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这个大当家为了谁才这么做,有这么不好回答么?
  当然,亦有可能是,想要搂住她的欲。念最为强烈,乃至于压倒了其它的一切愿望。
  戚映珠无法忍受了,浑身如焚,她道:“很想。”
  很想。
  她的身体、她的信香、她的言语都传达了这么一个讯息。
  除了“很想”之外,她再也想不到其它的话。
  娘娘毕竟是娘娘,而臣子始终是臣子。
  君主有什么命令,臣子自然没有不听从的道理。
  慕兰时听到了戚映珠的回应,嘤咛;也感知到了她身躯的颤抖;还闻到了她馥郁浓烈的信香味道……
  这一切无疑是在印证戚映珠的话。
  她再也没有别的回绝的道理,也无暇去顾,那大当家的到底是为了谁才这么做。
  慕兰时无声地看向怀中的女人。
  鸦羽般的长睫上悬垂着未干的水珠,琥珀色的眼底依然摇晃着水光:仿佛一触就会破碎,一破碎便会汩汩溢出。
  坤泽君的指骨也颤抖着。
  这便是坤泽的宿命——一旦潮泽期降临,一旦被乾元君“掌控”,便很难恢复理智。
  如能恢复理智,也只有简短的一瞬间罢了。
  在某个理智回笼的瞬间,戚映珠想要回答慕兰时,她知道大当家为了谁。
  不是为了林惊寒,也不是为了慕兰时本人,在场的,不就是慕兰时吗?
  这么简单的道理,直接告诉慕兰时不就行了?
  对啊,明明直接告诉她就可以了。
  告诉她,大当家的就是为了她。
  明明就是这样简单的话,戚映珠都难以说出口。
  诉诸于口的,却是不成句段的shen.吟声。
  快要被淹没了。
  “娘娘,现在可以说了吗?”慕兰时仍旧垂敛着长睫,语气轻柔而又和缓,“兰时已经完成了您的旨意。”
  她故意这么说的。
  “说什么?”
  大脑泛着空白,眼眸流出水意。
  摇荡着将要破碎的光芒。
  “大当家的,究竟是为了谁——才这么做的?”
  慕兰时循循善诱,一如她的信香释放着安神的气味。
  兰芷香气,本来就应当是安神的。
  可是现在在戚映珠的感受来说却并不如是。
  只是将她推往另外一个崖边,将落未落。
  她想她不能说,她想她能够说。
  好吧。仰起头衔上慕兰时清冷目光的那一刻,她的理智防线崩塌了。
  除了讲实话之外,再无它言。
  “是为了我。是吗?”戚映珠颤抖着,攀上慕兰时的脖颈。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呢?戚映珠自己也不知道。
  潮泽期作乱的时候就是如此恼人,教人一点办法也没有。
  ……她要怎样,全依靠乾元君。
  感受到脖颈间的温度,和女人战战兢兢的声调,慕兰时抿了抿唇。
  她俯下头,薄唇紧紧地贴在戚映珠的耳侧。
  她顺便捏起戚映珠的手——她的掌心也湿了。
  汗湿涔涔地包裹着她们。
  “那么,我也为了你。”慕兰时这么说着。
  本来就不甚明晰的大脑,乍然一瞬空白。
  视线迷乱,声音交叠。
  信香缠绕,轰轰烈烈地倾覆着。
  戚映珠的眼眶,缓缓地,挤出了一滴泪水。
  那是方才挂在长睫上面,始终不曾滴落下的。
  最后的最后,她只能记得,她的乾元君,柔丽的清冷的侧颜。
  也像她一样,渐渐地染上了绯色。
  梦里所有的所有,都要快在信香、言语,还有更深进的行为下软成一滩春。水了。
  柔软的双靥、柔软的雪色山岳、柔软的腰窝、柔软的双唇……一切都像梦一样。
  或许发生过,也或许没有。总之,一切都陷入了一场梦。
  那是风暴席卷过的痕迹,除了她二人之外,无人能够知道是否真实存在过。
  ***
  萧鸢尚在官署中,便收到了下人的汇报。
  更具体一点说,是她的眼线。
  萧鸢睨了那眼线一眼,本来嫌弃麻烦,准备叫眼线离开,可再仔细端倪,却发现这眼线是自己派去上山祭祖的那一位。
  既然如此,萧鸢便打住了念头,问她道:“……怎么了?有何事情要汇报?”
  眼线答道:“是,回大人的话。这次老夫人、夫人上山,碰见了赵王殿下。”
  赵神聆?
  “……她跑山上去做什么?”萧鸢皱起眉头,难以相信,“京城这么大,还没有给这纨绔跑马的地方?”
  “还是说,我们的赵王殿下,已经觉得在京城之中大肆跑马不足以体现她的纨绔,非要去坏别人家祭祖的事情,才能体现?”
  萧鸢冷笑一声,语气中难掩讥嘲之意。
  赵神聆绝非善茬。此人所做的一切,说不定都是为了自保。
  萧鸢不相信任何有关赵神聆的传闻,也警惕她。
  第117章 117
  尽管姜老夫人同自己说了许多次,若是无事,就尽量躲开着些赵王殿下。
  毕竟那女人身为大祁唯一的异姓王,又非皇帝的亲信手足,现在这种节骨眼上,还是不要同她沾染为妙。
  姜老夫人甚至担心起来付昭同赵神聆的关系。
  她再怎么看不惯付昭,但付昭毕竟和她女儿正儿八经地成了亲,万一有人知道付昭和赵神聆有什么关系,连累了萧鸢的升迁之路怎么办?
  况且这个赵神聆一点没有作为坤泽君的意识!
  尚未分化的时候,赵神聆便常常在京中耀武扬威,一点不顾老赵王死活似的;至于如今成年分化了,不加收敛也便罢了,居然还有更甚之势!
  姜老夫人自诩阅人无数,她认为赵神聆就是因为此前满心欢喜认为自己可以分化为乾元君,骄傲自满,而今变成了坤泽君后前后落差过大,心里面不平衡了,所以才会更加放纵。
  不管如何,赵神聆在姜老夫人这里都是危险人物。她除了告诫苏令春、手下人尽量少地同赵神聆打交道之外,她也没有忘记付昭。
  是以,一向只找人盯着付昭、找人挑她错以便后来发难的姜老夫人,这些日子难得地“关心”起付昭。
  她先是教自己的几个亲信去给付昭送些瓜果,探看付昭是否老实待在厢房,又让人探探那女人的口风,确定无事后,姜老夫人还会亲自前去,先是旁敲侧击地告诉付昭,她现在是萧鸢的妻子,一言一行都代表着萧家的风范。
  “所以,昭昭啊,”姜老夫人难得露出这么慈祥的神态,“你要知道,现在我们同那赵王殿下居于一地,难免会走漏风声。”
  付昭不动声色地笑了,心道这赵王殿下虽然同她们一样都住在山上,但是具体的住处却是遥远相隔。
  若非有人存心接近,两人必是说不上话。
  大体上安抚了姜老夫人,付昭便将人送走了。
  这祭祖又逗留不了几日,接下来什么也不会发生。
  她想,自己可以平安回去,然后接着面对萧鸢。
  ***
  慕兰时早就定下了启程的计划。
  戚映珠和戚漱玉方见面不过一日,期间还因为林惊寒捅出来的篓子更没怎么说上话。
  所以戚映珠还会挽着慕兰时的胳膊,语气黏黏拖着长长的调子,撒着娇问她说:“兰姑娘,我们过两日再走好不好?”
  慕兰时挑眉,偏头看了过来:“怎么,娘娘在这个驻地看上了新人?”
  戚映珠努努嘴,说道:“哪里有看上新人?我们在这驻地都好几日了,你见过我同谁说话啦?再说了……”
  她说着,一边抚摸过右脸上那块疤痕——虽然是画上去的痕印,但彼时还是用了些技艺。
  现在右手抚上去的时候,还能感受到微突的块状。
  “丑成这样了,还有谁能够看上我呀?”
  慕兰时闻言,又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弯弧:“一个人也没有看得上娘娘的?”
  嘶。
  她斟酌了片刻,觉得慕兰时想要听到这个答案:“除了瞎眼的慕大人。”
  慕兰时:……
  “好好好,我明白了,”慕兰时一边说着,一边闭上了自己眼睛,却反手将戚映珠的手腕抓得更紧,“那一个人若是没了眼睛,盲了,可就要从别的地方讨回来。”
  从别的地方讨回来?
  戚映珠还未反应过来,便被慕兰时猛地拉入怀中。
  年轻女人的身躯柔软如云浪,还兼有兰芷信香的味道扑面而来。
  戚映珠霎时间就觉得大脑饱胀了一般。
  就像是昨夜,蓄满了水珠,滴滴答答,尽数落下,在耳边奏响起连绵不绝的粘稠的声响。
  “嗯,娘娘可听清楚了?兰时眼盲了,可就要从别的地方讨回来。”慕兰时说着,低下了头,唇边堪堪擦过戚映珠的耳廓,热气将她尽数包裹、覆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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