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怪不得刘成露如此抗拒他进来!
  怪不得!怪不得!
  李择浑身肌肉紧绷,他赶忙掏出手机打开闪光灯,接连拍摄数十张留为证据,必须赶紧回警局上报!
  他忙滑出床底,来不及起身,李择胸口猛地施压重物,一时躲闪不及,他结结实实受住:“咳……咳咳!”
  李择险些半口气未提过来。
  他低头,视野出现单只低帮黑白经典配色的帆布鞋。
  鞋面洁白,边缘处有几点泥,像是从小花园里沾带,已经有些干裂,扑簌簌落在李择系在身前的围兜兜。
  视线再往上,是刘成露半截小腿,短裤边缘宽大,从他仰视角度,甚至能看到人堪堪莫过腿根的内裤。
  浅灰色,紧绷,贴覆在匀称腿肉。
  李择的鼻腔发热。
  一定是夏季空气湿闷,才会让他头晕脑胀,去看不该看的地方。
  “……”
  李择被抓了个现行,却毫无为自己辩解的意图,他刚要拿床底血迹说事,怕打草惊蛇硬生生咽回肚子。
  踩住他胸口的右脚一再用力。
  李择不觉得疼。
  毕竟刘成露太瘦,尽管他整个人踩到自己后背,甚至还没李择在队负重训练沉。
  眼下,他万万不能慌。
  李择放弃挣扎。
  他慢慢把手电收回口袋,举起双手。
  刘成露被他动作逗乐。
  “我说大警官。”他似笑非笑挑眉,每个字的尾音向上拐,挑得李择心跳不住加速。
  “我现在打电话报警,分派警力会不会把你分过来,嗯?”刘成露边说着,边用鞋尖挑起李择下巴,一伸腿,帆布蹭到男人侧脸。
  李择呼吸略急促,他欲盖弥彰摇头,辩解的嗓音沙哑,可尚未开口,他脸色一变。
  原因无他。
  毕竟,在这种情况下。
  他竟然,硬了。
  第13章
  俯视之下,李择那张刚正不阿的脸变得滑稽可笑,落在你腿根的视线炙热,你猜到他在鬼瞄你内裤边缘。
  早在他进门,你隐约觉察李择心中不怀好意,特意留出时间就是想看看他干嘛。
  结果笨手笨脚让你抓了个现行。
  你瞧他如打量不知天高地厚的虫子,愣头青、傻大个、一根筋。
  就这种人也能进队?
  你下压嘴角,视线扫过他后背带出来的尘土,也不知多少个月没清理过,因为李择身上的汗,搓成长条,黏在他周围。
  筒子楼整体水泥地,倘若不仔细看,还真会因不注意一脚踩上去,你顿感恶心。
  “偷摸钻我床底,是想安装监视器在半夜听我自.慰,再满足你下三滥的欲望?”
  你抬脚,到底顾及这位为大少爷为数不多的面子,鞋底没踩在他脸,用边缘部分轻轻压住他外耳廓的一点肉。
  不是很疼,羞辱意味更重。
  看着他隐忍表情,毫无反抗意图,你作呕感更甚:“怎么就混进来你这么个人渣。”
  李择躺得直愣,双手垂在身侧,方才你因为姿势与角度,其实是无法瞧见他除去胸口以外的部位。
  所以等你后退准备离开时,凸起的棍子就格外碍眼。
  “……”
  “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犹如被开水烫熟的虾米蜷起身,狼狈不堪背过去,又碍于尚未取得你的原谅无法擅自离开,右手捂住,左手慌乱飞舞。
  你气极反笑。
  李择头都要埋进胸口,他声如蚊呐,正巧赶到上班族通勤的高峰期,同楼层的几位住户正站门口往你处望,眼神意味深长,看得你心烦意乱,不由得用手按住鼻梁。
  “前天你口口声声说保护我,现在贼喊捉贼?”你视线落在房东用斧子砍过的门锁,用力合上铁门,拖过房间唯一的椅子,“拿出实际行动,让我看看你决心。”
  “……”
  你本意是想让李择解释他的所作所为。
  见他青白面色转为通红,支支吾吾,又是咬牙又是深吸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对他霸王硬上弓。
  拜托,你也不是什么东西都襙。
  李择半晌都没崩半个字,你讥讽他。
  “怎么,都往我这儿塞监听器了,还当自己是纯情丫头火辣辣?”
  “我是男性,请不要用性别模糊的字词来形容我,”李择松开环绕身体的手,他双手默默搭在腰间,“我未安置监听器,我有我的原则和尊严。”
  “……你的尊严是钻床底,原则是被我踩一下就敬礼?”你毫不留情面嗤笑。
  李择呆呆反驳:“我没有敬礼。”
  你懒得理会,伸脚踢向他的孽物,疼得李择闷哼,倒抽凉气。
  他刚要为自己辩解。
  门口咔哒声刺耳。
  你示意他闭嘴,蹙眉拧头,望向略略震动的铁板,悄无声息起身,一脚把李择踢回床底,自己也顺势滑进,往下拉动床单遮住床与地板间剩余空隙,结果没掌控好力,连带被子掉落。
  好在开门瞬间,你已与李择躲好,后者职业机警性令他瞬间屏息凝视。
  倘若入侵者不跪在地上往床底看,是很难发现,被储物箱遮挡的内里,竟还躺着两个大活人。
  你悄悄抬手,虚掩口鼻,克制呼吸,李择声音如蚊:“你不认识?”
  你默默摇头,示意他闭嘴。
  铁门闭合。
  一双再老土不过的蓝色塑料拖鞋映入眼帘,带着标志性的钥匙晃动声,稀里哗啦的动静听得人心烦意乱。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陶醉般呼出。
  “啊——”
  竟是那个老不死的房东。
  第14章
  房东今年七十五岁,省城土生土长本地人。俗话说得好,男人挂在墙上才老实,房东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老头一把年纪,监狱不收,仗着“免死金牌”偷鸡摸狗的事全干。
  鸡大骂是他不给钱的混账东西,狗张口咬住他手指,硬生生拽掉半节。
  所以房东掏钥匙的手总是哆嗦。
  着急哆嗦,生气哆嗦;你跟他对视,他还哆嗦;趁你不在家时进来,闻着你房间味道,激动得腿脚乱抖。
  “……”
  你侧躺床底,盯着光秃秃的床板发愣。
  老头的呼吸一声亢过一声,你真怕他就这么吸过去。
  抽屉、衣柜还有收纳箱,本就为数不多的家具被房东挨个翻腾,也不知他这次想找的目标,你沉默闭眼,准备借此机会假寐。
  一笔一划,竖折弯钩。
  身后李择不老实,正用食指做笔,在你背上写字。起初,你真的懒得搭理这家伙。
  「他经常这样?」
  连续写了三遍,固执又死板,大有不回应决不善罢甘休的架势。
  你不可觉察地点点头。
  李择呼吸骤然急促,呼哧呼哧像牛,你生怕房东听到,忙给他一肘。
  房东好色好赌,但他没对你做过实质性伤害,顶多趁你不在家时过来翻点钱财,可你的工资付完房租再加水费电费等一些生活开支,所剩下几两碎银仅够早饭。
  噢,你被全公司通报,无法再私吞没人要的午餐,现在是要解决早晚餐,按人事部现在都没通过你申请单来看……
  八成你还得想办法解决你的一日三餐。
  「为什么不反抗?」
  黑暗中,你笑了下,觉得大少爷有些天真过头。
  「是因为……钱吗?」
  你食指无意识摩挲地面。
  这种高架床让你回忆起童年,你因捡来的蘑菇比别家小孩少,被失去面子的母亲追着打,不得已钻进黑洞洞床底。
  母亲手臂不长,但竹竿可以碰到你。
  她披头撒发,疯狂咒骂,极尽全部恶毒词语,你瘦瘦小小,护住腿无法保护头,就算身体蜷缩,疼痛成雨点打得你翻滚。
  那时,一斤蘑菇卖不了多少钱。
  更何况村里有专门种植户,收购商纯粹是看送蘑菇的小孩又蠢又傻,赏几个钢镚纸币,让他们像夺食的流浪狗群闹哄哄。
  你不喜欢他们,所以也不捡那些臭钱。
  那群唯利是图的商人,偏偏就爱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享受来自不平等的跪拜。所以,你站在那儿就是个活靶子。
  商人们叫来蘑菇种植户,居高临下指向你所在的位置。
  ……
  「刘成露?」
  李择唤回你的思绪。
  他没再继续书写,用食指轻轻点你。
  你眨眨眼,听房间没了动静,以为老头子搜刮完毕已经离开,刚要准备爬出去。
  “……!!”
  李择猛地拽住你,巨大拉力差点让你呛咳出声,好在你迅速反应,死死捂住嘴巴。
  混乱之中,你快速稳定呼吸。
  只见塑料蓝拖鞋踢到了床边,由于被子遮挡,你一时并未看见。与此同时,你们头顶炸开声响。
  咯吱咯吱、咯吱咯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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