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那这样你讨厌我,对着我的脸和身体还硬得起来?不矛盾吗?”
这算不算一种男同性恨?
崔遗琅顿时哑口无言,看到薛焯那双仿佛看破一切的眼睛时,他咬住下唇,感觉自己的心脏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
他慌乱地垂下眼帘,转移话题道:“反正不是喜欢……对了,平日里,我看你和薛平津一直形影不离的,怎么这几天没看见他?”
“原来你那么在意摩诃,真是伤透了我的心,不过也对,毕竟你很喜欢周迦叶,他穿裙子是非常漂亮,你心动是很正常的。”
“你能不能别总是那么奇怪地说话……”
崔遗琅小脸顿时垮下来,他这生闷气的小模样看得薛焯心里很是欢喜,忍不住亲亲他的发顶,语气却有点惆怅:“还不是因为你这蓝颜祸水,不过也怪我没有引导好他,我们兄弟俩以前做了很荒唐的事。我不想以后和他分享你,他生气也是正常,过些日子他会慢慢释然的。”
崔遗琅眼神闪烁:“什么以后?我们哪里有以后?”
薛焯笑起来,恶劣地往他腰间的软肉捏了一把:“哟,没想到你长得一副清纯的模样,其实也是个负心薄幸的小坏蛋呢,你都和我做了一次又一次,难道提起裤子就不想认账吗?”
崔遗琅似是纠结良久,语气艰难道:“王爷对我恩重如山,我不能背叛他。”
他黑亮的眼睛看向薛焯:“而且什么叫不想认账?我们俩个都是你情我愿吧,我怎么也不可能强迫你,你也不是没舒服到。”
薛焯顿时牙酸起来,这聪明的小坏蛋还真是不好混弄:“好吧,那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你感到舒服吗?”
崔遗琅承认:“是很舒服。”
“那不就得了,你难道不想一直这么舒服吗?我们俩在一起就行,何必在乎别人的目光,你想继续在姜绍身边报恩的话,我也不会阻止你,反正现在天下已经太平。”
“可是,如果彼此两情相悦的话,做这种事会更舒服吧。”
而且,天下太平这话只要是个聪明人都不会信,薛焯是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权臣,而姜绍也是手握重权,野心勃勃的一方雄主,他们俩迟早会有一站,崔遗琅选择一方的话,那就意味着要对另一方刀兵相见。
薛焯:“我不是说过我喜欢你吗?”
崔遗琅脱口而出:“可是,我不喜欢你。”
当他说出口时,他看到薛焯眼睛里微不可查地闪过一丝难过,只是一瞬,对面的男人又恢复那副玩世不恭的浪荡模样:“哎呀,怎么这么直白,都不愿意说谎骗我一下吗?”
崔遗琅很清楚自己没有看错,心里更加不是滋味起来:“对不起,可是我就算说喜欢你,你也不会信吧。”
“如果你愿意骗骗我的话,我说不定也会假装相信你的。”
崔遗琅眼神古怪:“你好奇怪,我感觉你有点不太对劲。”
薛焯挑眉:“嗯?哪里不太对劲,你说。”
崔遗琅斟酌语句:“我总觉得你对我的态度变得很奇怪,以前你虽然也喜欢死缠烂打的,但我感觉得到你不是认真的,态度很轻浮,更像是想得到一个可能玩弄的猎物而已。可是,现在你完全变了个人似的。”
从小到大,崔遗琅都对身边人的情绪拥有极其敏锐的感知力,薛焯剧烈的转变让他非常诧异,似乎对方是真情实感地喜欢自己?他不敢再往深处想了。
他这样一说,薛焯心里越发感慨起来,难得能遇到这么个聪明通透的孩子,把他的情感转变揣摩得八九不离十,那他便更想得到这个人了。
薛焯眼神很温情地抚摸崔遗琅的头发:“你不是总说我是个只顾自己享受的恶徒,和你不是一路人吗?那我也在尝试改变啊,你要是肯哄哄我,说不定我真的可以做个忧国忧民的贤臣,你想要改变这个不公的世道,那和我联手也能做到。所以,要试试吗?”
试试亲手改变一个恶贯满盈的暴徒。
崔遗琅眼神迷茫,他握紧双手:“你让我想想。”
薛焯轻笑:“行啊,不过在之前,不如我们再来?”
他滚烫的唇再次压过来,崔遗琅本想推开他,但身体却因这狂热的吻渐渐酥软,暧昧的湿喘在寂静的房间里不停地响起。
……
睡到半夜,崔遗琅被热醒了,刚睁开眼看到的就是一片饱满结实的胸肌,这给他视觉带来极大的冲击力,想挪动身体,却发现薛焯结实的手臂把自己抱得很紧,两人的身体肉贴肉挨在一起,中间完全没有间隔物,热得他脊背上全是汗水。
崔遗琅吃力地把锁在自己腰间的那只手臂扒拉开,好容易才挣脱薛焯的桎梏,他气喘吁吁地瞪向对方那张熟睡的脸。
薛焯睡得很熟,闭上眼的他完全没有平日里的轻浮浪荡,眼角眉梢都浮现出餍足之意,崔遗琅原本不满的情绪全化为一片怅然。
想不到一开始打得你死我活的两人居然也会有同床共枕的那一天。
他俯下身,把手抚上薛焯的胸膛,感受到皮下炽热的温度和澎湃的心跳,忍不住心里一荡,手慢慢地往上移,最后停留在薛焯的要害之处,发烫的皮肤几乎要刺痛他的手指。
如果他这时候出手的话,薛焯可能真的会死吧。
崔遗琅眼中跳晃着看不清的水光,眼神复杂难定,他收回手指,披上暗红色的里衣,下床灌上好几杯冷茶,却依旧觉得心里烧得慌,见外面月明风清,一时起兴,披上外衣,想出去吹吹凉风。
普推开门,寒风掠面,秋日渐深,花苑的门口养了两只凤尾绿头鹦鹉,它妩媚多姿地梳洗着自个儿翠滑的羽毛,又啜饮几口水,简直跟个爱俏的小美人一样。
崔遗琅看得出神,凉风吹拂在他滚烫的肌肤上,心头的燥热也消退不少。
这时,他突然瞧见廊下鹦鹉架下的那块水磨青砖上像是坐了个人影,白生生一条,打眼瞧去,阴风鬼影,好不可怖。
是周梵音,她也在看鹦鹉。
这里是花苑的长廊,离他们的院子很近,碰到周梵音很正常,她一身藕荷色单衣,双眼微旸地坐冰冷的青石上,痴愣愣地瞧着廊上那两只绿头鹦鹉,腿上放的是她的古琴。
这是她把崔遗琅扔给那两对兄弟后,两人第一次见面,前几天周梵音都在刻意回避他。
崔遗琅走上前,坐在一个距离比较远,又刚好说话能听到对方声音的地方,轻声道:“难得碰面,你不想和我说什么吗?”
王妃给他下药后,把他扔给那两对兄弟,怎么都太过分了点,崔遗琅不觉得她是因为王爷,但他想不出其他理由,所以还是想在对方口中得到答案。
周梵音早就发现有人在远处盯她,她头也没回,声音在寂静的夜晚里显得更加冰冷:“还有再必要说什么吗?我承认是我在你的茶杯里下了催情药,你是想问我心里对你感到愧疚了吗?愧疚能怎样,不愧疚又能怎么样,反正事实都不会发生改变。如果做下错事再故作可怜地假意道歉,就能得到原谅的话,那杀人也没必要付出代价。”
崔遗琅沉默良久,没想到王妃是这样心冷口寒的人,往日只觉得她性情冷清不善言辞,但也不是什么坏人,现在听完她这番话不免心寒。
他开口道:“是不是薛焯拿住把柄威胁你了?”
周梵音本以为再怎么好脾气的人听到她的那番话后,都会气急败坏地对她破口大骂,崔遗琅却表现得如此冷静,她终于诧异地转过头,看到一双隐约透出关切的眼睛,黑锃锃的,仿佛沁在池水里上好的黑曜石,很漂亮。
她非但不见感动,反而冷笑道:“你以为你是谁?告诉你又能怎么样,你是万人敬仰的少年将军,而我不过是个困于内宅的女子而已,我是你的主母,你有多大的本事能帮我?别自以为是了,薛焯没有威胁我,他不过是承诺把我落在老家的焦尾琴送来,所以我就同意了,谁让你没有一点警惕心,轻而易举地就喝下我递来的茶水,下次记得长点教训。”
她难得说上那么一连串的话,翻涌的情绪让她胸口剧烈地起伏,她知道自己这是在没理由地迁怒无辜的人,但她忍不住,她快被逼得疯掉了。
说完这番尖刻的话后,她抱住自己的手臂,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像是受了重伤。
崔遗琅看向她腿上的琴,轻声问道:“就是这把琴吗?如果是蔡邕的琴,那也不是不能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