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绪东阳和谈小白都检查了一遍,“带了带了。”
  “谈小白这个情况,可以走残疾人通道。”绪东阳提醒何薇,何薇忙又去找考场工作人员,让谈小白走无障碍通道进考场。
  “接下来就看你们的了。”谈丹青在考场外面等他们。
  绪东阳和谈小白算来得早,他俩进考场后,又过了好一会儿,才隐隐约约听到考场里敲了铃。谈丹青在车上一边等,一边收工作邮件。
  高考第一天早上考语文,校门口各大媒体陆续摆好设备,准备采访每年第一个出考场的考生。
  附近许多年轻人过来兜售各种高考纪念品,东西都很好玩。有向日葵花束,寓意一举夺“葵”,还有小红旗,寓意旗开得胜。
  谈丹青在外面等了两个半小时,终于听到考完的铃声。
  谈小白和绪东阳两人一前一后地回来。
  “考得怎么样?”谈丹青刚问,谈小白就冲上车喝了一大口水,说:“我先喝口水,考试的时候一口水都不敢喝,就怕想上厕所耽误时间。”
  “你慢点喝。”谈丹青说。
  这时何薇看到他们,忙过来问:“你俩感觉怎么样?”
  谈小白说:“感觉没什么难度,挺常规的。”
  “你呢?”何薇问绪东阳。
  绪东阳点了点头,说:“难度跟模拟三差不多。”
  何薇说:“这不是坏事。他俩语文一般好,题目简单一点,反而拉不开差距。下午的数学好好考。”
  谈丹青说:“是的,考完一门扔一门,不想了。”
  33
  第33章
  ◎你是我的气球◎
  考完试,中午在附近的小饭店简单吃了午饭。下午还要接着考,没点没吃过的菜,只选了家常青菜和鸡蛋。
  这些店家都做考生生意,特意每桌送了一杯自己家煮的绿豆汤。
  吃完饭后,在车上休息了一会儿,接着进考场考数学。
  数学对绪东阳来说算是王牌,精神压力没那么大,而且经过一上午的适应,对考试的节奏也得心应手。
  拿到试卷,绪东阳先从头到尾扫了一眼,看到最后两道压轴题,他心里就有谱了。难度偏高,是最后拉开差距的科目。
  绪东阳一到做题,就心思专注,脑海里除了数字没有别的念头。
  算完最后一题,一抬头,距离交卷还有半个多小时。他沉住气,又从头到尾检查了一遍,查漏补缺,直到老师在讲台上开始报时,才交卷出去。
  从考场出来,碰到谈小白和其他几名同学。
  “刘彤一出考场就哭了,说数学没考好,下午不打算来。”李远告诉他们,他跟刘彤分在一个考场,“今年数学题实在太难了,好多人心态崩了。”
  “啊?”谈小白杵着拐杖停了下来,说:“她下午不来,今年的成绩不就废了。何老师在哪儿,我去跟她说!”
  “你腿你腿!”李远说:“你进医院她都没来看你一次,你还喜欢她啊?”
  谈小白说:“都是同学啊,看她这样心里不舒服。”
  何薇知道情况后,立刻去联系刘彤的家长做思想工作,劝说就算没考好打算复读,下午的考试也该参加,至少积累经验。
  刘彤的父母听不进去,当着所有人面大声骂:“我供你上学,供你吃供你喝,你读成这样还好意思哭?”
  谈小白看着刘彤满脸通红地被家里人带了回去,叹气:“哎,心里真的挺不舒服的……”
  “绪神!绪神!”李远望见绪东阳过来,大声问:“a卷b卷?选择题最后一题到底选啥啊?”
  “不对答案不对答案!”谈小白紧捂着耳朵,说:“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绪东阳也说:“考一门扔一门,考完就别管了。”
  “好吧……”李远叹了口气,说:“听天由命了。”
  谈丹青在校门口接到绪东阳和谈小白,她一次也没问谈小白和绪东阳考得怎么样,开着车就带他俩去吃饭:“我点了楼下那家炒菜馆的特色菜,回去吃。”
  “太棒了!”谈小白坐在后车厢跟谈丹青说了刘彤的事,说:“姐如果我也没考好……嗨,呸呸呸。”
  谈丹青考前对谈小白很严,但到今天这一步,严格不严格没什么意义,“没考好就来我公司扛箱子,还真能让你饿死?”
  谈小白在后车厢嘿嘿傻笑。
  第二天,谈丹青照例送谈小白和绪东阳去考场。
  谈小白絮叨了一路,“姐,你别送了,我跟绪东阳打的士去一样的。”
  最后把谈丹青说烦了,直接骂他:“瘸子不要发表意见。”
  上午考英语,谈小白最怕考英语,去考场的路上,口中念了半天阿弥陀佛。最后临进考场的一刹那,突然大腿一拍,“靠,佛祖不懂英语啊!我应该念上帝的。”
  恰好这次考试英语非常简单,这似乎是某种趋势,对英语教育的重视程度越来越低,难度也越来越低。
  绪东阳出来后说,除了最后的作文,不会扣什么分。
  谈小白也挺惊讶,说:“我真是怕我看错题目了,最后几篇阅读理解,我一读就读懂了。”
  “这次题是不难。”
  有绪东阳这句话,谈小白瞬间放松多了。
  谈小白跟绪东阳在后车厢你一言我一语聊着,谈丹青心里突然有一种强烈的预感。
  她觉得谈小白这次可能真要走大运了。谈小白最吃力的最怕的一门英语难度低,成绩好的和成绩差的拉不开差距;他最优势的数学难度高,一下就把同学甩开了。
  谈丹青没开口跟任何人说,怕好的不灵坏的灵。
  下午就是最后一场,大家的心情更放松。考到现在,考得好的,基本已经稳了,而考得不好的,也就破罐子破摔。
  进考场时,谈小白碰到了其他几位同学,几人约定考着一起去吃饭。
  谈丹青目送着谈小白和绪东阳进考场,谈小白倏地没了影,绪东阳却突然又折了回来。
  看着绪东阳往回走,谈丹青瞬间心提到了嗓子眼。高考这两天,新闻天天都在报道考生临考前忘带身份证、准考证的事。
  她突然担心绪东阳是不是也落下了什么东西。
  按理说,绪东阳并不是这种毛毛躁躁的迷糊性子。
  “怎么了?”谈丹青降下车窗,忧心忡忡地问:“是忘带什么了吗?”
  “都带了。”绪东阳在车窗外半躬下.身,手臂扶在她窗边。
  “再检查一遍。”谈丹青说,“刚看着你过来,我左眼皮直跳。”
  绪东阳便拿出装着准考证和身份证的透明文件夹给她看,“你看,都带着的。”
  谈丹青这才彻底松了口气,她乜了绪东阳一眼,又看了看表,还有三十来分钟,说:“那还不进去。”
  “来得及,”绪东阳镇定自若,问她:“今天晚上考完,大家打算去唱歌,你去吗?”
  “我?”谈丹青有些好笑,说:“你们一帮同学一起去玩呗,我到时候去了,你们也放不开。你们打算订哪儿?我给你们定包厢。”
  “不用,”绪东阳说:“我到时候过去订。”
  “也行,”谈丹青嘱咐:“最后一天,晚上闹起来喝酒,别喝太多了啊。”
  “知道的。”
  “快进去快进去。”谈丹青催了又催。
  “好。”绪东阳回身往考场走。
  看着金色晨光里,绪东阳越走越远的背影,谈丹青心中涌出一丝小小的失落。
  这俩小孩儿上大学后,肯定是要从这个家里搬出去。以后她回家,就再也看不到这两只猕猴桃似的脑袋,心情不好,也无人可骂。
  这种情绪网上有一个专有名词,叫“空巢老人”,特指家里小孩全部离开家上大学的父母。谈丹青虽不是谈小白的爹妈,但在情绪上都是共通的。
  这种隐蔽的失落很快就被打消了,比起将他们没出息地留在这儿,她还是更希望看着他们飞得更高、更远一点,即便这可能意味着,他们再也不会回来。
  最后一门考完就解放了,谈丹青送考完便不管绪东阳和谈小白了,开车回公司去*。
  她给公司家里有高考生的员工放了半天假,公司里今天还在岗的员工不算多。
  等忙完,她跟郑芳约在常去的韩式烤肉店吃饭。
  铜质烤盘上滋滋作响的五花肉泛着油光,冷气从头顶的空调口簌簌落下。
  “现在俩小混蛋终于考完了,”谈丹青夹起一片烤得焦黄的牛舌,呼呼吹气。
  郑芳举起冰镇果汁,“是啊,终于解脱了!干杯干杯。”
  茶杯撞在一起,两人不约而同舒了口气。
  “现在考完了,后面应该就再没什么事了吧?”郑芳翻动着烤盘上的香菇。
  “等出分,填志愿,”谈丹青说:“然后就拿着录取通知书去学校报道了。”
  郑芳顺势问:“那……绪东阳后面就要走了吧?”
  “是,”谈丹青筷子在烤盘上顿了顿,然后夹了一块牛肉片放进蘸料里,“他成绩很好,后面要么去北京要么去上海,再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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