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灯 第122节

  他的衬衫被她蹭的全是褶皱,洁癖严重的当事人却一句话也没说。反而不满她的离开,伸手将她重新按了回来。
  让她再次靠在上面。
  “你总是像鸭子一样在我面前提起这个名字。”
  “我那个时候希望你能在意我的事情,包括我的学习分数和我的人际关系。”
  “那个时候。”他的声音低沉许多,“现在呢,不希望了?”
  她摇头:“不希望了。”
  “为什么。”
  “可能是因为那个时候是真的想过要和你长相厮守。”
  这句话的另一层意思就是,现在已经不想了。
  不想再和他长相厮守了。
  能够感受到,放在腰上的手在那一瞬间猛地收紧。
  包括手臂上的肌肉,仿佛也跟随情绪一起变得紧绷起来。
  但他的情绪仍旧一成不变,很冷静,也很平淡。
  姜月迟觉得喜怒难辨的人交往起来非常费劲。你无法通过他的情绪来判断他当下的心情。
  他们总是擅长用假象来迷惑你。
  心机和城府都太重了。
  这样的人害人往往都是无形的。费利克斯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做危险都是无声的。
  他就像是一头用绅士假象掩盖自己的野兽,儒雅的外表下,随时都会露出一双獠牙来咬断你的脖子。
  他当然不需要伪装,他带给人的第一感觉本来就是优雅成熟的绅士。
  姜月迟和他比起来简直就是一个还未开化的原始人,她的大脑基本上可以称得上九成新。
  当然,这里不是说她蠢。
  而是和费利克斯比起来。
  他的肌肉绷紧了,他手臂上的力气也变大了,这说明什么?
  她不清楚,唯一知道的是他的情绪因为她刚才的那句话产生了变化。
  他的手放在她的腰上,眼眸低垂下来。光影将他的五官与棱角切分地更加立体。
  太锋利了,像是一把开了刃的军工刀。
  姜月迟从来不怀疑他的危险性。但她已经不怕他了。
  所以她能自如地和他对视。
  “所以。”他的蓝眼睛在冷硬的眉骨下从容抬起,“你想告诉我,是我自作自受,对吗?”
  她没有回答他的这个问题。而是在仔细看过他的眼睛之后,迟疑地皱起眉。
  将手伸了过去:“这里,怎么受伤了?”
  他在她的手碰到自己的瞬间,不动声色地偏开头。
  避开了她的触碰。
  “回答我上一个问题。”他的语气很淡,更趋近于命令。
  她的手有些尴尬地停在半空。
  很显然,她刚才的话让他不爽。哪怕喜怒再不显,当下的行为已经是一种另类的示威。
  如果被其他人,尤其是那些被他迫害过的人知晓,费利克斯的示威居然只是微微偏头,躲避别人的抚摸。
  他们该后悔自己不是一个女人了。
  不,应该后悔自己不是一个叫做姜月迟的中国女性。
  姜月迟坐在他的腿上,双手捧起他的脸。
  他和她不同,他的脸上没有太多丰富的胶原蛋白,皮肉严丝合缝地贴合在堪称完美的骨骼之上。
  和棱角分明的脸相配的,是他冷淡平静的眼神。
  蓝宝石一般的眼睛,此刻泛着很淡的光泽。
  他的贵族教育第一堂课,学会的一定是保持绅士该有的修养与礼仪。
  姜月迟抬起下颚,迎着他无动于衷的视线,将头凑过去。
  接下来她的行为超乎了任何人的想象。
  包括她,显然也包括费利克斯。
  那张柔软的红唇微微张开,湿热的舌头伸出来,舔了舔他受伤的眼尾。像是野外的小动物在为同伴舔舐伤口。
  但人和动物又怎么能一样呢。
  不论是舔人的,还是被舔的。
  她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脸上,柔软嘴唇从他眼底擦过去,‘不小心’亲吻到他的睫毛。
  在那一瞬间,居高临下的蓝色眼眸微微睁大。
  虹膜紧缩成一个点。
  明明那张脸上仍旧没有半分多余的表情,带着一如既往睥睨一切的冷淡与优雅。
  眼睛却成为唯一的背叛者,小幅度的出卖了他的情绪。
  当然,也只是冰山一角而已。
  “为什么会受伤。”
  安静空旷的套房内,这个问题没有等来回答。
  只能听见女人轻柔的声音,和男人逐渐沉重的呼吸。
  “我的行为…好像太冒昧了。”
  “抱歉..我只是很心疼你。”
  女人柔软的手指取代了湿热的舌头,沿着那道不太明显的伤口描绘,最后移到喉结上,轻轻戳了戳。
  她眨眼,明知故问。
  “费利克斯,为什么你的喉结一直在动。它看上去……像是受到了巨大的刺激。是我弄疼你了吗。”
  第51章 驯龙
  ◎“不做就走?”◎
  女人的手指按在突起的喉结上,一时分不清是手指更柔软,还是喉结更锋利。
  原本只是想撩拨他一下,但她的手指碰上去就舍不得离开了。
  男人的喉结和女人的大腿一样,都是不可触碰的绝对领域。
  这和摸他的大腿和臀部有什么区别呢。
  费利克斯眼底从容的淡笑渐渐褪了色。他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制止她更近一步动作的同时,指腹暧昧地沿着她的腕骨抚摸。
  “从哪学来的?”他淡声询问。
  “什么?”她眨了眨眼,神情懵懂。
  他轻描淡写的冷笑:“刚才说的那些话。”
  姜月迟歪头笑了:“什么话,甜言蜜语吗?”
  二人离的如此近,她只要低下头,鼻子就能碰到他的鼻子。
  姜月迟的鼻梁也很挺,是比较少见的盒型鼻,鼻型完美。但和费利克斯的比起来,差别还是过于悬殊。
  他在外貌方面无可指摘,方方面面都是顶级的。
  如此恶劣的性情,却拥有着令人过目不忘的外在。
  上帝果然是公平的。
  不,上帝一点也不公平。他明明什么都拥有了。
  小说中最经久不衰的设定,无论是有钱的反派还是没钱的反派,他们大部分都会拥有一个不幸的童年,不被爱的一生,这些促进了他们的黑化。
  往往到了后面,大部分都会被来自主角团的爱给感化。
  而费利克斯,他明明拥有很多的爱。他的家族中,所有人都爱他。
  无论是正向的爱,还是畸形的爱。
  但人的天性是注定的,他是天生纯坏。爱恐怕也无法感化他,让他成为一个好人。
  “你喜欢吗,如果你喜欢的话...”姜月迟顿了顿,笑容比刚才更加生动自然,“我可以每天都和你说。”
  她胜在外貌优势,美的毫无攻击性,很讨喜。
  “每天。”他唇角微挑,手放上去,揉她的脸,动作自然,“每天都骗我,对吗?”
  或许是头顶灯光过于暗淡,姜月迟竟然从他的眼底看出了一些似有似无的温柔。
  “你那么聪明,如果我刚才骗了你,你能够看出来的。”她的手指已经从他的喉结移开了,再次回到他的眼尾。
  她轻飘飘地避开了他的话题,再次问了一遍:“为什么会受伤?”
  他的领带早就解开了,此时随意地垂在两边,整个人有种随心所欲的优雅。
  姜月迟从不否认他的迷人,这也是她为什么总是忘不掉他的原因。
  “当然是有人想要我的命。”费利克斯重新回到一开始的意兴阑珊。
  听见他的轻描淡写的说出这句话,姜月迟的心脏微微揪在了一起。
  是啊,她差点忘了,他说过的,想要他命的人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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