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我觉得杨婉看萧如枝的眼神不太对。”
  东方容月一听,挑眉道,“哦?如何不对?”
  姜竹星摸摸下巴,思索着。
  怎么说呢,就和公主殿下看她的眼神有点像。
  “还有,那个柳年也很奇怪。看不清脸,但目光一直定在萧如枝身上。”
  这个杂耍班整体氛围都怪怪的。
  她正寻思着,忽然被对方捏住脸。
  “捏我干什么?”
  姜竹星含糊不清的嘀咕。
  东方容月望着她,意味深长,又捏了捏。
  手感比之前好多了,看来在洛阳城时补品没白喂。
  东方容月莫名其妙捏她的脸,又莫名其妙的松手。
  “阿星所言极是。”
  这个呆子,看别人的时候机敏极了,轮到自己就迟钝。
  姜竹星尚不知短短个把时辰,她就被腹诽了好几回。
  “还剩三次表演,她们一定会有动作。”
  要把大批粮款神不知鬼不觉的运送出城,不是一件容易事。
  “所以呢?”
  东方容月直觉她话里有话,等着下文。
  姜竹星一脸严肃,“所以,我决定等夜深了,去萧班主的客房走一遭。”
  第76章 第七十六章
  四目相对,东方容月的眼神忽然变得意味深长。
  姜竹星眨了眨眼,下一刻就被对方无情的揪住耳朵。
  “别……我是为了查粮款,别想歪了。”
  她赶紧替自己辩白,却显得更加苍白无力。
  东方容月挑眉,似笑非笑的盯着她。
  “让灼冉去。”
  “她那个木头,估计看见什么也想不明白,我比较有经验。”
  姜竹星信誓旦旦,毕竟她已经是成过亲的人了。
  东方容月的神色愈发古怪起来,双唇轻启,却什么都没说。
  这家伙还好意思说别人是木头。
  在姜竹星的晓之以理下,灼冉被留下来保护公主安危,而她只身前往萧班主所在客房。
  当然不能走正门,躲在门外也容易被发现。姜竹星索性直接翻窗上了屋顶,在人家屋檐上静坐。
  她取下一块瓦片,屋子里瞬间泻出些许烛光。
  灯火通明,萧如枝坐在圆桌旁,似乎在等候什么人。不多时,外面响起敲门声,像暗号似的,只敲了三下。
  姜竹星仔细端详,来者是披着斗篷的柳年。只见他进门后褪去斗篷,露出那张稍显粗犷的脸。
  “如枝,我们什么时候远走高飞?”
  柳年似乎很激动,抓住萧如枝的肩,迫切得到一个承诺。
  萧如枝轻笑,“快了,等离开岳州,我们就动身。班子交给杨婉我也放心。”
  “好。”
  柳年欲往前,却被萧如枝阻止。
  “急什么,这么晚了,快回去吧。”
  萧如枝轻声细语,同柳年说了几句体己话,成功打发了对方。
  姜竹星看得清清楚楚,心道她的直觉果然没错。这两人关系匪浅,柳年眼中的热切不只是同伴,相比之下,萧班主更加让人看不透。
  她继续在屋顶停留,夜深人静,如果“杨柳枝”杂耍班真的有问题,总要有所行动才是。
  没过多久,房门再度被敲响,这回只响了两声。
  姜竹星全神贯注盯着来人,正是说曹操曹操到的杨婉。
  这俩人也是有意思,一个晚上,先后来找萧班主,暗号还不一样。
  “如枝,你在等我吗?”
  杨婉踏入房中的瞬间,便合上房门,与萧如枝相拥。
  萧如枝偏头靠在她的肩上,“当然了。”
  紧接着,事态一发不可收拾。
  姜竹星眼睁睁看着那二人从外间温存至屏风后,衣裳首饰七零八落。
  她后知后觉的捂住眼睛,好像撞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屏风上的影子缠绵交织,暧昧的声音断断续续传出。
  姜竹星猝不及防听了墙根儿,脸上莫名发烫。
  关系这么乱的吗?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俩人总算消停了。
  萧如枝推着杨婉往外走,两人绕出丹橘屏风,紧穿着单薄襦裙,墨发披在身后,颈肩痕迹一览无余。
  “太晚了,别让人撞见。”
  萧如枝一边催促,一边拿起薄纱披在肩头。
  杨婉恋恋不舍,迟迟不肯离去。
  “我们何时离开杂耍班。”
  “等离开岳州城,班子交给柳年我也能放心。”
  同样的借口对着不同的人,偏偏那两人真就信了。姜竹星直呼厉害,也太能忽悠了。
  萧班主到底对谁才是真的,或者说都是假的?
  得到想要的答案,杨婉像是吃了颗定心丸,默默穿好衣衫离开了。
  萧如枝随后吹熄烛火,上榻歇息,一切归于平静,再无旁的发生。
  姜竹星又等了一会儿,确保对方真的是睡着了才悄悄离开。
  她看的很清楚,萧班主和杨婉的手臂以及背后都没有玄鸟印记。
  难道她们猜错了?这三人只是关系复杂,和粮款被劫毫无关系?
  姜竹星返回客房,房中犹为她留了两盏灯烛。东方容月斜靠床榻,并未入睡,在她进门的瞬间,双眸便紧跟着睁开。
  “回来了,如何?”
  东方容月朝她伸手。
  姜竹星快走几步牵住她的手,顺势坐在榻边。
  脑海里闪过某些画面,再见到东方容月时,她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东方容月听过所有,陷入沉思。
  万一真的是她们猜错了,错失良机,估计很难再追回粮款。
  “先歇息吧。”
  东方容月眉头轻蹙,声调却依旧温柔。
  姜竹星反应慢半拍,回神时,东方容月已然自行褪去外衫。
  某些画面再度浮现,她鬼使神差的伸手搭在东方容月左肩上。
  “怎么了?”
  东方容月抬眸,不解的看向她。肩头传来某人掌心的温度,那温度似乎比平时热着,能够穿透布料,清晰的贴近肌肤。
  不止手心热,姜竹星的脸颊似乎泛着淡淡的红晕,耳廓竟也是红的。
  东方容月探上她的额头,都出汗了。
  “阿星你……很热吗?”
  姜竹星连连摇头,“没有,咱们安歇吧。”
  弹指一挥间,灯烛熄灭。四周陷入黑暗,遮去她的异样。
  姜竹星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好像被某些画面刺激了,又或者那个萧班主真的懂下蛊,不仅蛊惑了班子里的人,连她都被其影响。
  如往常一样,东方容月本是挨着她躺下,没多久便缩进她的怀里。
  姜竹星闻见熟悉的花香,原以为只要看不到对方,就不会想些有的没的,殊不知画面感更强烈了。
  侍卫们分成两队,一队守在门外,另外几人分布客栈三层,密切关注“杨柳枝”杂耍班所有人的动向。
  姜竹星本就没睡好,不等天大亮,她就被一阵嘈杂声吵醒。
  拖着惺忪睡眼,她不情不愿的起床下地。
  “出什么事了?”
  门外是嫣儿的声音,“人字号客房走水了!”
  姜竹星听后立马清醒,她跟东方容月穿戴整齐后,迅速赶往客栈二楼。
  彼时,大火已被扑灭,客栈陈设倒是没什么太大损失。可“杨柳枝”杂耍班的人却一夕之间死了四个。
  那些人不是被烧死的,外表没有太大损伤,面色发紫,死状更像是中毒。
  出了人命,客栈老板不敢怠慢,立刻上报官府。很快,当地府衙的衙役们赶到揽月客栈查看现场,挨个盘问杂耍班的其他人。
  姜竹星等人作为看客旁观,并没有暴露身份。
  萧如枝在杨婉怀里哭得梨花带雨,杨婉没什么太大表情,倒也能看出哀痛。反而是柳年冷着一张脸,仿佛死几个人都与他无关。
  衙役们录完口供,将那四具尸体带回衙门验尸,同时留下两名衙役看守现场。
  当天傍晚,“杨柳枝”杂耍班的表演照常进行,只是损失四个人后,演出做了些许调整。
  身处喧嚣之中,姜竹星望着台上的表演,眼皮直跳,总觉得有事要发生。
  东方容月就在她的身边,十指交握,亦不能令姜竹星感到安心。
  今晚的火壶表演被排在后面,杨婉的登高顶碗之后,柳年才登场。此次他增加难度,攀上杨婉方才搭建的高台。数张桌椅叠加,柳年立在顶端甩起火壶,引来无数喝彩。
  然而就在表演的高潮,柳年突然踏空,桌椅倾倒,他如断了线的风筝坠落。尖叫声此起彼伏,人群逐渐混乱。
  柳年周身被火光包围,惨烈的嚎叫盖过了所有声音。
  “保护娘子!”
  侍卫们将二人围住,迅速退后。
  炙热的浪潮扑面,姜竹星捂住东方容月的眼睛,在侍卫掩护下退至安全地带。
  一时间,人群四散逃离。杂耍班的人冲上台去,然而为时已晚。众目睽睽之下,柳年就这么被烧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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