弯腰 第140节

  灯光晃过台下一瞬,她的目光追寻而去,看清了坐在第一排的人。
  他笑容平和地看着她,同周围的人一起为她鼓掌。
  曲调尾韵慢慢淡出,全场灯光回归。
  她张开手,淡淡笑着迎接台下所有的欢呼。
  直播镜头这时候切向李蒙禧,微妙的意味直指近日两人这段时间的绯闻。
  摄影师不敢过多造次,停留三秒后便移向奉颐的主场。
  可仅仅三秒就已经足够。
  弹幕疯狂刷过一片——
  “我同意这门亲事!!”
  “我同意这门亲事!!”
  “我同意这门亲事!!”
  直播间的粉丝们叫嚣得热火朝天,而奉颐在这片热闹中施施然退场。
  宁蒗和单晴晴在后台休息室等她。
  宁蒗特别捧场地夸张尖叫:“奉颐棒棒!直播反响超级好!我看见李老师在台下看你的眼神都特!别!崇!拜!”
  奉颐过去捂住宁蒗的嘴:“别胡说,人李老师这把年纪了还得被你造谣,缺不缺德?”
  宁蒗笑嘻嘻地回抱住她,偏要一个劲儿地说。
  这时休息室的门被人敲响。
  三人一同望去,看见李蒙禧捧着一束绿色郁金香站在门口,笑看着室内正在打闹三人,礼貌道:“来得还凑巧?”
  宁蒗霎时从奉颐身上弹开,连忙说巧巧巧,巧得很。
  下一秒单晴晴就拉着宁蒗出了门。
  李蒙禧迈进休息室来,很自然地将那小小一捧花束递给奉颐。清幽花香灌满鼻翼,她抬眸,听见李蒙禧玩笑道:“感谢奉老师邀请,之前一直有所耳闻奉老师的音乐专业霸道……真不错,和你的戏一样好。”
  奉颐接过这束花,告诉他:“谢谢。其实这首歌就是唱给您的。”
  “是你的那位朋友吗?”李蒙禧忽然问道。
  奉颐没想到李蒙禧竟然记得,他甚至很顺畅地接道:“我的粉丝?”
  “……对,她很喜欢您。”
  李蒙禧态度有十分的诚意:“那有空一起吃个饭吧,她的歌我很喜欢。我也很好奇这位朋友,能写出这么好的歌词。”
  听闻这话,奉颐凝着他良久。
  最后不知想了什么,眼眶竟有些微微泛红。
  她没想过在梦里苦苦追寻的场面,就这么轻描淡写地,如同寒暄一般地上演过去。
  她不想叫李蒙禧心中有恙,只笑了笑,轻嗯一声后便没再说话。
  李蒙禧又问她接下来行程在哪里?
  她说得先回柏莱酒店。
  “那走吧,送你回去。”
  “有车接送,今天就不麻烦您了。”
  实则是今日举动不低调,她故意踩着他的红线游走,不知他会如何发难。
  她心事沉沉,只勉强应声笑道:“不过这几天我在北京,有空一起出来喝个茶吧?”
  李蒙禧随性,笑道:“成啊,你随时叫我。”
  --
  当天晚上结束工作后,奉颐被送回了柏莱。
  今日完成一桩大事,她心头爽快轻松,哪怕这桩大事发生在一个不太凑巧的时间。
  宁蒗怕再有私生,亲自送奉颐上楼。
  在电梯时,宁蒗斟酌再三,最后还是偏了脑袋来问了她:“奉颐,你真的不打算回木息阙了?”
  她微怔,缓缓摇了摇头。
  宁蒗叹道:“我还有点不习惯。这么多年,每次回北京都是落脚在木息阙,要不是经此一遭,我差点就以为那儿是你的家。”
  她的家?
  奉颐惘然一瞬。
  这些年她忙忙碌碌,一直漂泊在外,哪会真的有她的家呢?
  她没再多言。
  柏莱酒店顶层登记的是宁蒗的身份信息。
  下了电梯,明黄亮堂的走廊万籁俱寂。地面铺着厚厚的吸音地毯,奉颐一行人摩挲在上的窸窣脚步声却异常清晰。
  而她的步子却在拐了一道弯后,猝然僵住。
  宁蒗不明所以地跟上来,也倏然愣住。
  leo。
  他端端正正地站在她的房间门口,似乎在等人。像是有感应预知一般,他偏头看过来。
  同leo对上视线,那些险些被今夜的喜悦冲散,遗忘在脑后的纷杂事,猛地窜出脑海。
  她心跳加速跳动起来。
  就这样伫立在原地,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leo跟在赵怀钧身边多年的老人,按理应该是素养极高,喜怒不形于表。可今夜他的眉宇间却是难得的愁眉不展,与盖不住满腹心事。
  见到她,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快步走了过来,礼貌唤了声“奉小姐”。
  然后如奉颐预期一般,对她说了句——
  “赵先生在里面等您。”
  【作者有话说】
  如果明天早上六点没有更新,就说明场面大,是个肥章,会晚一点更新发出来。
  这次是真的文案内容来了。
  福气多加油(很小声……)
  第98章 (小修)
  ◎从今天开始,就到这里◎
  自从瑞泰正式变更控股人后,赵怀钧的日子没一天是清净的。
  他倒是承认自己的迫不及待,也承认自己对赵国栋步步紧逼。自从回了总部,就暗中与自己父亲作对。
  他对自己这位父亲没太多感情,比起所谓的父子情,二人之间更多是欺瞒与演戏,真心交谈的时刻可能还不如赵赫轩这个前妻之子的多。
  他明白,赵赫轩是赵国栋亲手拉扯大的孩子,付出过更多感情,在许多事情上就会有更多偏向;他也明白,在堆积如山的钱、权面前,家中父子亲缘总会显得淡薄几分。
  所以他不曾留情过分毫,也没有后悔过半分。
  若他不争,赵赫轩的今天,就是他的明天。
  那天他被老爷子叫回了一趟住宅。
  老爷子没说原因,就发了号令,让他必须回去。
  赵怀钧对老爷子多有尊重,收到消息便放下手头的工作赶回去。一进门,没看见老爷子的身影,倒是看见一个女人坐在檀木茶桌前,面无表情地斟茶一杯,浅酌上一口。
  轻轻淡淡瞥来一眼,兴师问罪的意味却浓重得不行。
  竟是许久不见的岳慧茹。
  赵怀钧向来最不明白的就是自己这位母亲。
  一个女人,本就已弱势,却还满脑子陷在“如何讨丈夫欢心”的事里。不论何事全凭心意感情判断,在这个六亲缘淡的圈子里,永远拎不清,永远不懂得维护自己在婚姻里的利益。
  想想,赵赫轩那个蠢的,他何时放在过眼里?可偏偏他身后有个明事理的能撑腰的母亲。
  而若不是岳慧茹拎不清,多次坏事阻拦,他这些年也不至于步履维艰,处处受限。
  只怕更早几年就能把赵赫轩一脚踹出瑞泰。
  许是因为他这些年手腕强硬到有些不近人情,岳慧茹与他争执的频率比曾经多了更多。
  踢走赵赫轩时闹过一次,回绝申家女儿时又闹过一次,为奉颐更是闹过多次。母子俩本就单薄的情意,就在这样一次次不同观念的磨合争执里,变得愈发透明不见。
  这次也不例外。
  赵怀钧气定神闲,进屋后眼神慢慢悠悠地扫了一圈,除了岳慧茹,没看见老爷子。
  是非依然分明。
  好一个杠杆借势,岳慧茹就是吃准了他拒绝不了老爷子。
  他还来不及开口寒暄。
  岳慧茹见到他,仿佛连这份体面寒暄的耐心也失去。她将茶杯轻搁在托,语气却并不客气:“你都已经把你弟弟赶走,瑞泰也迟早是你的,你有那么着急上位,竟然还把你爸气进医院?给你爸道歉去!”
  最后一句才是她今日来的目的。
  赵怀钧恍若未闻,踱步至老爷子养在窗台上的那株君子兰。
  君子兰不好养,没个三年开不了花。但老爷子这株君子兰养了十几年,年年都开花,叶子葱郁湿润,神气十足地立在屋子里。
  这花养得漂亮,赵怀钧以前回回来都爱瞧上两眼,但相比起他,今日的岳慧茹显然少了这份闲心。
  身后絮絮叨叨的声音还在继续,说的大都是这些年自己经历的种种不易。只可惜她嘴里这份“两头不充好”在赵怀钧看来,倒像是咎由自取。
  手指轻轻拨弄着叶片,瞧它在自己手下摇曳,凝了片刻后,他忽然开口打断道:“他在外面养了情人,还有一个私生女,你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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