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埃里乌斯刚才被奥菲的无视激出的恼怒,在说出这番话后,仿佛找回了底气。
指甲盖大小的一滩液体被他倒进瓶盖里。他将瓶盖稳稳地放在桌子中央,又抬手指向被压在地上的克罗格。
“想救他,就把这个吃了。”
第39章 上瘾
奥菲之所以一眼就能看出这瓶药剂是什么东西, 是因为他从前经常与这类精神类药品打交道。
作为一只无时无刻被各种纷乱的信息折磨的虫,帝国所有的精神治疗药物他基本都尝试过。
他记得这个,口感很涩, 还有点酸, 尾调有一股土腥味。
的确, 服用后会产生短暂的迷幻效果,让紧绷的精神得到放松,但对他而言作用微乎其微,持续时间更是转瞬即逝。
味道难以下咽, 效果聊胜于无, 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类型。
至于上瘾?奥菲想, 他只会对喀戎上瘾。
奥菲终于抬了抬眼,勉为其难地给了他一个反应:“还以为你能拿出什么,结果就只是这个?”
埃利乌斯自诩为主星最懂享乐的雄虫, 这句话无异于在他的专业领域泼了一盆冷水。屈辱感像一团星火点燃了他的神经:“怎么可能?!”
他几乎是跳着冲向一旁的墙壁,手指不知道在什么位置按下了个隐秘的机关。墙壁发出轻微的震颤, 随即从中央裂开, 向两侧滑动,露出一整面墙的展示柜。
柜中陈列着五光十色的瓶瓶罐罐:液态的、或是粉末状的药剂,形状怪异的固体结晶和风干的不知名植物,甚至还有些未知生物的器官存放在密封玻璃瓶中, 在防腐液里静静沉浮。
埃利乌斯得意洋洋地向奥菲展示着他的珍藏, 眼中满含炫耀和挑衅。
奥菲站了起来, 走到展示柜旁, 不紧不慢地扫视了一圈,眼睛渐渐亮了起来,他要收回前言。
埃利乌斯, 还是有点东西的。
他将目光重新投向埃利乌斯,漫不经心地抬手指向桌上的药物:
“我把它喝了,你就放了他?”
他的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埃利乌斯被这种轻描淡写的态度激怒了,他咬牙切齿地回答:“当然。洛希尔家向来言出必行。”
克罗格在一旁拼命摇头,口中发出呜咽的抗议声。
奥菲在克罗格泛着泪光的绝望眼神中伸出手,缓缓探向瓶盖。
但就在埃利乌斯嘴角得意的笑容缓缓弯出的时候,奥菲手腕一转,握住了一旁更大的玻璃瓶,那里面装着足有手指粗细的猩红液体。
在一道道错愕和震惊的目光注视下,他将整瓶药剂一饮而尽。
猩红的液体带着熟悉的酸涩味道在口腔中滑过,他甚至慢动作一样,故意放慢了吞咽的动作,喉结清晰地滚动。
然后,他面向埃利乌斯张开嘴,伸出舌头翻了一下,清晰地展示自己空无一物的口腔,示意自己一滴不剩地全都喝了下去。
埃利乌斯眼睁睁看着奥菲吞下了致死的剂量,脸上的血色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你疯了吗?!你是不是有病?!快给我吐出来!!”他原本只想教训报复一下奥菲,绝对没有直接要他命的意思。这个疯子!
他冲上前想要摇晃奥菲,逼他将刚才咽下的液体全部吐出来。
奥菲一把推开他,目光望向压着克罗格的两只军雌,目光带着嫌弃和疑惑,挑着眉。似乎在说,你们怎么还不松手?
洛希尔家族是一个拥有千年历史的古老家族,他们的确是在一定程度上有自己的骄傲和规则的,两只军雌对视了一眼,纷纷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震惊和错愕,他们迅速放开了克罗格,动作利落地解开了他身上的束缚。
克罗格刚一获得自由就向奥菲扑去,一边哭泣一边颤声说着:“冕下!都是我害了你!”
奥菲轻巧地闪到一旁,克罗格扑了个空。
“回去找你们军团长吧。”不要来妨碍他的‘饮品’自助,架子上还有几样他从未见过的‘好东西’呢。
雄虫的眼中的光芒一点点亢奋起来。
他相信他善良、体贴、稳重、帅气、温柔、可靠的雌君一定会替他好好安置好克罗格的。
克罗格愣了片刻,环顾四周后意识到情况的严重性。他必须立刻去找喀戎上将求救。还是奥菲冕下考虑周全,他双翅一振,迅速掠出私虫宴会厅,向第七军团驻地疾飞而去。
奥菲走回展示架前,挑选商品般取了一支瓶子。在埃利乌斯震惊、迷茫、不可思议的注视下,他打开瓶盖浅尝了一口,随即狠狠皱起眉头。
“啪!”
玻璃瓶被他随手抛出,在埃利乌斯脚下炸开。翠绿的液体喷溅在地面上,散发出刺鼻的气味。
乐队的演奏戛然而止,舞者们僵在原地,所有虫族都震惊地望向这边。
空气一度有些凝滞。
“你……你……疯了”埃利乌斯的声音都变了调,迷幻剂的味道熏得他踉跄着后退,脸色惨白。
周围的雌虫也开始感到不适,他们屏住呼吸,纷纷向远离奥菲的方向撤退。
奥菲根本没理会他门,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他开始系统性地品鉴着这些收藏,他拿起第二支玻璃瓶——这次是深紫色的晶块,他打开瓶子,倒出一颗,直接像咀嚼糖块一样咽了进去。
然后是第三支,第四支……
“砰!” “哗啦!” “砰!”
他一支一支地尝试着,遇到口味尚可的就一饮而尽,不合胃口的就浅尝辄止,然后将剩余的随手砸在地上。每一次都砸得埃利乌斯心脏狂跳。
“不不!!!”这些都是埃利乌斯花费巨资收集的宝贝,埃利乌斯扑向地面想要抢救那些药剂,却被迷幻气体熏得头晕眼花,直接栽倒在地。
五颜六色的液体和粉末混在一起,在对面汇聚成一大滩一大滩恶心的颜色,空气中的味道变得无法形容,无孔不入地渗透到每只虫的皮肤里。
连身体强悍的雌虫们也开始感到不适,他们捂着口鼻,眼中满含惊恐地看着那个金发的雄虫。
雄虫们就遭了殃。有的开始呕吐,有的癫痫般抽搐,有的干脆昏厥过去。
离得最近的埃利乌斯神情涣散,空气中弥漫的药物让他头痛欲裂,好像有无数只手在撕扯着他的意识。
奥菲依然无动于衷,继续着他的品鉴。在他眼中,这些虫子的痛苦不过是微不足道的杂音,世界上只有一个声音值得他侧耳倾听。
奥菲喝嗨了。
各种药物在他血管中燃烧,眼前的世界像融化的油画一样流淌着,五彩斑斓的几何图形在空气中扭动,盛开又凋零,螺旋状的线条缠绕着每一个物体,将它们拉长,压缩,扭曲成不可思议的形状。
光线就好像拥有生命,它们在空中欢快地舞蹈着,编织出一段只有他能听见的协奏曲。
音符从空中涌出,蓝色的低音、黄色的高音,金色的和弦,它们指引着他向散落的乐器走去。
他一把推开那些已经开始神志不清的乐手们,坐到架子鼓前,修长白皙的手指握住鼓棒,跟随着那些只有他能看见的节拍,开始了一场激情的独奏。鼓点如心脏跳动般有力,汗珠从他高挺的鼻梁滑落,在迷幻的灯光下闪闪发亮。
空气中的药物浓度早已超越能够忍受的临界点,原先那些还能站立的雌虫们眼神开始迷离,瞳孔放大,身体不受控制地随着鼓点摇摆。理智在药物面前土崩瓦解,本能占据了高地。
被推开的乐手们在地上挣扎着爬起来,药物让他们只剩下对音乐最原始的痴迷。他们跌跌撞撞地拿起乐器,颤抖的手指开始演奏。
宴会厅彻底陷入了混乱。
音浪一层层地叠加和扭曲,墙壁在颤抖,地板在震动,连空气都在燃烧。
雌虫们抛弃了往日的矜持,疯狂地扭动着身体,在迷幻中哭泣着、笑着、歌唱着。有的虫子在地上打滚,有的虫子试图拥抱空气,还有的虫子开始撕扯自己的衣物。
灯光在混乱中显得诡异又迷幻。
众虫亢奋又疯狂的舞姿似乎感染了奥菲,他醉酒一样摇摇晃晃站起身,将手中的鼓槌随意抛出。他脱下外套随手扔在地上,露出里面深v领的粉红色毛衣,在迷幻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妖艳。
这些虫子在做什么呢?跳舞吗?
他也超会的。
作为一只雄虫,如果连求偶舞都不会跳,要怎么吸引伴侣呢?
奥菲轻晃着脑袋,骨节分明的手指伸向衣领,将v领又往下拉了拉,露出一截雪白的,若隐若现的胸肌轮廓,汗珠在皮肤上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