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她抬手扫落自己肩膀的叶子,“不过是朵被宠坏的菟丝花,离了权势的藤蔓,连站都站不稳。”
  这下,陈月蓉是真的被激怒了。
  她扬起手掌就要打薛沉璧。
  陈月蓉的耳光带着破空声挥来,却在触及薛沉璧脸颊的瞬间,被一只覆着薄茧的手稳稳攥住。
  燕云珩不知何时已站在两人中间,他的指尖扣住陈月蓉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忍不住皱眉。
  “够了,”他的声音有些冰冷,又带着丝不耐,“在猎场当众动粗,传出去你父亲的脸面还要不要?”
  “太子哥哥要为了这女人凶我?”陈月蓉的声音陡然拔高,尾音带着破碎的哭腔。她猛地挣脱燕云珩的手,从腰间扯下金丝马鞭,劈头盖脸朝薛沉璧抽去:“她这般说我,我今天非撕烂她的嘴不可!”
  鞭子挥下的那一瞬间,薛沉璧本能地闭眼。
  预想中的疼痛却迟迟未到,只听见布料撕裂的轻响,混着陈月蓉的惊呼。她睁开眼,看见燕云珩不知何时已挡在身前结结实实地替她挨下了这鞭。
  “这下满意了?”燕云珩忍着疼痛,咳嗽了几下,反问陈月蓉。
  陈月蓉吓得手中的马鞭也拿不稳了:“太子哥哥…我、我不是故意的,你怎么还护着她!”
  燕云珩看向陈月蓉身边的侍女道:“送陈小姐回去休息。”
  两位侍女点点头:“小姐,先回去歇息罢。”
  陈月蓉刚想反抗,却又不小心撇见了燕云珩眼底的一抹厌恶,突然失了力气。任由他们搀扶着上马。
  见陈月蓉离去后,薛沉璧这才松了口气。不过她也明白,这下确实把那位陈小姐得罪惨了。
  燕云珩挑眉瞧着眼前面无表情的女子,心里又不禁好奇起来。她方才面对陈月蓉的跋扈时,眼底冰冷,但此刻却又像只缩起尖刺的刺猬,将所有情绪都藏了起来。
  他自然是听见了她那段不卑不亢的话。
  薛沉璧面无表情,理了理裙摆便打算走。
  燕云珩挑眉望着眼前这张依旧面无表情的脸,忽然觉得有趣极了:“替你挨了一鞭,一点反应也没有?”
  薛沉璧无语至极,一个眼神都不想给面前的人:“分明是我的无妄之灾,若不是你闯进营帐,我也不会被陈小姐当成眼中钉。”
  说完,她捏了捏方才撞到树上的肩头,酸痛无比,怕是已经青了。
  薛沉璧看了一旁的盼儿一眼:“走了。”
  盼儿点点头,然后又对着燕云珩福礼告退。
  燕云珩撇见一侧破碎的纸伞,对着薛沉璧的背影道:“改日再赔你一把更好的伞如何?你到底是哪家的闺秀?”
  换来的是薛沉璧的无视和她渐行渐远的背影。
  【作者有话说】
  三条cp线现在全部浮出水面啦[哈哈大笑][哈哈大笑]
  秋狝这段剧情三条感情线都会有所进展,不过描写更多的是锦岁裴霁明、燕云珩薛沉璧这两条线[彩虹屁]
  第32章 铁树开花
  ◎到底是英雄难过美人关◎
  暮色四合时锦岁才从燕云珠那里回来。
  她掀开帐帘后便瞧见肩膀半露的薛沉璧。
  白皙的肩膀处此刻有着一大片淤青。
  薛沉璧正对着菱花镜解发,乌木梳从指间滑落,在妆奁上砸出闷响。她慌忙用披帛遮掩,却被锦岁抢步按住手腕。“这是怎么弄的?”
  此时盼儿已经拿来了药膏,盼儿捧着红花油从内帐转出,铜盆里的热水还在冒着白汽。见到锦岁后行了个礼。这才开始向锦岁吐露。
  “姑娘今儿个在猎场遇见陈小姐了……”油膏的药香混着水汽弥漫开来,盼儿的声音压得极低,“也不知哪里冲撞了她,上来就拿马鞭抽,幸好太子殿下来得及时,不然……”
  薛沉璧抬眸,示意盼儿住口。
  “陈小姐?可是那位陈太尉的女儿?”
  盼儿点点头,然后又哀怨地叹了口气道:“姑娘刚从沧州过来不久,怎得今日偏遇到这种事…”
  锦岁这下心里头担心极了,她带沉璧出来,这下沉璧受伤了,这让她如何安心。她又如何向祖母交代。
  “我不在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何事?”锦岁的声音有些微微颤抖。
  薛沉璧轻叹了一声,随后将盼儿支出去后将事情一五一十地全都告诉了锦岁。
  薛沉璧拿起一旁的药膏,指尖蘸了药膏抹在淤青上,药膏的辛辣在触及淤青的一瞬让她忍不住蹙眉。
  “不过是些皮外伤,不打紧的。嫂嫂也别太过担心了。”
  “我….”锦岁又“唉”了一声。
  “也怨我,都怨我不在。若是我在的话,也不会让那位陈小姐欺负你了去。”
  薛沉璧将衣服穿好后摇了摇头:“这怎么能怨嫂嫂?不过此事还请嫂嫂替我保密,原因无他,主要是那位殿下只身一人闯入帐内,我与他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若是传出去的话,且不说我的名声,世人又如何看待裴家。”
  薛沉璧的顾虑锦岁也明白,思虑一番后也算答应替她保密,不过她也决定了后面不会离开薛沉璧半步。
  是夜。
  东边的明黄色营帐在月色下泛着温润的光。
  燕云珩斜倚在铺着狐裘的软榻上,指尖捏着鎏金酒壶轻轻晃动,琥珀色的酒液在烛火下漾出细碎的光,却映不亮他眼底沉沉的暗潮。
  守在外帐的小侍捧着一盆热水进来。
  水汽氤氲中,燕云珩解下腰间玉佩,墨色玉带“啪”地一声垂落,身上的衣服滑至肘间,露出右肩那道狰狞的鞭伤——此刻伤口周边已泛起青紫色,狰狞的裂口正源源不断渗出暗红的血珠。
  得亏替她挡了一鞭。
  燕云珩忽然扬声,朝外边唤了一声:“进喜。”
  话音刚落,帐帘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弓着腰的小太监从帐门口进来。
  “殿下有何吩咐。”
  进喜偷瞄一眼那道可怖的伤口,喉结剧烈滚动,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燕云珩睥睨了一眼:“替孤上药。”
  进喜点点头,随后取了金疮药和绷带走到燕云珩的跟前。
  进喜看着这有些可怖的伤口心里有些发怵,太子殿下本就身子骨不好,这、这若是让皇后娘娘知晓了怕是大家都没好果子吃。
  “孤让你办的事情如何了?”燕云珩开口询问进喜。
  进喜从腰间掏出一沓名册,随后双手举过头顶递给燕云珩:“回殿下,今年参加秋狝的名单奴才已经从杨公公身边要到了。”
  燕云珩“嗯”地一声接过,随后开始漫不经心地翻阅起来。
  他的目光开始扫过名册的名字。赵郡王嫡子、永宁侯庶孙——他的指尖在纸页上滑行,直到翻到第三页“外臣女眷”时,指腹才骤然停顿。
  燕京大部分的官家小姐他大抵都有些印象,偏今日见的那位小姐他却闻所未闻。
  名册上的名字按品阶排列,他注意到江锦岁旁边的那个名字被墨点晕染过,显然是后来补录的。燕云珩盯着“薛沉璧”三个字出神。
  “薛沉璧….”燕云珩喃喃自语。
  就在此时,进喜也已经将燕云珩的伤口包扎好,正收拾着药箱,偷瞄见自家殿下指尖还停留在名册边缘。
  “殿下…这名册…有何玄妙之处?”进喜此刻也忍不住问道。
  燕云珩勾起一抹笑意,将名册扔到进喜的怀里。
  “无事了,你下去罢。”
  进喜点头,刚要转身离去,又听见燕云珩吩咐他道:“你且去把裴将军寻来,孤要见他。”
  “这…”进喜有些不知所措。
  他咽了咽唾沫,壮着胆子回话:“禀殿下,这会裴将军人许是在猎场….日落时分还见他带着亲卫往西北林子去了。”
  燕云珩闻言挑眉瞧着进喜:“所以呢?”
  进喜被下了一个激灵:“所、所以奴才现在就去。”
  说完,立刻转身出了营帐子。
  燕云珩穿好衣服,手指不断摩挲着腰间的玉佩。
  这般努力,莫不是要讨母后的彩头?想到这处,燕云珩忍不住笑出了声。
  裴将军铁树开花了啊。
  许是进喜太卖力办事,约莫半刻钟后,帐外骤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混着甲胄相撞的“哗啦”声。
  进喜的声音隔着布帘传来:“殿下,裴将军带到!”
  裴霁明大步跨入帐内,然后向燕云珩行礼:“拜见殿下。”
  燕云珩对他并不在意这些虚礼,直接不耐地摆摆手,“免了。”
  裴霁明本就是因循守旧的人,他仍与燕云珩行着君臣之礼,随后道:“今日殿下神勇猎得头鹿,实乃我大燕之福。末将斗胆,恭贺殿下。”
  提及此处,燕云珩便想起今日猎鹿后燕云奕投来的恶毒目光,陈月蓉喋喋不休的纠缠。
  他摇摇头“唉”了一声:“福祸相依啊。”
  裴霁明自是听得云里雾里的。
  燕云珩忽然抬眼对他道:“你说孤去夺了母后的彩头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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