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不知道公主回来没有。
她琢磨着,抬腿往外走。刚走出两步,她忽然驻足转身。
何书意瞧出她有话要讲,主动询问,“驸马还有什么叮嘱?”
“郡主虽说任性了些,但秉性纯良。”
姜竹星忽然提起婉玉郡主,令何书意为之一怔。
“她和礼王府其他人不一样,如果你对她并无情谊,请不要继续招惹她。”
姜竹星盯着她,一字一顿,算是诚心告诫。
言罢,她不管对方听没听进去,便转身离开了。
姜竹星赶回公主府,彼时,东方容月仍在宫中被家宴绊住脚。
原本她都要准备出宫了,谁知礼王突然出现,皇帝瞧见他,心情不错,又让宫人多添许多好酒好菜,话起家常。
东方容月不得不坐回原位,一时之间寻不到溜走的借口。
不知道阿星现在用膳了没。
老皇帝和礼王聊起来没完,东方容月跟太子假装低头吃菜,对面的瑞王亦默不作声,自斟自饮。
沉了好一会儿,内侍在门外禀报,称公主府的侍女在宫外候着,说是有要事寻公主。
众人齐刷刷看向东方容月,老皇帝没有放人的意思,摆摆手让内侍把侍女带进来。
入宫的是惜荷,东方容月微微蹙眉,能让惜荷亲自赶来,定然不是小事。
惜荷颔首步入宝泰殿,朝着殿上跪拜。
“可是府里出了什么事?”
东方容月抢先问道。
惜荷行礼,“回殿下,驸马身体不舒服。”
此言一出,其他人的眼神忽然变得意味深长。
东方容月清了清嗓子,“怎么会不舒服?请太医了吗?让李太医去瞧瞧。”
惜荷把姜竹星的说辞原原本本带到。
“驸马不肯让太医诊治,也不肯吃补品,吵着要见殿下,需要殿下喂,她才吃。”
东方容月再一转头,其他人看她的目光又变了,从揣测变成耐人寻味。太子甚至还冲她挑了下眉,打趣之意不言而喻。
“阿星真是……太粘人。”
她面上微热,虽知姜竹星断不会如此,不过是让她回去的理由,可还是不由自主的难为情。
“父皇,儿臣……”
老皇帝闭上眼睛,“罢了,去吧。”
“谢父皇。”
东方容月看一眼太子,旋即匆忙离宫。
托人传话后,姜竹星待在卧房撸猫,估算公主回来的时辰。
听到门外脚步声,她赶忙放开雪花,翻身上榻躺好装虚弱。
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东方容月疾步来到床前。
“阿星,哪里不舒服?”
一路上,她担忧姜竹星的身体,怕是真的,故而心神不宁。现在又见姜竹星卧床阖眸,似是真病了。
东方容月坐到榻边,轻声唤她,抬手探上她的额头,倒是不烫。
“来人,请李……”
太医两个字尚未出口,姜竹星蓦然睁眼,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儿,将人带上床榻,顺势圈在怀里。
“不要请太医了,让李太医歇歇吧。”
如常的声音和力气都在印证这家伙身体康健的很。
东方容月挣东两下,徒劳无功。
“好好的,你做什么装病,还……还说什么非要我喂的话。回头皇兄皇嫂又该取笑我了。”
姜竹星自知理亏,连忙赔礼道歉。
“我这不是没想到好的理由,只能出此下策,总不能让人通传我找到温郎中的女儿了。”
“什么?”
东方容月一听,赶忙推开她的手臂,从榻上坐起来。
“她在哪?”
“这人殿下也认识。”
姜竹星一五一十的讲给东方容月听,事无巨细,毫无隐瞒。
良久,东方容月也大为震撼,“居然是她……一个人背井离乡,隐姓埋名,背负深仇,确实挺苦的。我知道了,后边的事交给我。”
姜竹星撑着身子坐直,“我也算将功抵过,殿下就不要怪罪我了。”
“我什么时候怪过你。”
东方容月小声嘀咕。
中秋夜的事她都没和某人算账呢。
趁东方容月走神儿的功夫,姜竹星暗戳戳凑近。
“所以殿下能告诉我,前些日子到底为什么生气吗?”
她可是受了好几天的冷眼。
东方容月一记眼刀甩过去,起身走了。
姜竹星挠挠头,她家公主的脾气越来越琢磨不透了。
第63章 第六十三章
昌乐行宫内,青松绿竹作衬,满园桂花飘香。有美人为伴,皇帝难得兴致颇高,穿过御花园游廊,欣赏湖上风光。
自曹婕妤入宫,淑贵妃的芳菲宫稍显冷清。后宫小道消息传的飞快,都在猜测曹婕妤可能要独得盛宠。此次皇帝来行宫小住,身边只留曹婕妤一人,似乎更加印证了宫人们的想法。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老皇帝终究是体力不支,临时到偏殿歇脚。
皇帝鲜少来偏殿,但宫人们不敢怠慢,即便无人住,也要日日打扫。
宫人们送来瓜果,点上沉香。瑞兽古铜鼎浮起淡淡青烟,皇帝斜靠御榻,闭目养神。几近透明的薄纱帷帽缓缓飘动,偶尔掠过皇帝身侧,带来丝丝清香。
紫檀雕龙御案前,曹婕妤从琉璃盏中拿起葡萄,剥好了再送入皇帝口中。
原应是奢侈享受的场景,不料偏殿内突发一声巨响,好像墙皮开裂,天塌地陷。
“什么声音!”
皇帝被惊得坐起来。
“陛下!”
曹婕妤亦是心有余悸的躲在皇帝身后。
须臾之间,内侍急赤白脸的进殿禀报,“启禀陛下,外殿墙壁不知因何塌陷一角,露出许多……白骨。”
曹婕妤瞬间花容失色,本想寻求安慰,谁知皇帝脸色沉的吓人。
皇帝起身,不悦的冷哼一声,“让工部的人来见朕。”
“陛下!”
曹婕妤被丢在原地,赶忙追上去。
然而老皇帝翻脸比翻书还快,兴致缺缺,看美人也变得不顺眼,愣是甩下曹婕妤拂袖而去。
后宫的得宠和失宠都在皇帝的一念之间,来的快,去的也快。
好好的行宫突然出现塌陷,墙里藏着数具骸骨,七零八落,分不清谁对谁。
皇帝把此事丢给大理寺查办,且要在七日内,让工部给出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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彻查行宫修建的消息传来,当天晚上,程府里便有了动作。
月黑风高,万籁俱寂,偶有鸦鹊落在树梢哀鸣。
除去程侍郎被留在大理寺做客,其余人等皆被遣送回府,结案之前,程府中人不得离开洛阳城。
大理寺并未派重兵把守,仅留下两名侍卫看门,给有心之人留足可乘之机。
乌鸦又啼叫两声,树梢沙沙作响。一道暗影忽的从月下闪过,悄然跃上围墙。
这功夫,姜竹星也从树后现身,迎面对上暗影。两人过了几招,对方武功不低,但依旧不是姜竹星的对手,扭头往反方向跑去。
姜竹星在后边不紧不慢的追,她守株待兔好半天了,就等兔子自己落网。
黑衣人一头扎进巷口,没跑一会儿又停住脚步。
狭窄冗长的小巷子里,前方被人拦住去路。黑衣人倒退两步,回头又看见姜竹星堵在巷口,立时腹背受敌。
“别挣扎了,就等你呢。”
姜竹星提步上前,与此同时,前方的影子也在微弱的月色下露出真容,赫然是何书意。
两人前后包抄,黑衣人走投无路,拼死一搏,但还是被三下五除二制服在地。
何书意扭住那人的胳膊,迫使其屈膝跪地。姜竹星一把扯下黑衣人面罩,以火折子照亮他的真面目。
“管家,大晚上的要去哪啊?”
程府管家抬起头,目光凶狠的瞪向姜竹星。
身后正有一队人马赶来,是裴寺卿派来的人,他们举着火把映亮小巷子。
姜竹星把管家丢给大理寺侍卫,“把他上衣扒下来。”
侍卫不明所以,但依旧照做。管家挣扎无果,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屈/辱,恶狠狠的盯着姜竹星。
在管家背部左侧果然纹着玄鸟图案。
又是朱雀楼的人。
“程府的孙小姐是你杀的。”
姜竹星斩钉截铁道,“她发现了你和外人勾结,于是你一不作二不休杀人灭口。”
事到如今,管家没有狡辩,反倒露出天不怕地不怕的张狂嘴脸。
“是我又如何?程员外也是我杀的。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姜竹星眯眼打量此人,心道他已经是朱雀楼的弃子了。
侍卫连夜把管家押回大理寺审问,可无论用什么法子,他都没有吐出任何关于朱雀楼的消息。另一边,程侍郎不堪重负,认下当年所有罪责。裴寺卿按照温郎中留下的血书,将上面涉及的官吏尽数擒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