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宽阔平直的胸膛肌肉线条完美,贺书辞没心思看,他的目光落在下方。
  一道道宛如被灼烧过的红痕遍布腰腹,一直往下延伸,没入尚未被掀起的衣衫里。
  贺书辞顿了顿,不再试图去触碰那些灼烧的红痕,轻声说:“怎么搞的?他们没有医治你吗?”
  闻九渊伸手拍了拍贺书辞的后腰,示意他坐上轮椅的扶手来:“好得差不多了,你来得再晚点,就看不见伤口了。”
  贺书辞不依不饶:“你怎么会弄成这样?”
  闻九渊撩开他的衣袖,揭开一角贺书辞手臂上的白纱布,看见他手臂上只剩一些密密麻麻的红点疤痕,用指腹轻轻碰了碰:“还疼吗?”
  “再转移话题,”贺书辞道,“我现在就把你丢在这里,再也不管你了。”
  闻九渊立刻改口:“我不能浸泡高浓度的灵力灵泉。”
  “我灵根残缺,浸泡其中反而会让我的身体难以承受。”
  贺书辞抿了抿唇,“对不起。”
  “无碍。”闻九渊拢了拢衣襟,继续方才的话题,“还疼吗?”
  贺书辞收回手,裹好纱布,放下衣袖:“早就不疼了,根本没什么感觉。”
  醒来之后就真的不疼了。
  那些冰棱刺极细,扎出来的伤口愈合得很快,伤口敷上药,很快就能愈合。
  闻九渊来得及时,所以贺书辞没有被伤到经脉,如今治疗起来才轻松许多。
  闻九渊道:“你方才说的,都是真的?”
  贺书辞茫然:“什么?”
  他着实有点不理解:“我说话不都这样,哪句不是真心的?”
  闻九渊漆黑的眸子盯住他,耐心地说道:“你和别人也是这样,随意非礼的么?”
  贺书辞被放倒的气还在,嗐了一声:“那当然……”
  他话没说完,手腕便被人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
  贺书辞:“你捏吧,你干脆把我捏死吧,闻九渊。”
  闻九渊松开手,给他揉了揉手腕,低声道:“抱歉。”
  贺书辞不满:“你不是都猜到我是骗你的了,还和我求证做什么。”
  闻九渊问到想要的答案,终于罢休,只是笑:“小辞心思单纯,容易被不轨之人拐去,我总是要防范一下的。”
  方才凝重赌气的气氛似乎就这样消弭于无形,贺书辞在闻九渊面前蹲下身,伸手还要去掀闻九渊的衣服,心疼道:“怎么会这么严重。”
  第18章
  闻九渊叹息, 轻轻攥住贺书辞的手:“衣冠不整,成何体统。”
  贺书辞不满道:“你对我上下其手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说成何体统?”
  闻九渊:“……”
  贺书辞嗤了一声,甩开闻九渊的手, 克制地掀了一点起来, 细细去看那些灼烧的疤痕:“我的伤都好得差不多了, 你这个怎么还是这么严重。”
  闻九渊道:“你明天再来看看。”
  明天再来看也不妨碍他现在伤势严重,贺书辞尤记得自己昏迷前看到的模样。
  贺书辞不接他话茬。
  贺书辞慢吞吞伸手, 帮他把衣带重新系好:“他们那边的宗主出面了,和琼离一起跟我道歉了好久,还说那个布下囚龙阵的人已经抓到了。”
  “只不过刚关进来没两天, 就不知道被谁用尖锐的东西扎成了刺猬,据说经脉灵根都被扎成蜂窝了。”贺书辞瞥他一眼,“连起身和行走都没办法做到,跑去替我报仇倒是有的是力气和手段。”
  闻九渊轻咳一声。
  真见到闻九渊了,他心里那颗莫名其妙堵着胸膛的石头也稍稍轻了一点, 回想起方才琼离他们说的那些东西,如今也一一给闻九渊絮絮叨叨:“琼离说他很是对不起我们,要找个时间段在我们面前绑根绳子吊一下。”
  闻九渊:“……”
  “他们宗主发好大脾气啊, 给人气得手里捏着的玉石一按一个坑, 还直往下掉渣, 琼离悄悄把他掌心里捏烂的玉石抠出来, 换新的塞进去, 以为背着人我看不到呢。”
  闻九渊:“他们二人关系是要好些。”
  贺书辞:“你怎么知道?”
  闻九渊轻轻笑了笑,慢悠悠道:“这并非什么秘密,世人皆知。”
  贺书辞不再纠结闻九渊怎么知道这么多,指了指他的腿:“你走不了了?”
  “暂时,”闻九渊道, “过几日便可恢复完全。”
  贺书辞挑了挑眉。
  没法走路的人是没有人权的,贺书辞十分顺理成章地把人推回自己的房间里,并且在闻九渊再三拒绝之下依然将他抱起来放到了床榻上。
  贺书辞抱之前卯足了劲,暗暗想自己一定不能再闻九渊面前丢脸。
  要抱起一个成年男人,他心里其实没底,但他转念一想,闻九渊一个金丹期抱他都抱得轻松无比,他凭什么不能。
  事实果真没有让贺书辞失望,他轻手轻脚地把人挪到了自己的床榻上,给他盖好薄被,这一切完成得十分顺利。
  贺书辞满意得不得了:“行了。在你完全恢复行动能力之前,都由我说了算。”
  闻九渊没有说不的权利,他被捂住嘴,贺书辞不让他说话。虽然闻九渊也从未打算拒绝就是了。
  接下来几天,扬怀宗的医修往他们房间里跑得频繁,两人的药会按时熬好由侍者端上来,贺书辞按照医嘱盯着闻九渊喝掉一碗又一碗的苦药,见他神情淡然地喝完,又开始苦恼自己那碗怎么就不能让给闻九渊喝。
  明知道自己会被灵池灼伤,却还要冲下来救他。
  该他的。
  贺书辞闷闷地趴在床榻边缘。
  闻九渊的手托着贺书辞的侧脸,温声道:“小辞。上来。”
  贺书辞把人往床榻里面挪了挪,爬上来,和闻九渊一起休息。
  他完全没有一点困意,一闭眼就是闻九渊身上全是血的模样。
  贺书辞睁着眼睛熬过了小半宿,实在受不了,又轻手轻脚爬起来,跑到门外的庭院里练剑。
  他得找点事情做,消耗一下精力,才不会乱想。
  贺书辞第一次尝到无能为力的滋味。
  他光看着闻九渊替他受伤,自己却连报仇的资格都没有。
  他还很弱小,而弱小的人没有发言权。
  就算不为了闻九渊,他也得为了自己。
  都一样。
  这次试剑大会还没开始便一波三折,贺书辞心事重重,心烦意乱地劈了半宿的木桩,听见声音起床的萧崎担忧地围过来,被贺书辞抓着陪他练剑。
  这次的事情师兄他们不知道,贺书辞自己没说,也没让琼离他们告诉师兄们,师兄们只知道闻九渊出去一趟,腿不小心受了伤。
  等天蒙蒙亮,贺书辞终于放过了师兄,自己去冲了了个凉水澡,躺回闻九渊身边,以为自己终于能借着疲倦睡着了,却依旧精神得毫无睡意。
  贺书辞索然无味地翻了个身。
  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他怀里应该得有一个什么可以让他毫无形象地八爪鱼抱,抱着的那东西还能伸手圈着他,像两道环环相扣的环,扣在一起,贺书辞才能安心地被哄睡着。
  睡惯了,突然一个人孤零零的,不习惯。
  贺书辞翻了个身,眼珠子一转,听了半天闻九渊的呼吸,确保他呼吸平缓睡得死沉,这才蹑手蹑脚抱过他一只手臂。
  也不敢太过分,闻九渊下半身还带伤。
  凑活凑活。
  -
  即使晚上没怎么睡着,贺书辞白天也依旧活蹦乱跳的,他养成了自己去哪就把闻九渊推到哪的习惯,闻九渊并没有抗议过,于是贺书辞单方面宣告闻九渊一定非常喜欢。
  闻九渊笑笑:“嗯。”
  然而闻九渊最近似乎出了什么幻觉,贺书辞稍微离开一会再回来的时候,总能听见他一只手搭在腹部,对着空气自言自语。
  “这几日,总不见你闹腾。”
  “消停了么。”
  “……”
  贺书辞叫:“什么嘛,我以前也没闹腾啊。”
  闻九渊恍然回过神来,无奈笑笑:“书辞说的是。”
  可闻九渊眉眼中还是有些散不去的阴郁。
  那天闻九渊反常地沉默了很久很久,他话一直不多,可也没有少到这个地步。
  正当贺书辞在绞尽脑汁思考着要怎么讨闻九渊欢心,就听闻九渊忽然说道:“书辞。”
  “我若是弄丢了你的东西。”
  闻九渊停了很久,“你会怪我么。”
  贺书辞不知道他指的什么,但还是说道:“不会。你别有太大压力,丢了就丢了,你人没事就好。”
  闻九渊自言自语道:“我没想过留,却也没想过它消失。”
  贺书辞抿了抿唇。
  闻九渊的伤势好得飞快,三两天他就能站起身了,贺书辞不知道这几天他为什么总想往地牢跑,以为闻九渊又要去报仇,只好赶紧拉住他:“九渊,九渊。你先把自己的伤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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