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途实录:启航1926 第127节

  李思华轻轻鼓掌,在座的同志们也鼓起掌来。她说道:
  “这就对了,就是这样的工作方法。刘辉煌说的,是改进和完善企业制度方面的一个方案,是否可行,还需要经过调查论证,尤其是有没有负面的效应?但我们的工作就是要这样,不能糊弄,必须是精益求精,经济发展要求效率,效率从哪里来?就是这样在制度体系上的不断改进完善和创新。”
  “我们今天进行制度体系的顶层设计,需要遵循最起码的三个原则。”
  “第一是政治性。牢记我们是为底层人民服务的,要站在他们的角度。当然不是偏袒,而是公平。偏袒也不行,人家企业主出钱来做企业,如果做得每天像三孙子一样,谁愿意干呢?所以根本上是公平。”
  “第二是讲效率。每一个新制度或者制度的改进,权衡的主要因素之一,就是其效率,少数情况下本身是为了公平而制定的制度,可能是没有效率的。但大多数经济工作中的制度建设和改进,都是为了提升效率。”
  “第三是外溢性。每一项制度,要考虑其外部影响。不能只是头疼医头,脚痛医脚。有的制度,对外部的影响是好的;而有的制度,在可能对外部造成负面影响,需要综合考虑利弊。”
  类似这样的会,李思华最近开了无数个。开国建设、千头万绪,各种复杂的事务接踵而来,让她忙得不可开交。她两辈子开过的会,加一起恐怕都没有最近多,经常是从早晨到深夜,一个接一个的会议。没有谁愿意“文山会海”,但有的时候,则是无可避免的。
  政治体系上,相对是比较“成熟”的,李思华与毛泽东等人早已沟通探讨了无数细节。
  让李思华最费脑筋的,还是经济体系。依次来说,是财政、市场、县域、短期应急这4个方面的重要内容。
  财政上,1938年年底的财政收入是158亿元,在1937年底112亿元的基础上增加了41%,确实是高速增长,但要考虑到这是将新解放区全部纳入,还有大西北的工业建设进入收成期的结果。这样的高速增长大约还能保持2年,最多3年,主要是有着上百亿美元的新投资。
  以往在财政上最占费用的军事,战争结束后军队的耗费大大降低,占财政收入的比例在1939年会降到20%略多,相比原时空1950年的38%好了太多(实际上即使是如此高比例,军队当时还是穷得要死),大约是30亿元左右。本来是不会那么低的,但是军事科研的部分,都开支在了10亿美元的大科研计划中。
  交通建设本来是一个重头,但同样被15亿美元的交通建设计划所替代。
  所以1939年的财政支出是“空前”的宽松,钱用到哪里呢?
  第一个大的方向,就是生产基础建设,尤其是电网建设、水利工程、农田开垦这3项。
  后世,人们说石油是工业的血液,其实那是一种简化的说法,对于多数工业来说,电力才是最直接的血液,石油这些能源只是提供电力的前置而已。
  李思华将电网指向为经济建设财政内的第一大行业,并不仅仅因为大工业和普通工业需要足够的电力,电力更是启动“消费型经济”的最基础条件。设想一下,如果缺电,所谓的“夜生意”根本无从谈起,而如果民间用电天天拉闸限电的话,什么电气行业、电子行业之类的,根本没有发展的基础条件。
  再设想一下,如果要发展县域和乡寨的加工业,没有足够电力的话,就只能靠柴油机之类,那是什么成本?怎么可能搞得好?
  从这个意义来看,就算是石油,也是慢一步的,当前的中国,开车少一点影响不大,但是没电,影响太大了。
  在这个年代,最先进的电网在美国,主要体现在两点,一是已经有了30万千瓦的中型火电厂9座,二是在1935年,美国首次实现了将输电电压等级,从110~220千伏提高到287千伏,出现了超高压输电线路。30万千瓦和超高压输电线路,就成为李思华构思新中国初期整体电网的技术基础。
  在西华时代,建设电网时,对于美国电网技术的引进已经完成。到1939年,已经能够生产同级的火电机组。中国必然是以火电为主,这是几十年改变不了的,所以大规模的火电建设开始了,当然同期还有大量的水电建设项目。
  发电量的目标是1945年达到八千万千瓦时,大致相当于美国1937年的水平。所以要新建30万千瓦中型火电厂150座,发电4500万千瓦时,再发展1000万千瓦时的水电,加上西南和西北现有电厂,就能够达到或超过八千万千瓦。所以单独就火电而言,这两年突击建设50座中型电厂,然后接下来的第一个五年计划,是每年20座电厂。新水电的竣工期,则多数要在1942~1943年,水电的建设周期比较长。
  在输电网方面,是每个“大区”先建设区域内电网,例如华东电网、华北电网、华南电网等,最后1944~1945年再实现全国并网。输电网建设是最艰苦的,在这七年电力实际上是完不成通达多数乡寨的,缺电的乡寨,还要靠柴油机发电,预计到1955年才能够实现全国电力初步普及,整体需要三个五年计划。
  电力建设的产业拉动链条,其实是很长的,例如800亿千瓦时,按照每度电500克标煤计算,就需要2亿吨煤以上。配套的运煤铁路、公路、电气设备等,都是一个系统工程。
  水利工程则是第二个重点,2年恢复期及第一个五年计划的七年时间,预计水利项目超过1.2万个,投资规模超过70亿元,其中投资规模超过千万元的项目215项。水利工程的目的,除了防洪防旱,最主要的就是与农田开垦结合,使得大量农田成为具有灌溉基础的“高标准农田”。
  农田开垦则是第三个重点,在现有农田基础上,7年时间实现第一个大目标,即农田18亿亩,其中大豆和经济作物3亿亩,主粮耕地15亿亩,主粮平均亩产400斤,主粮年产量6000亿斤,按6亿人口,人均粮食1000斤,实现“积1年之粟”,并为食品工业提供大量农产品原材料——粮食除了吃之外,在工业也需要大量使用,比如酿酒、部分溶剂、淀粉、饴糖、浆糊等。而且只有粮食产量到了这个程度,才能承担起全民“肉食化”的重担,因为粮食中的很多(例如玉米),是要用来喂养牲畜的。
  农田达到这个水平,大致就是原时空中国二十一世纪的人均水平。不过相比美国曾经达到的水平,自然差得很远。她前世2017年美国人均粮食产量超过1.3吨,人均高达2690斤。
  第二个大的方向,就是教育。主要包括基础教育体系、流动民兵组织、技术职业学校体系和大学体系这4个体系。
  新中国建立后,开始试行“3+9”全民义务教育体系,即3周岁开始3年幼儿园+6年小学+3年初中,所以从3周岁以上到16周岁的12年,是国家义务教育覆盖的。其中3年幼儿园其实争论很大,但李思华还是坚持了,因为她认为将大部分妇女从育儿中解放出来的意义更大,否则都让老人带,在这个时代也谈不上幼儿教育。
  16周岁初中毕业之后,就是4个方向,正常25%的高中(目标20%人上大学)、25%的流动民兵(加上5%淘汰高中生,实际30%)、25%的技术职业学校以及最后25%的直接就业。
  大学体系按照十年左右实现年均300万大学生的目标,大学4年1200万学生,3年研究生占应届毕业生20%即180万,2年博士生占研究生毕业比例10%即12万,大学将容纳约1400万学生。考虑到此时师资问题,李思华不欲学校分得太散太小,所以定下的目标就是7年时间,总计发展1400所大学,平均每所大学容纳1万学生。
  师生比则按照1:14,即需要100万高校教师。这个7年内是实现不了的,所以到1945年的目标实际上是50万老师,即师生比1:28。实际上,李思华认为实现1:28的可能性都很小,因为到1945年,预计国内高级和准高级理工人才的数量,不会超过22万,其它勉强可用于大学教育的,例如犹太科技人员、文科教师等,总体达到40万人就不错了。
  第202章 经纬纵横成世界?
  流动民兵组织则从100万人搞起,通过7年时间,预计初中毕业生有3000万人,实现计划中的900万人的大流动。现在初中毕业生还没有完全覆盖,所以需要等待基础教育体系的教育年限,说白了就是前5年加速正常化,从1944年开始,能够实现每年1500万生育人口的绝大部分的初中毕业化。
  财政花钱的第三个方向,就是建设全国和区域的市场体系,包括县域市场体系。
  这个方面才是李思华发挥最大作用的方向——这个时候包括各国的经济学家在内,其实对这个方面的认知,都非常有限。
  在那个时代,一说起市场,大家都以为就是一般商品的市场,马上和农贸市场、百货商场、农村集市联系在一起,实际上这些只是消费品市场,是市场体系很小的一部分。计委就是这样认为的,所以他们的方案牛头不对马嘴,答非所非问,让李思华哭笑不得,只得专门给他们上一课。
  李思华要的市场体系计划,实际上是两个层次,一般商品市场和生产要素市场。
  一般商品市场,其实包括3个层次的市场,第一个是消费品市场,就是那个大家以为就包括了全部市场的误解市场;其实还包括生产资料市场,各类原材料,不管是农产品原材料,还是工业原料,都属于这个市场,例如塑料、涂料、染料以及其它化工原料,每个地方总得有个市场来买卖吧?最后还包括服务市场,你要找人来画广告,做绿化,或者其它各种服务,难道一个一个自己找到人?最好还是市场来解决。
  生产要素市场,就是提供各类生产要素的交易。要钱,找金融市场,暂时只有融资的银行,未来要有各种交易所;要买卖企业,得有产权市场;要找人干活,得有劳动力市场;要用土地,例如建设工厂,得有土地市场。
  实际上,在以上两个层次之外,还会派生出房地产市场和科技和知识产权市场。
  无论是组屋还是商品房,都需要房地产市场来进行交易和确权。而未来科技产业发展,各种专利、技术、版权等知识产权,也需要市场进行交易。
  李思华这么一通说下来,李富春和刘辉煌他们才恍然大悟。娘的原来那么复杂!
  李思华问刘辉煌:“想通了没有,为什么要那么复杂?”
  刘辉煌一拍脑袋:“我觉得就是,社会上有啥交易,就得有啥市场。把这些市场建设好,那么人们无论进行什么样的商业活动,都会非常便利,效率就增加,而成本就降低,这就促进了社会的大生产和大消费。”
  李思华不置可否,又问李富春:“你觉得他说得对不对?”
  李富春正在冥思苦想,见到李思华问他,他有点迟疑地问答:
  “我觉得基本是对的,但深层次似乎还有疏漏。我自己觉得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就是通过市场发挥对各类商品和服务的定价权的影响,这是社会主义的特色。”
  李思华这才笑了,赞许道:“李主任不错,很有进步!我们搞市场体系,可不是为了让它放任自由。市场参与主体的议价权是不一样的,如果放纵,很容易发生市场功能被扭曲。社会主义的物价部门、行业主管部门、经济调查部门,它们很重要的职责之一,就是维护各级各类市场的公平合理,这样才能让市场发挥增加效率和降低成本的作用。”
  她又对刘辉煌说道:“你工作上的毛病,就是老是想得太浅!以后记住,碰到任何有关市场的事情,先想通议价权或者定价权是怎样构成的道理,这是市场的基础!不保证公平的话,市场不就变成寡头或者垄断了?”
  刘辉煌脸皮厚着呢,赶紧点头称是。
  李思华接着正色对李富春说:“多层次市场体系的建设,还关系到国家整体的经济结构。”她接着解释说:
  “我们现在国家的经济结构,大致可以分为4个层次,中央层次,以央行、国家商业银行和央企为抓手;大城市层次,以银行地方分支,地方国企、地方私企为抓手;小城市和县域层次;乡寨层次,以农业多元化生产、农产品和特色加工为抓手。”
  “这里面我没有展开的小城市和县域层次,到底应该以什么为抓手呢?这是现在空悬而没有解决的重大问题。”
  李富春觉得这个问题很犀利,他又有点迟疑地说:
  “按照您刚才的逻辑,建设地方多层次市场体系,肯定是小城市和县域经济的重点。这些小城市或者县城,本来都是因为属于地域范围内的商贸交流要地,因而才发展起来的。不过,单单市场体系,撑得起县域经济吗?”
  李思华点点头:“市场体系只是最初步的经济发展基础设施,对于各小城市和县域来说,关键是在市场引导下实现特色产业的发展。决定一个县域经济成败的,就是有没有发展出特色产业。”
  她想起前世很多县城,后来就靠房地产,一旦房子不好卖了,整个县域经济都垮掉,因为根本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其它产业。
  她接着解释说:“有些县域,是很容易发展特色产业的,例如有矿产的,比如说河南有铝矿的那几个县,光是一个铝合金制品产业,就足以让他们拥有良好的县域特色产业。可是很多县域,是没有这样的资源的,例如完全的农业县,如何发展特色产业?有本事的县城领导,就算是一个酱菜,可能也能将之打造为特色产业。没有本事的领导,就只能大眼瞪小眼。”
  “现在组织部门正在制定对县域经济的考核,重点就是能否发展出有效益而良性成长的特色产业。有些县域领导,只会搞安全卫生和表面文章,甚至动歪脑筋,去抢属下乡镇的产业,非要搬到县城。或者就是搞地方保护主义,只要是地方生产的,什么垃圾的产品都要护住。类似这样的投机取巧的干部,我们就要从革命队伍中将之清除出去。”
  这下子李富春他们都彻底搞懂了。李富春脑子里思考着,从中央到乡寨的4层经济体系,然后用多层次的市场体系切分下去,前者就是纬度,后者就是经度,经纬度纵横合在一起,不就是一个世界吗?他一拍大腿,看到李思华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李总理,我好像搞懂了,原来这就是顶层设计。”他把他刚才想通的“经纬纵横成世界”的理解说了出来。
  李思华点点头,她觉得李富春在计委主任这个位置上,已经入门了。
  当然,市场体系和县域经济的动员,都是长期的功夫。新中国刚刚建国,有很多事情,只能是以短期应急的方式,来实现初步的改善。
  例如医疗,显然不可能一下子就建立起庞大的医院体系,就算有资金能建设,可是有钱也没有那么多合格的医生和护士呀?
  所以短期的对策,就是“白开水、热水澡、抗生素、赤脚医”这12个字。
  白开水在古代是很奢侈的事情,因为需要用柴火来烧开水嘛,平民百姓谁舍得?只有在现在,能够大量开采煤炭了,才有了替代的办法。目前在全国大力推广蜂窝煤,就是实现“以煤代木”,就算是乡寨,也必须在这7年之内,实现以煤代木。所谓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这个“柴”一定要替换成“煤”。
  热水澡就是白开水再进一步,从喝的进化到用的。有了蜂窝煤烧的热水,哪怕在冬天,人们也可以洗澡,个人的卫生条件就改善良多。
  白开水加上热水澡,就能够消灭民间大多数的致病源。
  抗生素则是用来对抗小毛小病的,从青霉素到土霉素、链霉素、红霉素等,有了一个抗生素的体系,就能解决绝大多数的普通疾病。这个体系,本来就是西华时代西医体系的最重要工作,到现在为止,生产体系已经基本建设,科技都已掌握,可以大规模推广——已经将这些抗生素做成了白菜价。
  赤脚医生,则是在社会广泛缺乏合格医生的前提下,借用原时空有效的经验,大量培训短期就能上岗的赤脚医生,实现对底层人民的基础医疗覆盖。
  经过短期培训,这些赤脚医生,通过携带抗生素加上廉价的中草药,就可以源源不断地深入缺乏医疗的城区和乡寨,提供最基础的医疗服务。这个时空的《赤脚医生手册》,已经在最早解放的西南地区被编辑出来,正在大力推广。
  除了这12个字以外,其实还有“爱国卫生运动”,无论是城区还是乡寨,广泛建设符合条件的公厕、垃圾站,进行集中处理。
  李思华对这一套体系信心十足。在原时空,新中国就是通过这种简陋的医疗,使得国民的平均寿命,从1957年的45岁提高到了1978年的67岁。
  当然,最后还是要转变成为计划中的广泛覆盖的医院体系,不过那是至少30年以上长期的努力了。而且李思华也不打算未来彻底放弃现在的这一套,局部还是有存在价值的。
  例如提升粮食单位产量靠什么?大部分的农民还比较穷,舍不得用化肥,就算是合作社了也一样,所以降低农资产品的价格最有用。那就补贴2年,2年时间农民获得了大丰收,有了积蓄,知道了农资尤其是化肥的好处,那么以后自然就会自己购买,一个大市场就此形成。当然,对于农资产品的价格管制,是必须一直存在的,一旦贵了,就会影响粮食生产。
  除了以上这些“国家经济基础设施”外,李思华始终关注的另一个重点,就是“民本资本化”,说到底就是对国家资本主义的规范。
  她今天和副总理宋长彩以及央行行长史政福商量此事。李思华指出:
  “资本这玩意是邪性的,如果没有管制,利润怎么大,它就会怎么干,不管是善还是恶。所以必须有规范,而社会主义对资本的规范,重点就是必须“以民为本”,让资本形成的洪流不是造成洪水泛滥,而是提供各种产业适当的“灌溉”,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关键看怎么用。”
  “所以新中国对资本的管控原则,是资本的方向,必须有利于大多数人的利益,而不是站在资本家的立场。这是一切的根本。”
  宋长彩在长期地方经济管理的阅历中体会很深,他说道:
  “马克思说,资本主义具有天生伟力,一年创造的价值顶得上过去上千年,让每个人都被卷入了这场没有止境的狂奔中,所以发展就快。同样的,破坏性就非常强,一旦没有防范,让资本破坏了行业或者市场,收拾起来就非常困难。”
  李思华点点头,说道:
  “管控资本的关键,是建立社会主义的资本市场。实际上就是最近强调的建设多层次市场体系中的一部分——金融市场。”
  “这个大市场的核心是债券和股票。”
  “债券方面,暂时我们应该禁止地方政府发债。主要的考虑是培育地方民间市场。否则地方政府发债,就会把地方的资金大部分吸纳,反而导致还比较贫穷的地方,难以得到全面的发展。”
  “所以债券市场,一开始的架构,就是以分级的企业债券为主。试点阶段,建议只限于10万元资本规模以上的企业,大致采用我以前提出来过的资产证券化的方法发债。例如一条收费公路,测算出每年的大致收益,然后按照7~8%的利息率,计算可以为收费公路企业可以发债的规模,使其通过债券获得建设公路的资金。”
  “很明显,债券只适合有比较稳定收益的企业。那些不稳定的,例如新科技需要冒险、高度不确定性、但又很有远景价值的企业怎么办?”
  “这就需要通过股票市场,经过初步审核,企业可以通过注册制上市,民众投资者选择这些上市的企业,买入他们的股票,但是股票能不能卖掉、能卖多少钱,就看民众的选择结果了。不能吸引人的,上市恐怕也没有什么用。吸引人的,就可以获得这些冒风险的资金。”
  李思华想起了前世的中国股市,多少次一地鸡毛,她不由得摇了摇头,这个时空可得控制好了,否则也难免。一个管理良好的资本市场,可并不容易。
  “除了债券和股市,其次就是发展风险投资基金。除了国有战略基金外,逐步要发展民间的基金,不过这个监管可就复杂了,财政部和央行都要探索监管的良好模式。”
  “重点是,限制资本在容易赚快钱的消费类或者轻科技的领域发展,而引导他们去那些长期投资的重科技领域发展,是赚慢钱而不是快钱。当然,吸引力在哪里?就是要虽然慢,但一旦成功,就是超额回报,是普通投资比不了的。”
  “未来我们社会保障体系发展了,养老金和保险资金如何获得回报?就是主要投资国债、债券、股票和基金的组合,从而保值增值。”
  “我个人认为,现在经济体制上,苏联民间产业的体制,是很难与美国竞争的,原因很简单,举例说同样花一万亿资金,苏联主要是财政出钱,而美国可以去资本市场上募集,国家筹钱,老百姓投资,形成多赢的局面。这样下去苏联早晚财政是扛不住的。我们该怎么做,对比两个国家就很清楚了。”
  宋长彩重重地点了一下头,压力很大。他非常清楚,原理和原则是搞清楚了,但金融和资本市场的复杂程度,恐怕超越了任何一个其它市场,要搞好可太难了,尤其是他现在缺乏适当的人才——确实有一些海外留学的人,但他们也没有学到美国的全貌,而且更关键的与国内实际需求和社会主义思想相结合,那就更复杂了,不是找几个人就可以的。
  李思华知道承担这个任务的宋长彩压力很大,安慰他说:“资本市场的建设不可能一蹴而就,这是个几十年都必须不断调整完善的体系,先把初步的体系建设起来,然后我们再逐步完善。不怕闯祸,就怕开动不起来,不要有思想负担。”
  到了现在具体管理大国政务的时候,李思华感觉她的“穿越者先知”的作用,已经没有太多用处,你确实知道大的趋势,但你并不知道如何做好这件事情,只有建立起有进取心的组织和体系,让大家伙一块摸索着前进。个人能指导他们的,已经变得非常有限了。
  1939年的春天,新中国的普通人看得到的,是全国轰轰烈烈的大建设,是到处开工的工厂,是热火朝天的铁路和公路建设现场,是数万人、数十万人的水利工程建设,是雨后春笋一样出现的大大小小的新学校。
  他们最关心的,可能莫过于多个城区开启的组屋建设和预售登记。经济情况比较好一点的,看着自己过去破烂的屋子,内心的火热开始涌现。多好的机会!衣食住行,解放了,衣服、食物都不愁了,出行现在还顾不上,居住可不就成了自己的心头第一件大事吗?不去管它,自己家还出得起政府公告的首付,赶紧先登记上,如果选中了交了订金,以后家里就有新房子了,自己也算是光宗耀祖了。至于商品房,那可不是自己这样的老百姓买得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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