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还不等他开口，面色难看的罗明燕先出了声：“儿子，你在查什么？”
海晏云愣了一下，大概是没想到罗明燕会听到方才电话里的内容。他并不打算让母亲掺和到这些事中，于是只道：“不是什么大事。”
但罗明燕可不敢就这么轻轻放过。她追问着，声音带着颤栗：“你在查温子西？为什么要查她？”
难道……他知道了什么吗？
罗明燕这个反应明显很不对劲。听她直白地说出温子西这个名字，海晏云也意识到了什么。
他一脸狐疑地看着罗明燕：“妈，你是不是知道这个人？”
海家老爷子老太太都封建得要命，在罗明燕刚嫁进海家时就天天念叨着什么“赶紧生个孙子”“家业传男不传女”。
当时正是计划生育的年代，到处都能看到什么“生男生女都一样”的广告词。海老太太对此非常不屑：“不用管这些，咱们海家家大业大，一点罚款算什么，几个都生得起。”
从那天起，罗明燕就知道了，自己的命运就是得生到有儿子才能停止。
原本她也没觉得有什么，可真正生过一次孩子后她才发现，原来生育根本就没有那些长辈们说的那么简单。
他们把生孩子说的好像喝凉水一样，绝口不提内脏的压迫和身体的撕裂，甚至还有九死一生的大出血与休克。至于什么孕激素会让人变美更是扯淡，她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时只觉得自己一下老了二十岁。那松垮的皮肉仿佛是一张兜了一堆饺子馅儿的破塑料袋，甚至都不能称之为人。
除了身体上的病痛，更令她感到恐惧的是丈夫的眼神。
那是一种明晃晃的嫌弃。
什么孩子是爱情的结晶……全是鬼话。就算再怎么向丈夫鼓吹妻子孕育生命的伟大，在扭曲变形的肉i体面前都会变成厌恶。
从那一刻罗明燕就决定了，自己绝对不要再生孩子了。
好在她第一胎就有了儿子，在公婆那里也算是完成任务了。经历了漫长的产后修复之后，罗明燕安心地做着她的豪门太太。
她无数次地感慨，幸好是儿子，还好是儿子。
哪怕后来亲生女儿找上门来，罗明燕的第一反应也是抗拒——她怎么会生的是女儿呢？她生的就是儿子。
海兴政也跟她解释，说不想让她太辛苦了，所以把她的女儿和初恋的儿子做了调换，这样公婆也不会再逼迫什么了。
为了保住她的地位，海兴政还将初恋送进了监狱，彻彻底底做到了“去母留子”。
罗明燕大为感动——原来海兴政这么爱自己。
果然外面的那些都是旅馆，只有自己才是他的家。
于是罗明燕坚定地自我洗脑着——她生的就是儿子，是海兴政最疼爱的儿子。
海晏云就是她的儿子。
可是当温子西这个名字再次窜到她的眼前时，多年来她为自己精心制作的谎言不攻自破。
那个名字让她知道，她根本就不是海晏云的生母。
回想起公公婆婆的刻薄，丈夫的嫌弃，她不由得浑身战栗。
“妈，您知道温子西这个人？”
对上海晏云那审视的目光，罗明燕根本不敢问他都知道了什么。她慌里慌张地和刘妈对视了一眼，结结巴巴道：“妈妈不知道，妈妈不清楚……”
海晏云握住了她的肩膀，语气凝重：“这个人很重要，妈你不要瞒着我。”
罗明燕整个人都哆嗦了一下，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还是刘妈扶住了她：“少爷调查那个女人干什么？为什么她很重要？”
海晏云轻轻叹了口气：“这个温子西是个人贩子。我之前在雪山的时候发现她好像一直跟着我，我不太放心，感觉这个人很危险。”
他并没有把关于冷顷漠的事情说进去，只是说了一些都能在网上查到的内容。
听他这么一说，看来是还不知道具体的情况，罗明燕稍稍松了一口气。
海晏云看了一眼刘妈：“刘妈还知道温子西是女人？”
温子西这个名字看起来比较中性，不太可能光听了名字就知道性别。
刘妈尴尬地笑了笑，转头看着罗明燕。
罗明燕呼出一口气来：“我也只是知道温子西这个人，但是并不算认识，”
母子二人并排走在花园中，罗明燕看着前方的花团锦簇，慢慢道：“温子西是……你爸的初恋。”
海晏云：“……啊？”
没想到温子西和自己父亲还有关系，这个走向是他始料未及的。
罗明燕继续道：“说是初恋也不太准确……温子西那个女*人一开始故作清高，压根就没同意和你爸在一起，所以某种程度上也算是你爸爱而不得的白月光了。”
海晏云知道罗明燕那德行，自觉从她的话语中删减掉雌竞的部分再拼凑出真相。他张了张嘴：“那……其实就是人家没看上我爸呗。”
罗明燕可听不得有人说海兴政的不好，立马道：“什么看不上啊，她那就是装的。”
“她欲擒故纵了好几年，后来发现你爸真的放弃她然后和我结婚了，她又臭不要脸地倒贴了上来。我老公一开始对她还有新鲜劲儿，后来发现也就内样，所以就抛到一边去不理了。”
说着说着罗明燕笑了：“装什么啊真是，一开始端着什么女神的架子，最后发现了已经晚了。她再怎么做小伏低也改变不了我才是他老婆的事实……”
“再说她那个身份永远当不了正房的，老爷子老太太根本就看不上她那做派，好几次都勒令老公不准和她来往呢……”
温子西居然还当过海兴政的情人？海晏云愣了好半晌，开口道：“那她生的孩子呢？”
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之中的罗明燕被这突如其来的追问吓了一跳：“什么孩子？”
冷汗爬上了她的额头，她做贼心虚般挪开了视线，声音飘忽不定：“哪来的孩子，她哪有孩子……”
海晏云不明所以，解释：“温子西和宋庆洛结婚了，婚后她有了一个孩子。不过那个孩子一直下落不明……”
罗明燕一脸震惊：“你说她嫁给了谁？”
海晏云叹了口气：“就是那个男明星宋庆洛，我记得我小时候妈你还挺喜欢他的……”
罗明燕陡然拔高了音调：“这个贱人还能嫁给宋庆洛？”
这个女人不仅被丈夫心心念念了那么多年，竟然还能和偶像结婚？
她咬牙切齿：“她凭什么那么好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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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想她又笑了：“难怪宋庆洛后来跑了，有她这么个老婆不跑才怪。”
海晏云感觉调查了这么久获得了这么多信息，不仅没让他找到头绪，反而让事情越来越复杂了。他揉了揉太阳穴：“所以她婚后生的那个孩子……”
罗明燕哆嗦了一下：“什么孩子，我不知道，我对她又不是多了解……”
海晏云拧眉：“那爸会知道她的事情吗？”
要是让海晏云向着海兴政开了口那还了得？罗谁知道海兴政会不会嘴一快直接把事情都说出来？明燕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急促道：“你爸那么忙，心早就不在那个女人身上了，你别跟他提那个人，到时候惹得他心烦就不好了……”
见她一直遮掩，海晏云也没再继续追问下去：“好，我知道了，谢谢妈跟我说这些。”
罗明燕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回到室内，佣人们给他们端上了茶。罗明燕也换了个话题：“和你谈恋爱的那个女孩子……看着挺有气质的啊，也没多漂亮吧？你喜欢她？”
她自己都没察觉到，自己的语气居然不自觉地有了醋意。
海晏云不太想聊什么“到底是怎么爱上的”这种肉麻又尴尬的话题，只道：“她挺好的。”
“哦？”罗明燕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虽然你说考虑结婚还太早，但是一般谈了恋爱了女孩子就会有更多的心思的，所以也得好好考量才是。要是她根本不够格进咱们家的门还纠缠上你，那就不太好了。”
海晏云感觉有些烦躁。他和冷顷漠谈恋爱有冲动的成分在，后来因为相处的很舒服就没在乎太多了，根本就没想过什么见家长之类的。
本来只是想借着这个机会接近她好发现她的真面目，结果爸妈一个两个的都要上纲上线，比他这个男朋友都要上心。
……傅令渊是怎么顶得住家里那么多唠叨的。
他僵硬地笑了笑：“放心吧妈，我有分寸的。要是一上来就让你们给把关不是更让她觉得受重视了？现在还不是时候，你们就别操心了。”
罗明燕叹了口气：“你的终身大事，我和你爸怎么能不操心呢。说起来你爸也真是的，天天就知道去小姑娘那，连儿子谈恋爱这么重要的事都不回来看看……”
她偷偷瞟了一眼海晏云的神情：“那个小姑娘比你年纪都小！现在还没大学毕业呢，小小年纪就学会那些狐狸精的本事了，现在的小姑娘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