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这事儿,我还是得提一下。三郎这两天去江宁府办差了,不然,肯定把梁婵那牙齿打缺,给你出气!至于你俩的事
江清澜心里咯噔一声,难道兜兜转转,她还是要当说客?却听谢老夫人又道:
三郎是个好孩子,只是性子有些急。你们的事,你愿意就答应,不愿意也没事。你如此的自尊自爱,他要是不明白,也配不上你。
江清澜一怔,眼泪差点儿涌出来。
她与谢临川的事,任谁都说,是她不识抬举、不知好歹。
便是王蕙娘,也三番五次地劝她别倔着了。没想到,真正懂她的,竟然是这位素未蒙面的老人。
她甚至,想喊她一声外婆。就是上辈子,那个永远对她好的外婆。
哪知道,谢老夫人还有一句:
你用不着怕他。他嘛,就是个空炮仗,阵仗大、声音吓人,但内里空。我教出来的孩子,不会犯浑的。
江清澜的心思立刻就飘忽起来。
他那样心高气傲的一个人,被他祖母比成空炮仗也就是草包、银样镴枪头,也不知会被气成什么样。
江清澜泪盈于睫,却扑哧一笑。
【作者有话说】
本章鲜花宴中提到的菜,参考网络文章《云南美食文化鲜花宴》。
发现大家对男主男二都不满,多说几句。我写文有点现实向,人物的行为与自己的利益与立场息息相关。
男主一个从小众星捧月长大的人,他的优点是高富帅、执着,以及后期家国天下的正义感、强大,缺点是高傲、脾气急。
他对女主是一种复杂的情感,从对故人之女的爱护、想征服,慢慢到后期的欣赏、尊重,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最重要的是,他们在相处中,发现目标一致。
男主从小就想改变重文抑武的政策,女主最恐惧靖康之耻的重演。在这种双向奔赴上,才有互相的尊重、倾心。
男二肯定是犯错了,尤其对原身说,这个错不可原谅。但男二是一个纯粹的古代人,对古人来说,家族的利益大过天。
在前期,女主对于男二的选择是一种局外人的理解但不认同的心态。
后期,因为发现自己身入局中,男二是三皇子派系,男主又频频气她,从深深恐惧靖康之耻这一点,她脑中瞬间出现和男二站在一起的想法,是符合逻辑的。原身值得同情,但生死攸关前,自己的命运才更重要。
然而,男二终究是男二。
随着剧情的发展,男主可以主导局势的变化,完成女主的心愿,男二却不能。所以女主和男主是cp,男二从故事一开始,原身去世,就注定以悲剧收场。
后续的故事偏朝堂戏一点。女主、男主、男二在家国大义的大是大非面前,都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看文是为了放松,如果大家看了此文觉得难受,一定是我写得不够好,抱歉。
第63章 包浆豆腐
初夏时节,浓荫匝地。大内后苑的树上,一串串的杨梅红得发黑,引得小鸟儿时不时来转悠。
流杯殿外的檐廊下,承平帝与安国长公主正坐着说话,皇长孙赵佑侍立在侧。
有宫人捧了新摘的杨梅来,盛在琉璃雕花盏里,衬得果子们浓艳可人。
承平帝自来多疑,对儿子们有些薄情,却对女子他的胞姐和女儿们,还有小孩子很好。
他尤其疼爱皇长孙赵佑,无他,这孩子实在太懂事了。
皇长孙赵佑,今年不过十岁,自小天资聪颖、有礼有节。方才承平帝让他坐,他一定要站着侍奉。
安国长公主摇着团扇,看着清俊的少年微笑,心道:太子羸弱,却生了一个好儿子。
承平帝忽道:我怎么听说,谢家三郎要去投军了?他可是东平王府的独苗,谢衍不管他了?
承平帝的语气平平,听不出来悲喜。
长公主为人和气,跟世家命妇们都走得近,有时候他方便不参与的事情,通过她,就好办得多。
长公主亲手拈了一颗红得发黑的杨梅,递给承平帝:儿女债,父母偿。他那个脾气,东平王怎管得住?
承平帝接过杨梅,在手里把玩着,露出一副高深莫测的神色。
儿女债他的几个皇子都老成得很,公主却都骄纵。福安嫁去苏州,又守了寡。宝庆呢,还一团孩子气。
想到宝庆,他看一眼身边的皇长孙,怎么侄儿比姑母还成熟!他微微一笑,把杨梅递给皇长孙:你吃!
皇长孙谢过,接了杨梅吃了,才道:
这些日子,孙儿总看见府里的丫鬟悄悄地哭,还以为嬷嬷们责罚她们。结果一问,都说是谢世子要成亲啦,她们受不了。
承平帝扑哧一笑,他当然还记得端午送标那事。
长公主又选了一颗杨梅,递给承平帝,含了半分揶揄语气:
所以说是一物降一物。
临川那孩子投军,还不是为江渊那女儿。那女子不愧姓江,嫌弃临川是恩荫的。他读书上是开不了窍了,这才去投了军。
皇帝哈哈大笑:这事儿还没完呢?想起自己年少往事,也是感慨,真是个痴情种子!
此时的杨梅鲜嫩多汁,甜中还带点儿微酸,长公主甚是喜爱,吃了好几颗,才慢慢道:不止痴情,我瞧着,还很有分寸。
皇长孙吃着杨梅,沉默着想心事。
谢临川的祖父谢山,是随建德帝打天下的肱股之臣,门生后辈遍及天下。
如今镇守西宁的石梁、镇守河间府的朱从达,都与他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但谢临川却舍了这些地方,去了江宁。他从江宁安抚使那里,求了一封给太原府杨茂的推荐信。
杨茂出身贫苦,年少时与乡人械斗而入狱。
承平帝亲自将他从囚犯,一路提拔成金吾卫大将军。他也感念皇恩,从不结党营私,最得皇帝信任。
有他在太原,承平帝既不担心辽国犯边,又能制衡朱从达等拥兵自重的老将。
承平帝露出不辨喜乐的微笑,不接长公主的话,反而问皇长孙:佑儿,你说呢?
皇长孙心中一凛,慢慢道:
孙儿年纪小,不明白姑婆说的分寸是什么意思。只记得,辽国使臣入京那次宫宴,二王子耶律望大放厥词,唯有谢世子敢与他抗衡。
承平帝默了一瞬,眯起眼睛,瞧了瞧明亮的天光:
上次宫宴,辽国那二王子说得也没错,好男儿,是该去北境历练一番
江渊说,辽国虎视眈眈,一日抑武,便一日有亡国之忧,我岂不知?
他便把那杨梅丢进嘴里吃了,喊了小监,要传密信给杨茂。
长公主摇着一把牡丹团扇,漫不经心地看了皇长子一眼,维持着优雅的微笑。
江清澜回杏花饭馆时,午市已经忙过。只有饮子区,有几个买茉莉蜜瓜冰的客人,在等着樱桃做。
江清澜方打起帘子,就听见露葵小院那边有隐隐的咆哮声:练练练,练个屁!
紧接着,砰的一声,是门被踢开的声音。
王蕙娘一手叉腰,斗鸡一样冲出来,手上蒲扇摇得狂风大作、头发乱飞。
哟,你这是吃火药啦?江清澜似笑非笑。她还有一肚子八卦呢,看来得往后放了。
呸!王蕙娘对着外边啐一口。
那郑旺,成日带虎子练什么拳脚功夫。今日书院休沐,也不知他俩什么时候溜的。咱们虎子日后读书考科举的,练那功夫干嘛!
哎!这话我可不同意。江清澜难得有反驳她的时候,练些拳脚功夫,便是不能上阵杀敌、保家卫国,也足够强身健体。
历史书上,对宋军的描述是:人多而势弱、与敌军交战一击即溃。
想起这些,江清澜不免面露忧色。
道理是这个道理。王蕙娘愁眉苦脸,可我瞧着,虎子最近是练得兴起,功课都不上心了,日后还怎么考科举?
二人正说着,见两个人并肩从外面回来,大汗淋漓,水里捞出来的一般,还叽叽咕咕,说着些拳法脚步的事。
见她们这边异样的目光,二人只点点头,又往后院去了,竟是一刻钟也不浪费。
虎子!王蕙娘柳眉倒竖,你功课写了没!
两个人谈得兴起,竟充耳不闻,兀自走远了,留下王蕙娘一个人生气。
江清澜只好保证,重武未必废文,一定替她盯着虎子的功课,王蕙娘这才放心。
如此过了几日,天气渐热、日头渐高,郑旺、虎子两个不去外面空地练拳脚了,就待人少的时候,在饭馆里练两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