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闻央心脏发闷，在乔之若于镜中的凝视下，缓缓俯低身子。食指指背将要碰上乔之若的皮肤，不受控，不停地在颤抖。
  “学姐。”
  乔之若不肯放过她，又再次淡笑着出声了，后半句以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问，“你怕什么？”
  没有理会，闻央指背快速在乔之若耳根下发红的地方碰了碰：“是这里痒吗？”
  乔之若“嗯”了一声，坐正了身姿，仿若喃喃自语般对着镜子笑。
  “闻央，看来我是过敏了。”
  开场节目比较重要，乔之若化完妆没多久，就有后勤带着节目单跑进来问乔之若好没好，要再单独彩排一次。
  因为杨青叶跟人聊个不停，被迫呆在这里的闻央垂着目光，一直看手机。
  乔之若站起身，擦过站在她身后的闻央，对另外几位朋友摆摆手：“我先去彩排啦，薛莹高粤你们也赶紧准备吧，别耽误了。”
  说完，没跟闻央道别，直接转身离开。
  “薛莹说你以前对她们可好了，还经常买零食给她们吃。”坐在台下等表演开场，杨青叶怼怼闻央的胳膊，“闻央学姐我也想要吃零食，你能给我买吗？”
  闻央瞪了杨青叶一眼，看向舞台，冷声：“要吃自己买。”
  “你今天跟个火药罐似的，一点就炸。”
  “我说我要走你不让我走。”闻央环起胳膊，“我没炸出来都算我脾气好了。”
  “瞎说，你如果真想走我还能把你腿抱着不让你走了？”杨青叶哼了一声，“奇奇怪怪的一天。”
  “……”
  闻央被批评得无话可说。
  而且她承认杨青叶说的是事实，她也非常清楚自己今天为什么心情糟糕。
  说来说去，也不过是因为“乔之若”这三个字。
  全场灯光暗下来的瞬间，闻央在想——
  我好像比我想象中……
  更放不下你。
  这晚，乔之若总共只表演了两个节目，开场和中间的大合奏。
  闻央自己心里有一道障碍，乔之若一在台上出现她就低头看手机——都不是那种要刷点什么的看，就是反复解锁，锁屏，点亮屏幕，解锁，如此循环往复。
  她身边的杨青叶倒是一直很开心，左右手都握着一根学生会分发来的荧光棒，不时随着曲调动情摇晃身体。
  两个多小时的演出，闻央想了许多事情，又一件都没想透。
  等灯光亮起，她才第一次主动看向站在舞台上的乔之若。
  一整行牵手鞠躬向观众道谢的表演者里，乔之若位于中间向右的第二位，一手护着礼裙的裙领，一手与左侧的表演者拉着。
  起身后，乔之若与旁人松开，笑容很灿烂，不停对台下晃动双手。
  漫天飘扬的金黄色彩带落在乔之若的头发上，衣服上。
  闻央撇头，有些怅然地看向右侧出口。
  演出散场后，闻央又想直接离开，然后又又被杨青叶拉住了，二话不说往后门的方向带：“还得去跟人家学生拜托一下，之后帮我们店做宣传。”
  闻央听得头都大了：“这事不该赞助前就沟通好吗？”
  杨青叶抿抿唇：“……sorry咯。”
  好在她们一进过道，杨青叶就碰见了要找的学生，跟人站定在过道口，边举起手机边讲：“对对对就是这个二维码……”
  薛莹从1号化妆室探出头来，左右看，似乎在找什么。
  闻央正想往椅子后面躲躲，哪想薛莹也是很眼尖，直接走了过来：“闻央学姐小叶姐你们都还没走啊？”
  从过道口一直聊到了1号化妆室门外。
  这会儿来往的人变少，闻央毫不费劲，看见了化妆室内的乔之若。
  后者正站在第一扇化妆镜前，用食指点碰着唇角。
  ——她唇角怎么了吗？闻央心里飘过一句。
  咚！
  过道内，搬运箱子的人失手，衣物散了一地。
  闻央赶紧蹲下身帮人一起收拾。
  捡着捡着，她跟乔之若的手撞在一起。
  明亮的白炽灯下，乔之若脸上还带着妆，但衣服和头发都变回了原样，两人忽然就这么近距离又无声地对视着。
  闻央正要勉强地笑一下。
  哪想乔之若眉心一皱，好似非常嫌恶一般迅速起身，脱离了闻央的视线。
  夜色下，杨青叶将车钥匙交给闻央，语气里颇为遗憾：“为什么不去呢，这么多你以前认识的学妹。”
  闻央只笑：“车给你开到你家楼下？”
  “行。”杨青叶不死心，“真不去？”
  乔之若与薛莹她们从两人身后的建筑走出来，听见“不去”这两个字，薛莹顿了一步，问：“啊？谁不去？”
  乔之若完全没有停步。
  孤高寡月般径直从闻央身边走过。
  闻央离开，剩下一行人单独朝校门走。
  所有人都在为今晚成功的表演复盘，只有乔之若没出声，挎着一个小黑包，独自走在最右侧。
  过会儿，她好似想起什么，缓缓抬手摸了下自己的耳根。
  “……”
  还不够。
  闻央，你等着吧。
  第11章 第十一章-现在
  隔天，杨青叶临近十点半才来红桃q上班，看上去神色萎靡，黑眼圈重得能压死一个人。
  她来的路上跟闻央发微信哀嚎，说没想到一群大学生比她还能喝，昨晚给她在家里吐得昏天黑地。
  闻央给她回了一串：……
  进入收银台内侧，杨青叶拎起桌上闻央帮她点的一杯多肉葡萄，看向正坐在电脑前翻记账本的闻央：“这玩意儿真有用吗？”
  “嗯。”闻央合上本子又去点鼠标，咔哒咔哒两声，“反正以前挺有用的，你试试吧。”
  “以前？你又不喝酒？”杨青叶疑惑着，从透明袋里抽出塑料杯，“啊？怎么是热的看起来好难喝……”
  “不喝就放下。”
  闻央双手敲键盘，“你们昨天到底玩到几点啊。”
  “估计我走的时候得有个两三点了吧……”杨青叶吸了一口温热的多肉葡萄，干呕一下，“yue……我天真的好难喝……”
  “两三点。”闻央顿了顿，稍微坐直身体，“你们所有人都是两三点才走？”
  “那倒不是，还有比我更晚的呢。她们年轻体力好嘛，说不定玩了一整个通宵？”
  “……”
  闻央听完，缓缓吸了一口气，还是没忍住低声斥了句，“搞什么……”
  “啊？”杨青叶没听清，“啥？”
  “没事。”闻央把旋转座椅往后一推，站起来，边朝收银台外走边微笑，“夸你们一个个都精力好。”
  杨青叶哈哈一笑：“不过你那个学妹昨晚有点倒霉哦，踩空了，她没玩多久就走了。”
  闻央停住一步，隔几秒，才转头看杨青叶：“什么踩空？”
  “就马路那个牙——”杨青叶比划了一下，“她右脚踩空摔下去了。”
  闻央心里一下上火，音量陡然增大，连珠炮似的发问：“那她人呢？？现在在哪儿？？医院？？”说着就要返回收银台内拿包。
  杨青叶都看愣了：“她没啥事啊。”
  “你不是说她摔下马路了吗？”
  “摔下去，但没摔倒……”杨青叶挠挠耳朵，“啊？是我刚才那句话说得太夸张了吗？”
  “你——”闻央无言了一瞬，暂且冷静下来，“ok，所以你确定她没事对吧？”
  “确定啊，我们马上就把她扶住了好吧，她后来先走也只是说脚腕有点点疼回去休息。”
  中午，闻央帮客人点炸鸡，顺道给店里的员工也点了一个大套餐。
  杨青叶捏住一个奥尔良鸡翅啃：“唔……好吃……闻央你别说你那热葡萄汁还真有用，我现在胃口大开，一点都不难受了，你哪儿学来的？”
  沉思中的闻央咬着可乐吸管，看她一眼，笑了笑：“以前有个朋友喝多了，帮她搜的。”
  咕嘟。
  杨青叶咽下嘴里的肉，想起件事，清了清嗓，然后刻意黏黏糊糊地喊了声：“闻~央~”
  “no，还要吃别的你自己买。”闻央说。
  “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杨青叶挪挪椅子，靠到闻央身边，“我认真的，你是不是不喜欢你那个学妹啊？”
  “什么？”
  杨青叶丢掉鸡骨头，从桌上抽了一张湿纸巾擦手：“照你的性格……就算是刚认识一天的客人在外面跟你碰面，你都会特别开心跟人家打招呼。”
  闻央似笑非笑：“没这么夸张。”
  “有夸张成分但绝无虚假，我意思是……你看上去不是很想跟她讲话，至于她么，啧，很奇怪哦。”杨青叶抚摸下巴，作侦探状，“你说她不喜欢你吧她又很积极跟你打招呼，她喜欢你吧，好像还没有薛莹对你热情？”
  “呵……”闻央冷笑了声，原来真这么明显，连杨青叶都看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