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奥丁是危险系数最高的地区,如果不是因为他前些日子在赌场把钱都输光了,还倒欠一大笔钱,他是不会考虑接这个委托的。
哦,忘记说了,他其实是个男的,但长相可爱,身材娇小,每次出任务时都喜欢把自己打扮成双马尾少女的模样,因为很少有人能把这样娇软可人的美少女和刺客联系在一起,这是刻板印象造成的,也是他的优势。
见到皇后大道广场的钟楼,洛克眯起眼,就是那里。
他的委托人跟他嘱咐过,刺杀的地点就在那个钟楼,那里的监控和守卫力度都比较薄弱。
洛克从吉他箱的暗格中取出武器,组装完毕后,他娇小的身体趴在钟楼的死角,静静等待目标的出现。
期间下了场暴雨,但做为专业人士,洛克依旧一动不动地守在原点。
终于等到目标,但当看到目标身边的白发男子时,洛克微微一愣,小声嘟囔道:“我靠,怎么又是这个倒霉蛋?”
洛克当刺客的四年里,接到过来自其他星系的无数委托,但来自奥丁的委托他只接过四次,每次都是让他杀人灭口,这次的任务是杀掉刚死去的海兰德总督的幼子。
这个目标起码还有点政治含金量,前面几个omega要么是中产家庭出身的音乐剧演员,要么是资本家的小儿子……虽然身份都很不一般,但价钱明显与他们的政治价值不匹配,让人不明白花那么大价钱杀他们的价值是什么。
因为委托网站上使用的都是匿名用户,洛克不知道自己的委托人到底是谁,也不会想弄明白委托人的目的是什么,但当他第三次在奥丁执行任务时,就发现猫腻了。
这三个omega的身边好像都会出现个白发男人,还都是同一个?!
人类的八卦之心是怎么也抵挡不住的,在第四次看到同一个白发男人时,洛克开始好奇:这该不会是情杀吧?
通常情况下,洛克是不会产生好奇心的,因为干他们这一行,最关键是就是管住嘴,少喝酒。
记得自由联邦那边有个偷飞机的间谍,喝多酒后在酒馆里大肆宣扬他的战绩,导致自己锒铛入狱,后来还是路德维希花资源给他捞出来的。
一想到有可能是情杀,洛克不免对那位白毛产生同情:这到底是招惹了哪个变态,这真的没有心理阴影吗?要不就从了那个变态吧
把乱七八糟的杂念抛到一边,洛克集中精力,瞄准他的任务目标出现。
……
海兰德总督的葬礼结束后,路德维希和他的副官回凯撒大宫殿处理和国礼有关事务,司机负责把拉斐尔和雪莱送回家。
两人并排坐在汽车的后座上,因为最近的天气较为寒冷,他们腿上搭了条毛毯,这样让他们的双膝不可避免地互相接触,隔着层单薄的衣物,雪莱感受到拉斐尔温热的肌体贴在自己腿上,喉间不知为何有些发干,手掌心也在克制不住地出汗。
雪莱偷偷地看向坐在身边的alpha,拉斐尔把手臂靠在玻璃窗,疲累地把头枕在手臂浅眠,他眼睑合着,几丝苍白的鬓发拂过他的面容,他的呼吸细弱得几乎听不清,让这张脸呈现出一种虚无缥缈的美丽。
因为是参加丧礼,拉斐尔罕见地穿上一身黑,连用来绑头发的绸带都是黑色的,头发和皮肤却白得晃眼,这样矛盾又单调的色彩,让一向懒散的他也流露出几分端正肃穆的气质来。
仔细想来,他确实是很受omega喜欢的那一类,虽然气质不够阳刚,但雪莱从他身上感受一种淫靡的优雅,让他恍惚间觉得对爱欲的饥渴并不是件让人感到羞耻的事。
雪莱亲眼见过他放浪形骸的模样,那种与生俱来的诱惑感让人脸红心跳,但在父亲的葬礼上,他又表现得像宁静从容,雪莱很羡慕这种坦然和慵懒,常年压抑在心头的不该有的激情,不该有的欲望,仿佛要蠢蠢欲动地探出头。
他把腿并紧,摸了摸后颈处的信息素贴,却迟疑地不敢撕下来。
车里的气氛非常祥和,直到拉斐尔缓缓地睁开眼,打破这份宁静:“你和路德维希的婚事商量得怎么样了?”
雪莱不由揪紧手下的毛毯,心口一紧,勉强回道:“我也不是很清楚,路德维希最近很忙,从来没私下找过我,或许他也想过放弃我们的婚事。”
谈到婚事,雪莱心里很茫然,他的父兄现在都已经过世,米兰那边也有代理总督进行管理,自己已经完全成为孤家寡人,路德维希却没有进一步的打算,完全猜不透那个alpha到底是怎么想的。
一方面,雪莱为自己的未来感到焦虑和不安,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但另一方面,他又会在心底小心翼翼地窃喜:如果我没有政治联姻价值的话,那路德维希说不定就会打消和我结婚的想法,那我是不是就自由了。
可是一想到拉斐尔不久之后就要前往梵蒂冈做修士,雪莱心里忽然又不愿意离开公爵府,可能和路德维希的婚约已经是他们之间最后的联系,潜意识里,他希望能离拉斐尔更近一些,哪怕是以一种并不光明正大的身份。
成为修士的拉斐尔再怎么也会在家族聚会上露面吧?如果以家人的身份,自己至少还能再见到他,而不像是一滴水投入茫茫大海,再也找不到踪迹。
拉斐尔犹豫地说道:“你有没有想过离开奥丁,找个安全的星域重新生活?你不适合这里,也不适合做路德维希的妻子。”
雪莱低头:“可离开奥丁我又能去哪里呢?”
拉斐尔思索了一下:“不如去翡冷翠吧,你不是喜欢画画吗?那里是艺术之都,你还能顺便上个大学,钱财这方面你不用担心,入学文件我也可以找人帮你解决,你想不想去?”
雪莱下意识地问道:“那你呢?”
拉斐尔避开他的眼神,语气平静道:“我?当然是去梵蒂冈,我还能去哪里呢?”
这个回答让雪莱心口一紧,眼泪几乎控制不住地要涌出来,他听到自己的声音虚弱道:“我,我不知道,你让我想想。”
看到雪莱那受伤的眼神,拉斐尔在心里苦笑,他平生第一次品尝到苦涩和悔恨的滋味,以前的那几个未婚妻都是公爵给他安排的,自己没见过,更没有了解过,那时或许还能闭上眼睛自我欺骗他们的死和自己无关,但雪莱是他亲手推进深渊的。
尽管拉斐尔一开始对他的单纯和不谙世故感到很不屑,但这从来不是攻讦和瞧不起他的理由,严格来说,雪莱其实并没有做错什么,他只是个普通人,只是因为父亲的政治背景不幸地裹挟在时代的潮流中。
因为他和路德维希的政治联姻,拉斐尔也想利用他来报复自己的哥哥,甚至在路德维希的算计下,他间接失去所有的亲人,是完全无辜的受害者。
拉斐尔珍惜他身上那股纯洁美好的品质,却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他总觉得路德维希不会那么轻易善罢甘休,当初他能杀掉自己的三个未婚妻,现在未尝不能够对海兰德家族的血脉赶尽杀绝。
所以,他劝雪莱离开奥丁,去翡冷翠重新过自己的生活,或许可以拜托文森特帮忙,让雪莱重新去大学念书,如果路德维希一分钱都不打算给雪莱,他这些年也存了点私房钱,足够雪莱下半辈子的衣食无忧。
可看雪莱的表现,他好像真的迷恋上自己,拉斐尔感觉到一种苦涩的甜蜜,却又焦虑地皱眉,他已经不想再看到因为他而逝去的生命。
雪莱现在对他的迷恋不过是被他的假面欺骗了而已,这是个在教会长大的孩子,过去很少和alpha接触,所以自己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才能引诱成功,等他以后多看看外面的世界,他会明白自己这种浪荡alpha是最不中用和靠不住的。
拉斐尔已经决定不会再反抗路德维希,也没力气继续叛逆,就这么浑浑噩噩地过一辈子也没什么不好,人生不就那么回事吗?但雪莱还能获得自由,至少让他能弥补一二。
身边的雪莱自然不知道拉斐尔心里的想法,他闷闷不乐地看向窗外。
这时,司机突然接到个电话,电话里的人不知对他说了些什么,放下电话后,司机面容焦虑地对拉斐尔说道:“少爷,我家里出事了,我老母亲她在家里摔倒了,我能提前请个假吗?”
这是为公爵府服务了几十年的老司机,拉斐尔自然没有不同意的意思:“把车靠边停放吧,我和雪莱自己想办法回去,快回去看看吧。”
“谢谢少爷。”司机连声道谢。
两人在皇后大道的路边下车,今天奥丁的人民在为路德维希的凯旋庆祝,一路上满是挥舞鲜花和旗帜的居民,因为人群太过拥挤,甚至有禁卫军的人在主持秩序。
这时,原本就凉阴阴的天空忽然飘来几团乌云,隆隆的雷声隐约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