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在灰色白色为主色调的马路上，他看到了一滩飞溅着的、刺目的红。
周围的车子纷纷停了下来，不少人打开了车窗，甚至直接走下了车子，凑过来围观。
“有人被撞飞了！快报警！”
“我天好多血……人呢？人在哪！”
“不行，老太太已经没有脉搏了！”
“快报警……”
人群之中爆发出一阵呼喊。
海老爷子懵了。
海老太太是在行驶的车辆上被突然丢下来的。后面的车子看到前面飞出来一个人后吓了一跳，虽然有心减速，但是为时已晚。车子还是结结实实地撞了上去，直接把人给撞飞出去几米。
尽管减速让人没有被撞得七零八落手脚乱飞，但毕竟海老太太年纪大了，落地之后当场就咽了气，连抢救都没来得及抢救。
海老爷子吓傻了。
海兴政匆匆来到警局，听着警察介绍情况时一个头两个大：“不是，开车的时候怎么不锁车门啊？”
警察无奈解释：“您父母所用的车为了避免无法逃生的情况，特意设计成了无论何时都能从里面打开的形式，就算是上锁了也只是从外面打不开车门而已，里面开门是没问题的。”
海兴政：“……”
警察叹了口气：“你父亲把人从正在行驶的车上扔下来，可以算是故意杀人了。不过老爷子这么大岁数了，判刑估计也不会判很重……你等人情绪稳定了再问问看看，到底是你父亲把人推下去的，还是你母亲气急败坏自己跳下去的。”
海兴政明白了警察的暗示，连连点头表示感谢。
看见一脸失魂落魄坐在长椅上的海老爷子时，海兴政气不打一处来：“爸你这是干什么，怎么越活越回去了，这么不知轻重的事都能干出来……”
听到海兴政的声音，海老爷子愣愣地抬起头来。对上他那责备的眼神时，海老爷子忽然暴起，抡起手臂就在他脸上重重甩了一巴掌：“贱种！”
“啪”的一声，海兴政被这么猝不及防打了一下，整个人都懵了。脸上红肿胀痛还有些发热，他愣愣地看着海老爷子：“爸，你说什么？”
“别叫我爸！”海老爷子气的语无伦次，“我竟然还不知道，你妈给我戴了这么多年的绿帽子！你这个贱种……”
海兴政这下才听明白了。海老爷子还要扑过来打他，被他一把攥住了手腕。上了年纪的人到底没多少力气，海兴政轻轻一推，海老爷子就又栽倒在了椅子上。
海兴政隐忍着怒气：“你又在胡搅蛮缠什么？我怎么就不是你儿子了？我妈怎么就给你戴绿帽子了？”
海老爷子被他强行按住了，总算没再张牙舞爪，他恨恨地瞪了海兴政一眼，刚要骂几句，又听到了海兴政的警告：“别人尊重你才叫你一句海老爷子，你真以为自己手里有什么实权吗？想清楚了再说话。”
即将出口的话只能咽了回去，海老爷子楞楞地看着一直对自己低眉顺眼的儿子，一时间有些回不过神来。半晌，他愤恨道：“要不是看到了亲子鉴定，我这一辈子都要被你们母子给蒙在鼓里了？”
海兴政听的一头雾水：“什么亲子鉴定？到底怎么了？爸你把话说明白了！”
海老爷子断断续续地说了半天，总算把去找冷顷漠的茬结果反被甩了一张亲子鉴定的事给交代明白了。
听完之后海兴政气不打一处来：“她给你什么你就信？她拿出我们俩的亲子鉴定，那她是怎么去做鉴定的？她取咱俩的生物样本了吗？你看着她拿着咱俩的血去验了吗？一张纸而已！电脑上敲一敲打印出来不就能伪造了？”
海老爷子愣了一下。
海兴政乘胜追击，继续道：“她冷顷漠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一回来就把咱们海家搅得天翻地覆，我看她是恨不得咱们自家人起内讧！你一共就见过她一次，她怎么有办法取你的样本的？你怎么就着了她的道了？现在好了，妈被你的一时冲动给弄死了！”
海老爷子怔愣了一会儿，慢慢冷静了下来。但他还是不太确定地看了海兴政一眼：“那你……真是我儿子？”
海兴政气笑了：“等把你这事处理完了*我带你去做亲子鉴定行不行？你也不想这么大岁数了还得去坐牢吧！”
海老爷子终于老实了下来。
一向盛气凌人的他现在难得安静的像个鹌鹑，看起来格外好笑。
海兴政跟警察道：“这就是个意外，老两口吵架呢，我妈那个人容易冲动，一怎么样就像掉头就走。这不是还在车上吗，所以拉开车门就想跳出去……我爸也是被吓傻了，说话颠三倒四的，不是他故意推的。”
司机当时正在开车，就算是从后视镜也很难把当时的情况完全看清楚。车里也没有监控，自然是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了。
最终海老太太的死以意外来结案，海老爷子这才避免了一场牢狱之灾。
确定不用坐牢后，海老爷子立刻道：“现在赶紧去做亲子鉴定！赶紧去！”
海兴政一脸无语：“行行行，去做行了吧？”
他带着海老爷子去了一家商业鉴定机构，做了加急的亲子鉴定，等几个小时就能拿到手的那种。
在休息室里，海老爷子拄着拐杖来回踱步，看的海兴政一阵心烦：“爸，你坐会儿吧。”
海老爷子：“我坐不住。”
海兴政：“……”
于是他也不说话了。
短短几个小时却漫长的好像一个世纪。在海老爷子反复徘徊了无数次之后，终于，鉴定结果出来了。
看着新鲜出炉的亲子鉴定报告上确认二人就是亲父子的答案，海兴政没好气道：“现在你知道了吧？”
海老爷子颤抖着双手看了一会儿，好半天终于喊出了声：“冷顷漠这个死丫头居然敢骗我！”
海兴政说着风凉话：“是啊，然后你就被她骗着把妈害死了。”
海老爷子有些心虚，但还是虚空着张牙舞爪的：“我非得要她以死谢罪不可！”
“行了，鉴定也做了，咱们也该走了，”海兴政看了一眼手机，“妈的尸体还在太平间放着呢。”
海老太太死了，罗明燕这个儿媳妇当然要到场，冷顷漠和海晏云两个孙辈也紧随其后。
尸体被一块白布盖着，罗明燕微微有些发怵，向后退了一步，还是冷顷漠和海晏云两个年轻人走到了前头。
海晏云还是有些难以置信：“奶奶好端端地怎么就……”
他印象里，爷爷奶奶的感情还是不错的。两人夫唱妇随，海老太太也很会哄海老爷子。
所以很难想象奶奶居然会因为和爷爷吵架而跳车被撞。
冷顷漠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道：“再看奶奶最后一面吧。”
一旁的护士拉开了白布，海老太太难看的死相当即出现在了几人面前，叫三人齐齐倒吸一口冷气。
她的脑袋被撞的瘪下去了一块，半张脸都是血，甚至脸颊上被磨得没了一块皮，直接就能看到里面的牙齿。
海晏云感觉自己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一瞬间他想象了一下是什么样的冲击才能造成这样的伤口，紧接着一种隐秘的幻痛便蔓延开来。
半晌，他捂住了嘴：“这得有多疼啊……”
护士轻轻叹息：“应该是一瞬间的事情，老太太走时应该没受多大痛苦。”
罗明燕虽然害怕，但毕竟死的是总是指责她的婆婆，一时间她心里竟然有些轻松。
她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拍了拍海晏云的肩膀：“你奶奶也七十多岁了，活到这个年纪也算是……也算是比较圆满了。”
海晏云长长叹息一声。
到底是疼爱了他多年的奶奶，虽然有时候会刻意打压自己，但海晏云到底有些不忍。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海老爷子愤怒的声音：“你这死丫头还敢来！都是你害死了你奶奶！”
三人一起回头，先看到的就是怒气冲冲的海老爷子，接着就是跟在后面的海兴政。
冷顷漠嗤笑一声：“爷爷你怎么说话的，当时后排车座上只有你和奶奶。到底是奶奶生气自己跳车的，还是你一时冲动把人推下去的，爷爷你应该最清楚吧？怎么能怪到我头上来？”
海老爷子一噎。
冷顷漠挑眉：“难不成我是那辆车？我自己操控着把车门开了？钢铁侠竟是我自己！”
“好了！”海兴政皱眉走上前来，“你为什么要挑拨离间？那份假的报告是你什么时候准备的！要不是因为你爷爷误会了你奶奶，又怎么会出这种事！”
冷顷漠耸肩，笑嘻嘻地说着风凉话：“因为，我乐意。”
“……”
她的理直气壮让海家人都惊呆了。
冷顷漠脸上带着恶意满满的笑容：“我也没想到，堂堂巨浪前任董事长居然是这样一个蠢货，一个我随便编辑出来的表格都能骗到他，连求证都不求证一下就开始发疯，甚至还能赶出来这种……怎么说，丢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