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零眼神漠然,淡淡道:“不会,只不过是任务而已。”
他无比寡淡的语气让系统说不出话来。
系统在后台录入的信息了解到,在十八岁前,零都是在实验室度过的,一个不知名的势力私下搜集各种孤儿,进行各种机密的实验,零就是其中一个。
而实验室的丑闻曝光后,零和其他孩子才被解救出来,由于自从有了记忆后,他就一直呆在实验室里,从来没有和外面的世界接触过,这导致他的认知和情感都发生偏差。
他好像完全没有感情,无论在是现实生活中,还是在任务里,他表现得都不像个活人,而是在模仿他人行为和情感的仿生人。
也正是因为他可爱的外表,和表现出来的行为形成巨大的反差,快穿局里的同事都非常喜欢逗弄他。
正当系统还想说什么时,一个更冰冷的声音忽然取代他的权限:“零,请进入主神空间。”
话音落下,零感觉自己的意识硬生生地从拉斐尔的身体里抽离出来,当他再次睁开眼后,他发现自己已经身处主机的权限内,身体也变成他原本的模样。
站在系统空间里的是个看上去大概十几岁男孩,身量并不高,柔软的黑发垂在他雪白的额头上,明明拥有一张软萌清秀的小脸,但眼神却冷漠得像冰。
他抬头望向半空的白色光球,那里是主机,也是整个快穿局的最高权限,所有的系统都听令于它。
光球开始说话:“系统检验到这次的任务出现重大疏漏,所以接下来要对你进行扫描和提问,请如实回答问题。”
“好。”
话音刚落,零感觉有一道金光打在他的身体上,这是主机在扫描他全身,他没有反抗,任由主机对他做出的各种操作。
“有没有被小世界的人察觉到是外来入侵者?”
“没有。”
剩下的问题都是例行公式的提问,零原本以为这是常规的调查,但光球突然又问了几个以前从来不会问的问题:
“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有对任务对象产生过感情吗?无论是友情,亲情,还是爱情。”
“没有。”
“在得知雪莱有了孩子时也没有?”
“会因为孩子感到欣喜和痛苦的是拉斐尔,不是我,我只是在模拟推演他的人生,但我并不是他。还是说……”
零冷冰冰的小脸忽然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听你话语中,你难道很希望我能产生情感的波动?为什么?如果没有感情的话,我不就能更好地执行局里的任务吗?为什么会问出那么奇怪的问题。”
话音刚落,四面八方突然亮起危险的红光,伴随而来的是急促的警报声。
“警告,请注意,你只可回答是或者不是,拒绝使用反问和比喻的修辞手法。再次提问,有对任务对象产生过情绪上的波动吗?”
“没有。”
零的表情冷得像冰雪,瞳孔深处的漠然不免让人心惊。
主机扫描他的全身,他平稳的呼吸,和没有一丝异样的心跳声,说明他并没有说谎。
“……”
第38章 父亲
“没有。”
零重复说道:“在执行任务时,我没有对剧情中的任何人或者物产生过情绪上的波动,我自始至终都很清醒这不过是在执行任务。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您放心,我不会把个人的情感投入到任务里。”
“……"
不知为何,当听到零的回答后,光球突然陷入沉默,他不再出声,身上环绕的金色光圈仿佛也黯淡下来,金片似的荧光从半空飘落,仿佛是下了场细雪。
零一动不动地站在光球的对面,素白清秀的小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那双澄澈的眼瞳里闪过一道意味不明的光。
他问道:“原世界的故事线已经彻底被打乱,需要提前结束任务吗?这样下去也只会是以悲剧收尾。此次任务失败我会汲取其中的教训,争取下次完美地完成任务。”
光球再次发出冰冷的机械音:“不用提前结束,按照现在的剧情发展,顺理成章地把这场戏演完。”
“能问一下为什么吗?”
“我们一直在推演小世界运行的法则,你可以把小世界看作是一个大型的人工智能,主脑需要采取员工在小世界进行模拟演绎时的数据,所以你们的每一次行动系统都会记录在案。你不必在意这些,你只需要把任务完成就行,隔壁工作室的问题我会为你解决。”
零潜意识地认为主机有什么事瞒着他,一直以来他对快穿局的真实目的都漠不关心,毕竟国家公务员,五险一金,假期宽裕,他没有兴趣探知其中的秘密。
但这次的任务让他品出些许不同寻常的味道来,他没有出声张扬,而是先选择按兵不动。
听到光球的指令后,零顺从地点头:“我明白了,送我回去吧。”
零闭上眼,意识在主机的帮助下回到拉斐尔的身体里,他没有立刻睁开眼,而是慢慢地把自己的人格抽离出来,让拉斐尔的灵魂重新回到这个身体里。
再次睁开眼后,他又变为那个阴郁颓丧,半死不活的青年。
……
拉斐尔看向镜子里的自己,镜中印出的青年有一具苍白消瘦的身躯,因为皮肤过于苍白脆弱,甚至能看到暗青色的血管在皮肤下跳动。
可以想象这幅残破不堪的皮囊下,拥有怎么样饱受折磨的灵魂。
有那么一刻,他是真的不想再坚持下去了。
可是一想到他还未出生的孩子,他又强撑着打起精神来,雪莱执意要生下他们的孩子,那他就不能那么自私。
他一直认为父亲是个很神圣的职业,没有提前做好准备的人压根不配称为父亲,父亲应该是孩子的好榜样,是能为孩子指引放向的可靠存在。
拉斐尔一直都很怨恨教宗抛弃他,他从来没有拥有的父爱,他会一分不落地给他未来的孩子,他不想他的孩子今日想起他,心里也只会是怨恨。
可是……将来他的孩子能叫他父亲吗?如果孩子知道自己的父亲是别人的禁脔,他又会怎么想?
一想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拉斐尔感觉自己的心脏袭来一阵剧痛,冷汗一点一点地渗出来,濡湿他的额发。
想到等会儿还要去医院给雪莱做信息素安抚,拉斐尔又强逼自己把所有阴暗的情绪都抛之脑后,努力对着镜子的自己露出一抹微笑。
他轻叹一口气,从镜子前走开,里面那个瘦得见骨的男人让他自己都觉得嫌弃,还是努力把自己打理体面一点再去见雪莱吧。
太阳终于从东边的山巅升起,如今已经是初夏,日光明亮闷热,拉斐尔觉得这阳光无比的刺眼,忍不住把窗帘全都拉上,当整个房间都昏暗下来时,他才感到一丝安心。
他打开衣柜门,想找件衣服披上,却看见衣柜的隔板上有个笔记本,封面是高级皮革质地,不怎么新,看得出已经用过很多年了。
拉斐尔眼神一滞,把那个厚厚的笔记本拿出来。
这是很多年前,他生了场重病在家卧床修养时,哥哥送他的笔记本,因为哥哥那时还在初等军官学院接受军事化培训,很长时间才能回家休假,他就把自己想对哥哥说的话全都写下来,不知不觉竟然写了这么多。
拉斐尔忍不住翻开这个笔记本,稚嫩的字迹印入他的眼帘:
“今天中午的水果是橘子,很甜,但还是没有上次和哥哥一起摘的甜,好想再和哥哥去乡下摘橘子,等我病好了,还能让哥哥陪我去吗?”
“玛蒂尔达夫人又把她的朋友叫来家里开派对,吵得我睡不着觉,心脏也感觉有点不舒服。等哥哥回来要不要跟他说,可是夫人是哥哥的母亲,这样会不会不太好……算了,还是不要让哥哥感到为难。”
“躺在床上好无聊,有时候会忍不住胡思乱想,为什么我不能是哥哥的亲弟弟?如果我真的是哥哥的亲弟弟,夫人可能就不会那么讨厌我,算了算了,还是不要再痴心妄想,应该感到知足。”
“真的好想哥哥……”
看着那些口吻稚嫩的语句,拉斐尔颤抖地捂住脸,手上的笔记本落在地板上。
水渍一滴一滴地落在地板上。
他哭了。
……
“四维彩超的结果出来了,今天感觉身体怎么样,宝宝还在闹腾吗?”
这天,护士例行来到特护病房,雪莱轻轻地点头:“还好,胎动不是很频繁,晚上只是会动那么一两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