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虽然钱是按照对方说的放在了空调外机房里,但是想进去那东西只能走这个出租屋来这个外机门。
不光是警察,只要是上网的人几乎都已经知道这个地方了,犯人怎么也不可能来这里取赎金,否则那和自投罗网没有任何区别了。
所以……这赎金其实还不算给出去了。
海晏云重重叹了口气:“这钱都还没给出去,冷顷漠万一有危险怎么办!”
正在争执时,刚刚锁上的空调外机房忽然发出“咚”的一声巨响。父子二人皆是动作一顿,紧接着都循着声音看向了窗户边。
方才的那一堆胶皮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充满了气,从栏杆中翻了出去。
这下他们看清了,这是个橡皮艇。
那橡皮艇在空中做起了自由落体运动,在两人的注视下直直地下落,最终落入了……水中。
水中?
海晏云这才注意到,这栋楼后面居然是一条河。
……他错了。
他原以为想要拿钱只能让人从这里走门进去,没想到还能让钱从栏杆上翻出去,掉下来被冲走。
那装了赎金的橡皮艇就这样落入了水中,先是掀起了巨大的水花,接着摇摇晃晃地飘了起来,顺着湍急的河流一路向前。
一旁的海兴政目瞪口呆:“……它什么时候充气的?”
“我天……赎金跟着河水飘走了!”这时候海晏云也顾不上什么暗号不暗号窃听不窃听的了,扶着耳机就跟吴警官报告。
然而已经晚了。警方在各个地方都布置了人手,独独楼后面这里因为守着河道而有所遗漏。等警察们跑到河边时,那橡皮艇早就被水冲地无影无踪了。
海晏云呆呆地站在窗外。
吴警官的声音在耳机里响起:“这么看来,赎金交易应该是结束了。海先生和海董事长也赶紧离开那里吧。”
坐上车后,海晏云终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他垂着脑袋:“这样……真的没问题吗,犯人会不会恼羞成怒了……”
说着说着,他又忍不住用责怪的眼神看着坐在自己旁边的海兴政:“都到那个时候了,爸你怎么还分不清轻重缓急啊。”
海兴政拧眉。一开始他确实也吓了一跳,但现在没有危机感了之后,他的那点愧疚也早就消失殆尽了。现在再听到儿子责怪自己,他更是不满:“我这不也是担心吗?”
“担心?”海晏云冷笑一声,“我看你是唯恐冷顷漠不出事。”
海兴政语气埋怨:“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我做这么多还不是为了你?多少年了我都没干过体力活了,今天差点没把我累死……”
海晏云没好气道:“怎么,你在外头寻欢作乐的时候都是别人动是吧?”
海兴政没料到一向儒雅的儿子居然会如此粗鲁,一时间震惊地瞪大了眼睛:“你怎么……”
他张了张嘴,像是恍然大悟一般:“是冷顷漠把你带坏的是不是?只有她说话才这么口无遮拦!”
海晏云压抑住翻白眼的冲动:“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只会甩锅?你这一下直接把犯人惹火了怎么办!”
眼看着父子俩又要吵起来,吴警官开口安抚:“让赎金落进水里也许就是犯人想要的交付赎金的方式。不管怎么样交易都算是完成了,总比钱没交出去的希望要大。你们也别……别太伤心。”
海晏云痛苦地揉着太阳穴:“我担心犯人发现自己身份被戳破了会狗急跳墙……”
海兴政却嘀咕:“要是人早就死了我们还送三千万出去,那岂不是人财两空……”
吴警官:“我们会尽力追踪的。你们今天也辛苦了,回去好好休息吧。”
警车一路呼啸而过,昭示着赎金已经成功交付。探听到消息的网友们纷纷祈祷着,希望这位苦命的真千金能够平安回来。
只是谁也没注意到,那艘不起眼的橡皮艇一路飘飘摇摇的,从老破小后的河道滚进了公园的人工湖,又被冲到了景区的桥下,甚至还进了排污河道。
这条橡皮艇从三环游到了五环开外,拐进了旷野一般的郊区,仿佛城里人下乡一般。
最后,这条皮划艇甚至冲出了帝都市,飘进了邻郊城,顺着又窄又浅的小溪一路流淌进了……一间自建房的院子。
与周围半中不洋的农村自建房相比,这小院里头的自建房看起来多少没那么土了。墙壁上没有费心做什么花里胡哨的装饰,只是最简单的粉刷,反而给增加了几分高级感。
院子里的绿植十分茂密,虽然未经修剪看起来有点野蛮生长的意思,但却给这添了几分大自然的气息。
而那艘装了三千的皮划艇,撞到了水中的假山后终于不再前进,静静地停在这茂密的花草树木之中。
就在这间自建房的三楼,冷顷漠举起了望远镜,顺着玻璃窗向下看去,看到了那鼓鼓囊囊又有点脏兮兮的橡皮艇。
她微微一笑,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转头看向了对面正在啃面包的……温子西。
温子西头发蓬乱,嘴上标配的烈焰红唇早就没了。明明旁边就有垃圾桶,但是她就是要把包装袋扔在地上。
而现在,地面上已经散了不少零食包装袋和空了的矿泉水瓶了。
她不耐烦地看了冷顷漠一眼:“你这老端着个望远镜,一天天的到底在看什么?”
她又抓了抓脖子和后背,看起来好像是动物园里的吗喽:“这地方怎么连个自来水都没有……我什么时候能洗澡?”
冷顷漠微微一笑,伸手指了指窗外。
“楼下有你要的三千万,快去取吧。”
温子西愣了一下,随后冲到了窗户边向下看去:“什么三千万,在哪?”
冷顷漠出声提醒:“看见假山旁边的那个橡皮艇了吗?里面塞了三千万现金。”
温子西根据她的提示看到了那漂在水里的小船,瞬间目瞪口呆。
半晌,她扭过头来,一脸警惕地看着冷顷漠:“这是怎么回事?”
温子西是在半夜睡觉时被直接绑走的。半梦半醒时她感觉到自己好像被捆住了,可无论如何都睁不开眼睛,只能浑身瘫软的任人宰割。
等她醒来时就已经不在冷顷漠租的那个棺材房里了,而是身处在另一个从未见过的房间。
那个房间同样也不算大,就这么一点面积塞了床铺卫生间以及各种家电,估计也是什么群租房。
她刚想问是怎么回事,却发现自己的手机也没了。
抬起头来,她看到自己的手机正被冷顷漠拿在手里。
手机对于现代人来说有多重要自不必多说。抢走了一个人的手机,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拿捏住了这个人的一切。
这下就是再迟顿,温子西也察觉到不对劲了:“你要干什么?把手机还给我!”
她扑过来想要抢夺,但冷顷漠手一扬,轻轻松松就躲开了她。
冷顷漠气定神闲:“吃我的喝我的这么长时间了,也该付出点代价了吧?”
温子西心里咯噔一下。
难怪冷顷漠容忍了她这么长时间,难道是……
之后两个昔日的母女便过上了朝夕相处的日子。每天冷顷漠都和她一起呆在这间棺材房里,吃的全是便利店买回来的又贵又难吃的便当。
偶尔冷顷漠会出门,但走之前她一定会将房门上锁,让温子西根本就走不出去。
没有手机上不了网,温子西也不知道她是在搞什么名堂,只是隐隐感觉好像有什么不太好的事情发生了。
直到那天,冷顷漠惨白着一张脸回来,衣服和裤子上还有血迹殷出,温子西这才发现,她居然把腰上那个烫伤给挖下来了。
正常人都不可能自己挖自己的肉吧!
温子西吓了一跳:“你这是干什么了?”
冷顷漠看起来很虚弱,但嘴上却是一如既往的厉害:“怎么,当年都敢把只穿着睡衣的我拽去商场然后从楼上推下去,现在看到这么点血就害怕了?”
面对她这一系列匪夷所思的操作,温子西连呼吸都放缓了。
好半天她才抬起头来,不确定地开口:“你不会是……自导自演了什么苦肉计,想让我儿子心软吧?”
冷顷漠挑了挑眉,靠着墙角坐了下来。她的额头上冒出了虚汗,脸上却还是有些癫狂的笑容:“不愧是给我当了十六年妈的人,一下就知道我在干什么了。”
温子西一脸不屑:“我还以为你有多聪明呢,原来还是犯蠢。”
冷顷漠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怎么说?”
温子西有些得意地扬了扬下巴:“拿捏男人这块我可比你懂多了。比如你现在又是自残又是躲到这鬼地方的……我猜你是想让他担心你吧?用你们现在流行的说法叫什么……追妻火葬场?”
冷顷漠嗤笑一声:“你还挺懂的。”
温子西也笑了:“其实这种是最蠢的,本来就不爱你的男人压根不会因为你受伤就幡然醒悟了,他们只会觉得你很难缠,甚至更加不想和你扯上关系。这样一来,他们发现你远离了自己时不仅不会不适应,甚至会庆幸终于摆脱了你这么个狗皮膏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