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可以说,戚中玄这一支全部都被毁掉了。老皇帝就算是再想起来,再命人去查,也只能得到一个让他失望的结果。
  谁愿意让一个反贼的女儿进宫为后?不知道老皇帝自己的心里面能不能过这一关。
  他这一关过了,他膝下的那些子女,也不知道会如何想。
  ……其实戚映珠几无进宫的可能,可是就在这种时刻,坤泽潮泽期来临时最脆弱的时刻,戚映珠紧紧握住了慕兰时的手,仍旧希图得到一丝慰藉。
  仍旧,把她当作一根救命稻草——就像前世那样,得知自己的将要面临的苦难后,如赌徒一般的孤注一掷。
  上辈子她赌输了,可这辈子呢?
  戚映珠仍旧愿意将手送至她的手心,任由她的气息她的热意将自己整个人温柔吞噬。
  胸口滞闷着,慕兰时忽然觉得眼中有泪意闪过,她顿时将人拥入怀中。
  兰芷信香的气味骤然喷薄而出,交杂着戚映珠后颈逸散出来的玫瑰信香。
  几乎就是在这温柔气息的包裹下,戚映珠情不自禁地将手抚上了慕兰时的脖颈,一直快到她的后颈处,“是啊,他找不到由头逼我入宫——可乾元君的燎原期,却灼人得很。”
  她当然意有所指。慕兰时找的拙劣借口,要和她待在一块,不就是乾元君的燎原期么?
  戚映珠说着,周身的玫瑰信香突然汹涌,如前世祠堂里面燃起的冲天火光。
  两人仍然紧紧相贴着,薄唇轻易地便能擦过对方的脸颊。
  慕兰时在黑夜中去逐戚映珠的唇角,慢慢地亲吻上她,反复碾磨。
  戚映珠先是被动的,继而热烈地回应起来。
  攻城略地、试探琢磨。
  亲吻也有这般蚀骨的威力。
  要化了,戚映珠这么想着,要被亲化了。
  就像月色渗进窗格,她要被亲化了,化成一地细碎的月色清辉,化成一抔晶莹水光。
  “嗯……嗯。”她微弱地喘息着,眼角眉梢溺出三分春色的同时,也有泪光闪动。
  慕兰时同样眷恋这种温存的时刻。
  “哈——慕兰时……”戚映珠断断续续地出声。
  也就在更漏声里面,慕兰时忽然咬破了舌尖。
  血腥气混着信香渡入戚映珠唇齿,戚映珠瞳孔骤然睁大,不可思议地看着慕兰时,但是她无法说话。
  她只能尽全力去感受,慕兰时唇角渡来的血腥气,像灼烧一般。
  “乾元君燎原期的确灼人,可是这次的火……”慕兰时在亲吻间隙,重又将人按向心口,掌心抚过的地方烫如烙铁一般,“只烧臣的七经八脉。”
  定然不会伤了她。
  戚映珠顿时无语凝噎,眼角将坠未坠的泪,与床帘外残弱的烛光一齐融成了琥珀的颜色。
  只烧她的七经八脉,换言之,今生定不辜负她。
  不管是开玩笑或是严肃沉静的语气,慕兰时都主动或是被动地说了许多。或许她插科打诨的时候很多。
  但是每每一到慕兰时说这种保证的时刻……
  “只烧你的七经八脉?”戚映珠的哽咽碎在对方肩窝,玫瑰信香如藤蔓绞紧兰芷,“你这瞎子,重来一世,却是一心想要做我的薪柴么?”
  薄唇贴在对方的肩窝处,轻轻向上,便是慕兰时凸。起的腺体。
  那是乾元君的腺体。
  “是呢,只想要做您的薪柴。”慕兰时似是喜欢戚映珠心想出来的形容,又极其温柔地用脸蹭去戚映珠眼角垂挂的泪珠,“今夜小君可答应了兰时,今后要同兰时住在一块的。”
  诱。惑。性的话语随着馨香扑鼻的兰芷一道奔涌而来。
  俩人已是结契过的乾元坤泽,拒绝彼此的能力都少之又少。
  “兰时是您的薪柴。”慕兰时仍旧这么说着。
  戚映珠听见自己吞咽唾沫的声音。下一瞬,她的牙尖,便已经贴在慕兰时后颈那一块凸。起上。
  咬下去便是反向标记,也是永久标记。
  坤泽君对乾元君的标记,其实在程度上并不逊色于乾元君对坤泽君的标记。
  因着而今世道,乾元为尊,是以众人都避讳这坤泽君对乾元君的反向标记——反向标记之后,这乾元一辈子便也同坤泽君绑定了。
  许多乾元当然不愿意比自己弱小的坤泽反向标记自己。而有权有势的坤泽君譬如慕湄这般的人物,也不会将自己同一个乾元君绑定。
  所以,在这种环境下,能完成坤泽对乾元反向标记的,更显得弥足珍贵。
  “所以,咬一口也可以——”
  大抵是蛊惑,大抵是潮泽期作祟,又或是真是真爱无敌,戚映珠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咬了下去。
  同时,指甲深深地嵌入进慕兰时的肩胛。
  玫瑰信香和桂花酿的味道一齐大作,如藤蔓一般紧紧地绞缠着兰芷气息。
  慕兰时朦朦胧胧中,看见了眼神同样迷离的戚映珠。
  明明是因为到情动处而失去了理智,明明是孟浪恣肆,明明眼眸里面水雾潋滟,似乎已经快受不住,但戚映珠却还要挺身索取,无度要求。
  睫毛上的水雾最是无赖,顺着瓷白脸颊滑进锁骨,烫得肚兜都发了颤。
  水声,也渐渐地破碎淋漓。床帘外的烛影,映照出两人交叠的身影。
  暖黄的灯光落在蜜色、雪色的肌肤上,将这静谧的夜色搅散得熟软,在里头开出纵情的花。
  玫瑰信香也似乎在这种迷乱中坍圮,由着兰芷的木质部,直抵髓心。
  眼眸闭上的片刻,戚映珠终于松开了掐着慕兰时肩胛的手。
  终于心满意足了。终于达到了完美契合。
  慕兰时说了的,要做她的薪柴。
  ——今夜并不啻于那一日她们在仓房所作所为。
  那时候戚映珠感到了比破戒僧吞下酒肉还更快意的恶堕,这一回呢?
  其实是弥补了前世的不曾有过的空虚。
  她好幸福。戚映珠这么想着,她本来应该幸福的。
  就这样被紧紧拥抱着,需要着,慰藉着。
  ***
  戚映珠虽应了慕兰时两人同住,却照样要去店里打理诸多事宜。
  而慕兰时也得忙着去处理文书档案。
  如她一般的高门华胄,起家便是这等清要之官,不日便会晋升。
  “慕大人可要在秘书省多费些神了……”戚映珠临走前,也不忘记对着慕兰时莞尔,“若不早些时候加官进爵,这‘薪柴’也不好当。”
  慕兰时诧然挑眉,故意噘嘴同样委屈道:“小君这都把兰时的话给抢了,那兰时除了答应,还能做什么?”
  她这么说着,还一边伸手抚向自己的后颈。
  其实戚映珠此前怀抱着各种心情咬她的次数并不在少,而慕兰时常常又把戚映珠这种“咬”,视作是甜蜜的报复。
  但是那些甜蜜的报复都不涉及反向标记,唯有昨夜那次。
  在她蛊惑,又或是戚映珠的情愿下,齿关破开了她的腺体,完成了坤泽君对乾元君的标记。
  她们现在是真的离不开彼此了。
  ——尽管心里面仍有一些疑惑未能解答,但她们之间的关系,又向前迈出了一步。
  第72章 072
  授官已定,从今以后慕兰时便要去秘书省的衙署了。
  秘书郎虽然品阶不大,但是却是世家华胄起家官职,她一来*,便有无数同僚争先道贺,向这位后来者祝贺:“慕大人,久闻您的大名——能与你共事,也是吾辈之幸。”
  像这样的客套话慕兰时也听了不少。
  上辈子是,这辈子是。
  在这些热情盼望和她打招呼的人群中,不乏有她身死那一日,在旁侧默默地看着冷眼旁观的人。
  再或许,也不是冷眼旁观,他们早在那个时候之前,就已开始落井下石。
  “能同诸位共事,亦是兰时之幸。”慕兰时施施然行了个礼,脸上笑意轻浅,不怎么接他们的话。
  这会儿她方才入仕,母亲乃是当朝司徒,又是慕氏家主,身份不可谓不贵,前途不可谓不光明。
  所以他们趋炎附势,又贴了上来。上辈子慕兰时也知道他们的小心思,仍旧以宽广的胸怀包容,但是结果如何呢?
  她身死那日,这些人眼中射出的冷枪暗箭,混着他们唇角嘲弄的笑,构成了她生前对这些官员最后一幕朦朦胧胧的景象。
  而这其中,最会落井下石的,莫过于是……
  “诸君手头的典籍这是已经整理完了么?”一道雄浑的男声传来,衙署众人瞬间噤声,互相对望一眼,讷讷地离开了。
  偏偏这声音的主人不依不饶,顺手便按住了一个人的肩膀,问他道:“方才在热闹些什么事情?”
  被按住的瘦长官员哪里有被梁识这么“关照”过的经历,嘴巴嗫嚅着,“梁、梁大人……”
  梁识的眼眸一黯,仍旧没有松开有力的攫住人的手,只道:“马大人这是整理典籍多了,连话都说不利索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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