了声招呼:明钰,打扰了。
明钰冲她微微颔首,相当自觉的避让:你们有事先谈,我去小厨房看看今日有什么点心。
她说完转身就要走,却被温锦澜一把抓住了手臂,后者相当不认同的撇撇嘴:我与知微是好友,你是我的夫人,我俩有什么事是你不能听的?
沈知微同样与女郎结亲,自然知道妻妻之间其实比夫妻更加亲密,换做平时她也不觉得有什么事是明钰不能听的。可这次是例外,她摸了摸袖子里还没拆封的信,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温锦澜没看到这一幕,但明钰看见了,所以她哄了夫人两句之后就相当坚决的离开了。
被丢下的温锦澜鼓了鼓脸颊,像是有点委屈,转头就冲沈知微抱怨:知微你看她,这般避嫌,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俩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能让她知道呢。
这话原是抱怨,却没想到沈知微竟是点了点头:是有一事,不好让明钰知晓。
温锦澜闻言呆了呆,好在多年好友不至于误会什么,她便收起脾气正色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沈知微不语,只将袖中书信拿出来给她看了看。温锦澜也和沈知微一样,对楚棠的字迹再熟悉不过,因此只扫了一眼便瞪大了眼睛,指着信惊道:这,这,这
剩下的话温锦澜没说出来,她虽不问政事,却也不是傻子,算一算就知道这封信送来的时间不对。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怀疑这信的来历。可转念一想就算有人想要构陷,也不至于牵扯到早已经流放的楚棠身上去。不过她还是谨慎的吞下了多余的话,只问:你拆开来看过了吗?
沈知微这才吐出口气,说道:没有。今早门房才给我的,我拿到手就过来寻你了。
温锦澜闻言倒也没有怪她贸然牵扯上自己,目光落在那信封上,便忍不住催促:那不管如何,咱们先看看信上写了什么吧。如果,如果她遇到事过得不好,如今能指望的也只有你我了。
沈知微也是这样想的,她点点头将信拆了,与温锦澜头挨着头开始看信。
信果然是故友手书,而两人的心绪也随着心上内容起伏不断。直到看到最后,两人都不由长长吐出口气,为好友担忧多时的心也终于放下了大半。
温锦澜率先开口:如今这般,好像也不错,至少逃出了漩涡。
沈知微闻言露出一抹苦笑,但也点头:既然如此,那便不要再将她牵扯进来了。
温锦澜先是点头,想了想又问了句:那,要不要送些钱财过去?阿棠以前可从来没吃过这样的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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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棠并不知道,她的两个好友收到信后没想着回信写什么,反而正盘算着给她送钱。
自从将信托镖局送走之后,楚棠就放下了一桩心事她倒不是想得开放得下,而是京城中事距离她太过遥远,她连得到的消息都滞后无比,想做什么自然也是鞭长莫及。
既然如此,楚棠也不难为自己,干脆先过好自己的日子,其他的事便顺其自然了。
而楚棠这些心绪变化,夏时是最清楚的,见她送完信后了却心事,又恢复了正常模样,自然也是十分高兴。正好天气渐渐冷了下来,夏时算了算自己攒的皮毛肉食都已经差不多了,于是干脆放弃了继续打猎,提前开始待在家里猫冬。
这下两人相处的时间骤然变长起来,每日从睁眼到入睡,几乎形影不离。
楚棠缝衣,夏时就舂米。
楚棠生火,夏时就往里面扔板栗。
楚棠铺纸研墨,夏时就乖乖跟在一旁学认字。
偶尔两人会下山一趟,夏时去村里问人买些新鲜菜蔬,楚棠就会去田二家教大丫学认字。小丫头或许不是顶尖的聪明,但至少十分努力,楚棠每次教她的字下回考较时,她就没有一次写不出来的。于是在大丫学会一百个字后,楚棠还送了她一套笔墨,教她如何握笔写字。
大丫自是十分高兴,对这套笔墨也十分爱惜。不过纸和墨都十分费钱,于是拿到这套笔墨之后,大丫也只是从用指头沾水写字,变成了用毛笔沾水写字。
回山的路上,夏时背着一背篓的白菜萝卜,又闹起了小脾气。
楚棠如今已十分清楚她的脾气了,见状伸手戳了戳她的腰:怎么,又和大丫吃醋了?
夏时被戳得腰有些痒,往旁边缩了缩,闻言也没觉得不好意思,当真计较起来:都是跟着你学认字,大丫学会了一百字就有奖励。我早学会了一百字,怎么不见你给我什么奖励?
楚棠被她这斤斤计较的模样逗笑,却是一本正经的解释:可买笔的钱是你的啊,我身无分文,总不好拿你自己的钱买了东西,再送给你做奖励吧?
夏时嘟嘟囔囔,楚棠只听见随风吹入耳中的只言片语,说什么未尝不可。
当天两人回到家,夏时来不及放下背上的背篓,就拉着楚棠进了屋,还把她往床边带,险些吓了楚棠一跳。好在随后她就看就夏时搬开了床板,然后从床底下掏出只陶罐来。
夏时直起身,拍拍陶罐上的土,然后直接将罐子递给楚棠。
楚棠没有伸手去接,表情有一瞬间的凝重,她已经猜到罐子里是什么了。
夏时却是个倔脾气,见她不肯接便一直举着,楚棠最后也只好问了一句:这是什么?
见她问了,夏时便将陶罐塞进了楚棠怀中,开口时语气还有点小小的得意:你打开来看看。
楚棠依言打开了,不出意料看到了一罐子零零散散的碎银,估摸着得有二百来两。这些钱对于曾经的她来说自然不算什么,可对于这县城外的小猎户来说,攒这样一笔钱绝不容易。
当然,更重要的是夏时将这笔钱交到楚棠手里的意义,绝不仅仅是让她有钱能买礼物。她是将自己的家底都交给了她,也是彻彻底底将她看做了最重要的家人。
楚棠抱着沉甸甸的陶罐,那也是夏时沉甸甸的信任。
【作者有话说】
夏时:上交小金库,套牢老婆!
44☆、第44章
◎乍一眼看去,还有些可怜◎
冬天来得很快,几乎是楚棠前脚刚将夏时攒的兔皮做成皮裘,凛冽的冬风便刮遍了整个云雾山。秋日仍旧不舍挂在枝头的枯枝败叶,也在这一阵胜过一阵的冬风裹挟下无奈离去,最终只剩下一片光秃秃的树枝,整片山脉都因此染上了几分萧瑟。
猎户小院里,咚咚咚的声响已经持续了好一阵了。
夏时将最后一块木板钉在了木门缝隙上,满意的拍拍手上的灰尘,然后站起身来:怎么样,现在没感觉有风往屋里灌了吧?
楚棠裹着皮裘缩在一旁,闻言上前感受了下,这才点点头:好多了,没什么风了。
这屋子是夏时她爹建的,至今也有十几二十年了,自然少不了腐朽破败的地方。不过夏时日子过得糙些,除了屋顶漏水她会及时修理之外,其余如门窗裂开缝隙,她都懒得管。
不过现在不同了,屋子的主人不再是她一个人,而楚棠又是个体虚怕冷的,漏风的地方自然得仔细修理过。她花了大半天的时间才把那些漏风的门缝窗缝用木板钉住,如此除了难看一些外,倒也没什么大问题了夏时刚自信满满的这样想着,伸手一拉门,突然发现拉不动了。
夏时拉门的手顿了顿,然后加了些力,结果屋门依旧纹丝不动。
她心里顿时叫了声糟,可还来不及去看楚棠有没有发现,身旁就传来了对方的声音:是这里,木板长了些,没留缝隙卡住了。说完还指给了夏时看。
夏时的脸唰一下就红了,在没了之前的信誓旦旦,声音里都透着心虚:是,是吗,那我看看。
这一看,夏时也发现了问题所在,确实如楚棠所说是自己一不小心把门板抵得太死了。只是她刚才钉门板时用了不少力气,这会儿想要拆也变得麻烦起来。
可不拆能怎么办,难道要翻窗进出吗?
她刚想到翻窗,另一边楚棠也不知是与她心有灵犀还是怎的,也走到窗边试着拉了拉窗户。可惜她钉窗户的手艺和钉门没什么两样,楚棠同样没能将窗户打开。
屋子里,两人面面相觑,楚棠满脸无奈的冲她摊手,但那双漂亮黑眸里怎么看怎么藏着笑。
夏时在楚棠面前向来可靠,说好要做的事,几乎没有出过什么纰漏。这还是她第一回闹出这样大的纰漏,又瞧见楚棠眼底的笑意,顿时羞窘的红了耳朵,还要强辩两句:冬天风大,没什么开窗的必要,我才把窗户钉死的,等来年开春了再把木板拆下来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