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3章
还是算了。
她整理好衣裙,在侍女的引领下朝宴会大殿走去。
沿着长廊没走出去多远,转个角就正遇见了刚刚换好衣装,由侍从带路的萧长珩也正从另一个转角走过来。
两人隔着长廊遥遥相对,脚步不约而同地都顿了顿。
萧长珩眼底的惊艳一闪而过,目光微微深了深。
云清清头戴璀璨饰冠,雪白裙裾如云浪似繁花,明明华丽至极却丝毫压不住她自身的气质,反而都成了点缀,只能衬托得她越发风华绝代。
萧长珩死死捏紧了拳,压抑着灼热狂跳着的心脏,拼尽全力阻止自己的情绪流露出一丝半点。
他早就想清楚,既然她不愿,他便绝不会因自己的感情给她增添困扰,更是下死决心不能让云清清察觉断情阵失效的事。
他太怕云清清一旦察觉,会再一次生出斩断情丝的念头,而萧长珩无比清楚,云清清下定决心做的事,总有办法达成。
对她的那份情,他已经失去过一次。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在看似轻松无挂碍的背后,那种明明知道自己应该喜欢一个人,心却生不出半分波澜的滋味。
这一次,他绝不要再失去了。
第627章担心你被人惦记
云清清隔着半条长廊,看着朝自己走来的男人,心口重重跳了跳。
萧长珩换下了玄色衣衫,换上了一身雪白的袍服,不似她自己那套衣裙的繁复华丽,却恰到好处地修饰出他颀长的身形,衬得整个人霁月光风,如谪仙降世。
云清清脑海中却再次闪过那次幻境中的景象,身穿白衣的萧长珩在她眼前灰飞烟灭,她脸色顿时僵了僵,目光骤然一暗。
萧长珩察觉到她的反应,想起她上次就说过让自己别再穿白色,自嘲地闭了闭眼,黯然收敛了情绪。
他走到云清清面前,淡声开口:
“是你那手下说这场合我须得穿跟你一套的服饰,你若实在不喜欢,我去换下来便是。”
云清清眉心微微蹙了蹙,眼底的清光一闪而过,萧长珩身上的气运之光有些古怪,紫金色的气运间夹着一丝淡淡的红,又不像是血色的凶煞之兆。
但一想起那次的幻象,云清清心头立刻警惕起来,她不再纠结萧长珩冷淡疏离的态度,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低声说道:
“今日宴会上,你不要离开我的视线范围。”
萧长珩着着她严肃的表情微微愣了愣,未待再开口,就已经被她拉着朝宴会大殿走去。
他垂眸没再说什么,胸口却腾起一股莫名的灼热之感,细细体会之下又没了痕迹。
“怎么了?”云清清停下脚步,转头对上他深不见底的黑瞳,微微抿了抿唇,“……我没有不喜欢你穿白衣。”
她当然听出了他刚刚那句话的意思,只是没想到自己在元宵灯会上冲动说出口的一句话,令他耿耿于怀到了现在。
其实她心中很清楚,若那幻境真是关于将来的启示,那也不是阻止他穿白衣能避免的。
关心则乱这几个字,她最近倒是颇有心得了。
这些念头在脑海中快速掠过,云清清心中暗暗叹了口气,朝他眨眨了眼,语气轻快地试图调节气氛:
“只是夫君如此一表人才,我倒有点担心待会儿你被人惦记上。”
萧长珩怔了片刻,猛地甩开了她的手。
云清清被他这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一脸莫名地看着他:
“怎么了?”
萧长珩死死压着躁动的心跳,绷着脸面无表情,低沉的声音带上几分恼意:
“……莫要再说这些令人误会的话了。”
他知道自己这样的反应有些过度,可今日不知为何,明知她不过是假情假意地作作样子,却令他心口悸动不已难以自拔。
他不能让她察觉一星半点自己的心思,除了冷面以对,别无他法。
云清清对他的真实想法一无所知,只觉得扎心。
而且谁也怨不得,谁让自己斩了他的情丝呢,罢了,自己不是早就想清楚了吗。
云清清收回手,朝他温和地笑了笑:
“抱歉,我会注意的,走吧,别让大家等太久了。”
萧长珩静静看了她片刻,沉默不语地微微颔首,跟她并肩朝大殿走去。
云清清的心平气和令他烦躁乱跳的心平静了下来,却也更令他黯然,她果真是毫不在意,才能如此大度吧。
萧长珩心情暗自低落,同时又隐隐觉得今日的自己哪里不对劲,似乎云清清一举一动都比平日更能扰乱自己的心神,令他生出明知不该有的妄念来。
若不是他一向极能克制,怕是真要被她察觉什么端倪。
萧长珩暗暗深吸一口气,清隽的面孔绷得越发拒人千里之外,一言不发地朝前行去。
第628章事端
灵兽族的宴会规模盛大华丽,却没有繁文缛节,随性得很,倒是合云清清的心意。
灵兽们起先还有些拘谨,毕竟这里不少兽都目睹了兽主大人一剑干掉那恐怖的阴法相的一幕,消息传开后又挡不住地变得越来越夸张。
到最后甚至变成了“兽主大人面不改色地瞪了一眼阴法相,就有一道天雷劈下来,直接把它劈碎了”。
就离谱。
总之灵兽们拘谨了一阵,发现兽主大人脾气好得很,没过多久就本性毕露变得活泼起来。
这些灵兽生活在结界秘境中两千多年,平日里大都保持着兽形生活,今日特意为了兽主大人全都化成人形参加宴会。
只是其中不乏化形不太熟练的、审美跟人族差异很大的、一开始看着正常喝多了就现原型的……
宴会过半,一眼望去花里胡哨群魔乱舞的,云清清上一世除了修行就是在打架,偶尔出席宴会一类的场合也都是跟其他修行者打交道,规矩一个比一个多,像这样热闹的景象还是第一次见。
她倒也觉得新奇,跟灵兽们其乐融融地推杯换盏。
她的注意力始终分一部分在萧长珩身上,却见他一直端方严谨地正坐在旧案后,脸上淡淡的没什么表情。
哪怕总是绷着一张脸,这人也还是好看得要命,一举一动都优雅到了骨子里,云清清不禁记起与他相识后的种种。
当初他还喜欢自己的时候,唯有面对自己时,目光总是柔和的,流露的是那时自己还不懂的情意。
心口又有细细密密的刺痛感升起。
最近这刺痛时不时地出现,云清清明白这是自己选择保留这份感情的代价,她一向懂得取舍必有代价,安然地接受。
只是心中难免暗暗叹息,若是自己早一点察觉心意,或者是当初没有那迫在眉捷的天煞劫,是不是就不会落到眼下这单相思的境地?
但她向来清楚,世间的事是不存在如果的,但凡时光能倒流,她也不会退回天煞劫之前,阻止自己断他的情丝。
她会直接回到上一世,在邪魔暗中崛起之前彻底掐断它一切生存的可能,到时她不会献祭不会重生,自然也遇不到萧长珩,可她还是会这么选。
所以“如果”并没有意义。
如今虽然他对自己再无可能生出情意,但却有夫妻这层契约在,可以相伴一生,甚至等她帮他重塑了根骨,做道侣也就是水到渠成的事,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管他是真道侣还是形式,总归这人这辈子是跟自己绑在一起了,修行之人寿命长得很,也不用再担心他只有几十年寿命迟早离世,想到这里,云清清忍不住抿起唇勾了勾唇角,眉眼也悄悄地弯了弯。
许是她盯着看的目光太明显,萧长珩忽然转眸看了过来。
云清清心头一虚,连忙移开目光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但不管怎么掩饰,脸上和耳根的烫意却散不去,她心知自己这脸红得太可疑,情急之下干脆暗暗放慢了身体对酒的化解速度,甚至还推动了一把,让酒更快地扩散开。
云清清的体质早已外邪不侵,而且喝进去的酒化解得极快,可以千杯不倒。
但如今由于提升了两个大境界,她对身体的掌控越发细微,这样一调节,她便处于了微醺的状态,脸上那明显的红晕便也毫不突兀了。
云清清暗中佩服了一下自己的机智。
却见萧长珩盯着她看了片刻,清冷的眉微微蹙了起来,默默转回头去,一言不发地端起酒杯小酌。
嗯?嗯嗯?
千年没有微醺过的云清清对他那细微的不悦十分敏感,愣在原处揉了揉太阳穴,终于想起自己昨天把他弄晕的事。
哦,那这人记仇也不是没道理。
微醺的云清清比平日里感性了不少,更何况心中还装着一份喜欢,她忍不住就端着酒杯靠了过去,轻轻碰了碰萧长珩的胳膊,在他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
“昨日是我不对,下次不会再这样了,夫君不要生气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