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目前的悦城,零散在各处的、还活着普通人类近乎于无了,但仍旧有可能存在,所以每天都会有固定的小队四周查找。
当然,他们还具有查看阿梦加动向的任务,毕竟现在悦城里的阿梦加行动大部分基本都是由蓝指挥,稍不留心可能就会对疯人院造成损失。
前些天,空死亡那天,就是蓝调令阿梦加不动声色给疯人院透露了存活着的普通人的动向,实现了调虎离山,然后疯人院被一对双生子成功入侵。
因为那对双生子并非是阿梦加,所以察觉到的时候已经死了不少人,空也是在那个时候选择自杀构造了信道,试图让人们离开悦城。
然后陈猊远也追着阿梦加动静回来了。
最后的结果就是双生子和阿梦加零点后又复活了,而疯人院里死去的病人和普通人就彻彻底底死去了。
但空以生命开启的信道,让很多人离开了这个界间,也让外界有了支持悦城的管道——虽然每天只能开启一次,而且可通过人数也有限制。
但是真的已经帮大忙了。
最后又在周围转了一圈,顾水之确定了这是不死搞出来的动静,且周围阿梦加都被对方顺手围剿清理了后,他带着小队回去了疯人院换班。
就算病人的身体素质再高,该疲倦还是会疲倦,特别是阿梦加每天都会刷新,而他们却只有一条命。
回到疯人院后,顾水之对守门的敏敏点了点头,然后直奔院长办公室。
因为疯人院里的人严重超标,顾水之走在原本荒凉的楼里时都有种走入了什么集体宿舍的感觉。
不过他一路都没有停留,直接去了高层。
办公室的门为了方便进出压根没关,顾水之进去的时候就对上了好几双视线,他嘴角动了动。
院长的独立办公室在悦城被封的第二天就成了集体办公室了,甚至院长自己偷偷在墙后弄的小黑屋都在简单整理后成了休息室。
青鸟抬起挂着硕大黑眼圈的脸,他看见了顾水之就直接招手:“正好,有件事要告诉你。”
顾水之绕过几张桌子,艰难的走到了院长面前:“我也有事情……”
不死做为他们方最强大战力,虽然行踪不定,但只要出现便能稳定军心,加上人是追着蓝跑的,找到陈猊远踪迹就能确定蓝也很有可能在附近,或者曾经在过,所以院长早就说过要多加关注,发现了一定要上报,他要看看蓝的大概活动轨迹,推测蓝习惯藏身的地方。
青鸟有猜到顾水之想说的事,直接甩给了他一个新画出来没多久、也没多全乎的地图:“标出来就行。”
顾水之接过地图拿起笔就对比着开始确定位置。
青鸟也不浪费时间,他看着顾水之画的同时道:“新的支持刚进来,他们说悦城被包围了。”
顾水之手一抖,地图上刚画出来的那个圆一下就不圆润了:“什么?”
青鸟把来支持的人交给他的手机递向了顾水之,顾水之下意识接过低头,然后就看到了照片上那密密麻麻在晴朗天空上蔓延的白色竹节。
青鸟点点桌子:“你觉得是他的可能性有多少?”
顾水之划拉了几下手机,看着这些照片上全是这种竹节的近照远照,还有大概是从网上下载的全景图,下方水印没有去掉。
顾水之能从这张全景图上看出,这种纯白色的竹节巨大繁多,几乎遮天蔽日。
青鸟口中的他,顾水之相当明白指的是谁,他抬起头轻轻吐出口气,疲倦的眉眼舒展开来,难得露出个不是安抚性质的笑容:“百分百是他。”
第187章
宁源生站在一处悬崖边上看向悦城的方向。
今日天气多云,天空灰蒙蒙的一片,而那些苍白之色的竹节形成的巨大半圆在苍茫大地上十分显眼,这个距离看过去,其实有时候会幻视这个比一座城市还巨大的半圆是由蛇和蜘蛛组成的。
昨天清晨陈一七招呼都没打一声就跑路就是去干这事了吗?
就一天,他是怎么做到一天就把整个悦城罩起来的?
宁源生麻木掏出手机翻了翻,在看到世界末日说更上一层楼后又麻木的收起来了手机。
他再次看了眼那个半圆罩子,然后从这悬崖边跳下,脚踝上的小翅膀张开,让宁源生在空中有了缓冲。
他在拿到第三颗天晶的时候就暴露了身份,所以现在也处于被通缉状态,但又因为他只抢夺天晶并没有普通人下手,且甚至被通缉中还会冒险杀阿梦加去救人,所以追捕他的力度并不大。
虽然宁源生觉得这还有特管处和疯人院人手都不够用了的原因。
万花在悬崖底下看到半空中有个落下来的人,他辨认了下然后就不再打算爬山,而是等着人落下。
等宁源生一落地,万花就问:“你去哪了??”
语气很冲,但宁源生已经习惯:“去祭拜了。”
万花一噎。
其实昨天不是宁源生惯常去祭拜的日子,但是在见到陈一七后他突然就想去了。
那个他取下羽毛交给陈一七的小岛,那个陈一七拿走死去女孩彩色头绳的地方。
海面一望无际,咸湿的风吹散了他的不安。
因为他做的墓碑下,有人在上边用相似的彩绳绑了个蝴蝶结。
陈一七去看过那些死去的人了。
他确实记得他们。
所以宁源生可以暂时忽略那从陈一七身上感受到的陌生与危险。
“万花前辈找我什么事?”宁源生打破了这份安静。
万花也快要忍不住了,宁源生开口了他立刻指着悦城的方向,扇形的头转动:“那是什么?”
花朵簇拥的头部传出愤怒的声音:“他也要开启一个界间吗?!”
宁源生愣住了。
半晌后,他在万花逐渐不耐烦的动作里恍然般的喃喃自语:“原来是这样……”
*
陈一七也在高处,不过他是在树梢上。
寒霜在松针上铺了一层,冷风吹过的时候彷佛要将人的血液都冰冻住。
冬天还是太冷了。
陈一七并没有站着,而是以一种微微蜷缩的姿态坐着,顶端纤细树枝本不该能承住他的重量,但他偏偏就稳稳坐着了。
抬手将裹挟着寒气的头发收拢,再高高扎起。
“好像是发现了。”说话间,寒冷造成的白气在眼前飘散,陈一七伸手抓了抓这飘散着的白气。
随后他一顿,慢慢抬起头。
灰蒙蒙的天空里,白色的雪在落下,陈一七抬头的时候,浅色的眼睛里恰好感受到了一点凉意。
下雪了。
稍微有点怔然,但很快那一点被触动的、不知名的情绪飞快溜走,陈一七重新低下头。
深扎地下的树干传来一点细微震动,有飞鸟被惊起,遥遥飞向远方。
很快,这一点震动越来越明显。
陈一七垂着眸,寒霜一片的树枝上,他长发落于肩头,睫毛低顺,隐约有股悲天悯人感。
但下一刻,巨大的节肢动物躯干从地下窜出,在奔向陈一七的中途时又被寸寸断裂。
阿梦加如尖啸风声的悲鸣于空中回荡,彷佛是一个信号,这片密林空气都开始扭曲,一棵又一棵树木上开始流动着如同人脸的纹路,棕黑色的泥土里也出现了无数细小孔洞。
而陈一七就在这片诡异的正中间,天上地下,危险接踵而至。
但他只是面色平静,动作不急不缓的从纤细树枝上站了起来,寒风扬起他头发的瞬间,漆黑头发形成尖齿巨兽。
声带大抵也被改变,带着丝丝缕缕粘稠的沙哑感:“是觉得不会死,所以才如此大胆?”
时机已到,他能感觉到从昨晚开始,除他手里之外的天晶都被警慎的蓝收拢回了悦城,他是在以防万一,却正中陈一七下怀。
而在各处肆虐的阿梦加则大部分都来到了这里。
【我应该很厉害了。】
陈一七在感受到来自阿梦加的畏惧和疯狂时突然想到,它们在自己不多的理性下判断出了自己没有赢可能,所以只是想用这条被乌托邦判定的零点复活规则,来试图堆砌出他的疲惫和虚弱。
它们甚至还有疑惑,面前的敌人为何身为同类执意给自己套上一层人皮,执意站在对面。
哈。
他已经到这个程度了吗?能如此轻易理解阿梦加的呓语乱序中的含义。
不想要阿梦加这种同类啊。
陈一七身体崩裂,棕与绿的种子争先恐后从他身上掉落,他一只眼角裂开,眼球暴露出来的瞬间,有枝桠与绿色从血肉与眼球间隙拥挤而出,很快眼球被占据,生机勃勃的绿意像烟花一样绽开。
它们一半落在地上飞速蔓延,一半飞向天空与同样快速生长的苍白竹节相互攀附。
陈一七身上血肉一块一块掉落,他皮肉鼓动,彷佛有什么东西就要从底下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