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夏时努力贴在楚棠身上,不让自己被推开:唔,没有,我听话的。以后都不会了,以后我都听你的。
  90☆、第90章
  ◎那如果是我偏要去做呢◎
  小两口待在一起,日常就是黏黏糊糊吵吵闹闹。哪怕夏时并不是多善于言辞的人,但面对楚棠,她也总是有办法将人哄回来的。
  只可惜这样闲适的日子并没能过上几天,别院里便又来了不速之客。
  当然,是夏时单方面觉得的不速之客。萧晏书的再次到来虽然让人意外,但她身为长公主的幕僚,出现在长公主的别院里却是比夏时和楚棠更名正言顺的事。
  萧晏书此行也是有正事的,见到两人后也没耽搁,目光直接落在了楚棠身上:时间差不多了,你可想好了?说着顿了顿,又继续:事到如今,你其实也不必冒险的。
  楚棠知道她的意思,事到如今当初害她楚家的幕后黑手是谁,已经不言而喻了五皇子因查案而死,害他的人自然和楚尚书的案子脱不开干系。寻常人多半会以为是二皇子下的手,可事实上真正动手的人却是六皇子,细细算来,五年前他也不过十一二岁。
  而如今六皇子已经死在了夏时手下,算来不仅是为五皇子报了仇,也是为楚尚书报了仇。又因为夏时直接解决了祸首的缘故,早先准备的那些证据便都没用得上。
  在萧晏书看来,事情到这里其实已经达成了大半目的,而楚棠这时候露面呈上证据翻案,即便是成功了,罪魁祸首也已经伏诛,根本没办法再行惩处。单纯翻案的话可以等今后,等长公主地位稳固大权在握,乃至于登临帝位再做也不迟,实在没必要现在冒险。
  可楚棠不这样想,她缓缓摇头:这不是冒险,这是我必须要做的事。我父尽忠职守,不可让他带着污名埋骨地下,若如此我无颜见他。而在我父之外,还更多的人需要一个公道。
  萧晏书闻言哑然,时至今日那一拨拨派往江南查探的人,终究还是有人带着查到的情报回来了。虽然没多少切实可用的证据,但被翻出来的过往,却也是一桩血淋淋的旧案。那不是一两个人的冤屈,甚至不是一两百人的鲜血,谁也无法忽视那些曾经存在过的生命。
  谈话的气氛严肃到压抑,但偏偏旁听的夏时没能听懂两人的对话。她不知道楚棠在坚持些什么,但她听到了萧晏书说的冒险。
  小猎户不懂太多的国仇家恨,她只担心自己的妻子会陷入险境,于是牢牢抓住了楚棠的手:你们要做什么?有危险吗?你能不能不要去冒险?
  楚棠伸手在她脑袋上揉了一把,眉眼少了锋锐,变得柔软起来:没什么,我只是要做我该做的事。说完怕夏时多想,便继续道:我父亲蒙冤而死,我得替他讨回公道对不对?
  这话夏时没法反驳,但小猎户也并不傻。她帮长公主解决了二皇子和六皇子,对方给出的理由就是替五皇子报仇,而五皇子之死的导火索正是楚尚书的案子。倒推过来,二皇子和六皇子大抵也是害死楚尚书的罪魁祸首,她杀了两人也就是报过了仇。
  夏时这样想的,也是这样说的:可是咱们的仇已经报了,你又为什么还要为这事冒险呢?
  她听到了刚才楚棠关于名誉的回答,可作为一个书都没读过几本的小猎户,夏时实在不明白这所谓的名誉难道比切实的安危更重要吗?
  黝黑的眸子里满满都是不解,楚棠想要解释,却又觉得同样的答案再说一遍没有意义。于是她抬手抚上夏时的脸,执拗道:那如果是我偏要去做呢?
  夏时脸颊鼓了鼓,却是暗中咬紧了牙关,半晌后无奈妥协:那,那就听你的吧。
  萧晏书眼看着小两□□流完,也知道了楚棠坚定的选择,便不多劝了:既如此,你就去吧,捅破了天大不了让殿下帮你补。
  楚棠眉眼一松,低低道了声:多谢。
  夏时见状忙插嘴道:阿棠去哪儿,我也要去。
  萧晏书瞥她一眼:你就养你的伤吧,跟去做什么?难不成你还能去劫狱?
  夏时一听险些炸毛:怎么就劫狱了?阿棠跟你走是要去坐牢?!
  萧晏书可看不惯夏时了,这家伙从第一次见她就没个好脸色,前些日子还和长公主一起在山中待了好几日。她心气有些不平,正想趁机呛她两句,却见楚棠迅速将人拉走了。
  然后楚棠熟练的一通顺毛,也不知她是怎么和夏时说的,竟正将那炸毛狗子给哄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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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为皇权中心,老皇帝离京避暑之后,大半个朝堂都随他一起去了行宫。京城的奏报,各地的奏疏,都转而送去了避暑行宫,京中留守的也不过是些基层小官罢了。
  这种情况下,要替曾经的尚书翻案,还是牵涉谋逆的大案,自然就不是寻常衙门官吏能管的了。
  按照长公主原本的预期,楚棠得等到入秋后老皇帝从避暑行宫回来再露面这也是她许多计划中的一种,如果二皇子和六皇子没死在猎场的话,就用这一桩旧案将两人打落尘埃。如果老皇帝执拗不肯翻案,楚棠还需要将事情闹到,闹到人尽皆知,闹到民怨沸腾才好。
  不过现下情况倒是不同了,二皇子和六皇子竟真在重重护卫下死在了夏时手里。这还不止,送灵途中的一场刺杀更是神来之笔,闹得老皇帝在行宫都有些待不住了。
  就在前两日,老皇帝下旨提前回京了,这也是萧晏书急匆匆去找楚棠的原因。
  赶在御驾回京之前,楚棠终于堂堂正正走进了京城。之后她并没有直奔衙门,反而敲响了楚尚书故交、国子监祭酒薛冰薛大人家的大门。
  薛大人和楚尚书算是同乡,恰好又是同榜进士,细细算来已有二十多年的交情了。这位祭酒是出了名的脾气臭,不善交际不会做官,只一身才学胜过旁人许多。他能安安稳稳去了还算合适的国子监,甚至能做到祭酒的位置,没少受楚尚书这老友照拂。
  薛大人能和楚尚书相交多年,自然也不是什么势利眼,或者忘恩负义之辈。只不过国子监这地方就是个读书的地方,只管教书育人,和查案审案是八竿子打不着。
  当初楚尚书蒙冤下狱,薛大人也试图替他奔走过。只不过他本身没什么人脉,再加上楚尚书在狱中又死得太快,以至于对方根本没来得及做什么这是长公主查到的,也是她和萧晏书替楚棠精挑细选出来的求助人选。
  砰砰砰。楚棠揣着证据,按计划敲响了薛家大门。
  来了,谁呀?院门打开,一张老脸露了出来,正是薛家的门房。
  薛大人家并不富裕,家中的仆人拢共没几个,这门房便是在他家干了十几年的老人。因着薛楚两家交好的缘故,楚棠也曾来过薛家,这门房年纪大了记性倒好,看到楚棠竟是一眼便认出来了。
  是楚小姐啊,您怎么来了?
  老门房习惯性的问候了一句,只笑容还没来得及在脸上绽开,忽然就僵在了脸上他想起来了,楚家去年不就出事了?听说忽然就被下了大狱,他家大人听到消息可急坏了,还想帮忙捞人来着,结果都没来得及给人送礼走关系,听说楚家老爷就死在了牢里。
  当家人都没个好下场,儿女又能有什么好结局?后来听说楚家全家都给流放了,眼前这楚小姐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别不是逃狱逃出来的,现下找上门来,不会牵连他家老爷吧?!
  门房人老成精,又是生活在京城天子脚下,听过的见过的太多了,自然满心的防备,甚至有一瞬间想要直接关门。
  楚棠自然看出来了,当下上前两步,正正好挡在了院门前:劳烦老丈,帮忙通传一声,就说有故人之女前来求助。
  门房并不想传这个话,怕惹事上身,可院门被挡住关不上,他也不能真伸手去推人。左右为难片刻,到底是看楚棠可怜,咬牙道:那,那您等等,我这就去。
  薛大人管着国子监,此番没跟老皇帝去行宫避暑,如今倒真在家里。听到门房通报之后他几乎是一路跑来的,见到楚棠先是惊喜,紧接着就是惊吓。忙上前几步都顾不得礼仪,直接将人拉进了自家院子,接着往门外张望两眼,飞快关上了院门身为读书人,他头一次这般做贼似得动作。
  等平复了心情,薛大人这才回头仔细将楚棠打量了一遍,开口时语声哽咽:好,好,好,活着就好。
  楚棠一顿,对于薛大人这般表现略略意外,毕竟当初她流放出京的时候,这位耿直的叔父也不曾露*面送行过。但此时听他这般说,楚棠心下又有几分了然不关注的人根本不会知道楚棠死在了流放路上,也说不出活着就好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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