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你以为汪匆为什么要和我上床？因为我可以给他一个出道位，如果你想，我也可以帮你出道。”
管维扬当时的嘴脸，阮寻现在都还记得。
自大、傲慢，又贪婪好色，明明长相还算端正，舞台也好看，却在娱乐圈里乱搞。
阮寻和周至深一边私下八卦管维扬这人进娱乐圈像是老鼠跳进米缸，一边心有余悸地想，还好他当时跑得快。
整个行业名声都是因为这些没道德底线的王八蛋的存在被败坏的！
他阮寻只不过偷偷在小号里喊裴允老公，什么坏事都没做，当事人也不知道，到底为什会被裴允的粉丝骂那么惨，还给剧组施压换人。
虽然当时楚嘉云的事情爆出来时，她们也是这么干的……
现在轮到自己了，阮寻觉得自己有点承受不住。
演员这个职业要经历的互联网审判，事无巨细地抠细节摁死一个素不相识的人，真不是一般人能接受得了的。
以至于阮寻到现在都不敢看自己小号后台私信，怕自己看了道心破碎。
阮寻摁在屏幕上的手指停顿了一会儿。
【一颗瓜子：……你确定你俩是在交往？】
汪匆在节目里和阮寻关系不错，他家庭条件不大好，渴望入行赚钱，却没想到走了歪路子。
当初阮寻对此闭口不谈的一部分原因，就是汪匆有天找了个没人的地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和他下跪，求他别说出去。
多么雷人呢？
他根本就没有想说出去的意思，为什么这两位当事人都觉得自己一定会干这种事？
正常人只会看到这俩神经病绕道走吧！
但汪匆是一个很温柔善良的人，阮寻参加综艺时，没有舞蹈的基本功，都是汪匆带着阮寻一点点地扒动作，几乎是事无巨细的程度。
所以就算阮寻撞到他和管维扬……也觉得是管维扬逼迫他的，一直犹豫着没拉黑他。
更别提当初在节目一开始，汪匆长相清秀，唱跳俱佳，又是a班的班长，阮寻还对汪匆有点好感。
想到当初汪匆的样子，阮寻知道他和管维扬分开了，还是有点心软。
【一颗瓜子：管维扬前段时间还不知道哪里搞到我手机号，发给我他的房间号……我直接把他号码拉黑了】
【一颗瓜子：恭喜你脱离苦海】
【汪匆：小寻，还是你最好】
【汪匆：我最近来苏城谈工作，明天我来给你探班吧，找一个地方聊会儿天，我们好久没说话了】
【汪匆：这家店很适合聊天，有私人包间，我想喝点酒】
汪匆发过来一家私人会所的地址，装修看起来很高级，很像苏城这边的建筑风格，十分园林范儿，还有温泉和高尔夫球场，配套的房间也非常精致。
阮寻这样的演艺圈萌新，当然没去过这种看起来就很昂贵的高消费场所，蹙着眉，思考了一会儿，犹豫要不要拒绝他，却在走神间不小心点进裴允的朋友圈，看到他最新的动态。
两个小时前发的。
图片拍摄的是一杯金色的酒，在灯光下熠熠生辉，泛着细碎的光晕，非常漂亮。没有配文。
两人的朋友圈不共通，底下只能看到李川导演的评论，问他在哪里喝的。
裴允回了这家店的名字，和汪匆说的居然是同一家店。
有点好奇。
鬼使神差的，阮寻思索着自己明天收工没事，犹豫地问汪匆。
【一颗瓜子：……这里贵吗】
【汪匆：我来给你探班，找你聊天，当然是我请你】
【汪匆：小寻，你太好了】
【汪匆：明天见】
*
早上七点，通告单出来了，今天大多是补拍前一天戏的特写，要求阮寻和裴允充分发挥自己最高水平的演技，直面镜头做微表情的演绎。
电影是这样的，追求精细的打磨，每一场戏都得有情绪，用在刀刃上，一条不行就两条，两条不行就十几条，总能拍出导演需要的素材。
因此，今天的任务不算重，下午三点就收工了。
阮寻在换衣间里脱掉戏服的外套时，手机里的汪匆发消息问他，大概什么时候收工，他来接酒店阮寻。
就这样草率地决定和一个很久没见面的朋友去喝酒，阮寻也是有点担心。
其实昨晚上阮寻不想答应的，但是汪匆人都到苏城了，影视城距离市中心二十公里，他非要来探班，阮寻还挺感激他的，毕竟阮寻正在风口浪尖上，朋友们都在别的城市工作，没办法来找他，只有汪匆来工作的间隙还来找阮寻。
犹豫了会儿，阮寻没说话，登录微博账号，看了眼自己最新微博的评论区。
今早工作室的小伙伴就在群里给他发了评论截图，阮寻和钱茉莉第一次营业，实在是有点太生硬，忙着给粉丝展现两人的暧昧，却忘了此刻这样颇有些欲盖弥彰的意思。
还被搬去论坛开帖嘲了，说阮寻想红想疯了，怎么说怎么难听，全都被工作人员收集起来发在群里。
由此可见，目前的公关效果比较一般。
他今天都因为这件事沮丧了好久。
至今为止，《错位》的官博最新评论还都是让他辞演的。
虽然这些话并不能影响到导演，经纪人也觉得如果没有实质性的影响，就让阮寻别搭理，但他还是会感觉难受。
在他们的嘴里，阮寻不仅倒贴，还谄媚，装可爱混迹在全是小女生的粉丝圈里，一口一个老公的。
好像偷偷喜欢裴允是一件罪大恶极的事。
因为裴允本人在很多时候都强调自己是直男，甚至在粉圈里流传着一个自称男粉的人当着他的面刻意做效果，娇滴滴地喊他老公，被裴允冷脸瞪过的视频。
成为裴允本人在娱乐圈里传播得很广的一个搞笑梗。
起名为“绝望的直男”，短视频平台上点赞量近百万，评论区一水的哈哈大笑。
因此，在他们眼里，阮寻一个gay借着工作接近裴允，是蓄意勾引，是不怀好意。
……
阮寻看到这些言论都无奈了。
他拿什么勾引，拿头勾引，裴允是大直男不是公认的吗？
直男能被勾引成功不就代表他不直吗。
还讲不讲道理了。
阮寻手机振动了起来。
是汪匆。
“喂，小寻，我到你们酒店门口了，你在哪里了？”
思绪被打断，阮寻接起电话，连忙和他说自己正在回酒店的路上，让他稍等一下。
苏城市中心一家金碧辉煌的私人会所里，来自中世纪的古老摆钟挂在正厅，被铺满了棕色地毯的二层走廊里，是轻柔的乐曲，以及淡淡的香味。
汪匆所说的包间并不大，有一整面直视园林的落地窗，此刻正是春三月，池塘边长满了花朵，一看就知道维护价格不菲。
半小时前见到汪匆时，阮寻差点没认出来人。
仅仅一年没见面，一位曾经在选秀综艺里清秀又温柔的邻家大哥哥型男爱豆，竟然变得这么憔悴。
相比之下，阮寻即使挨骂，但至少事业还是处于上升阶段。
汪匆则自称，综艺的限定组合结束后，他一直没什么工作。
“早知道我就不出道了。”
汪匆坐在沙发上，失魂落魄地摇晃着手里刚倒的昂贵红酒，说一句话喝一口。
“这一年虽然表演很多，热度也很高，但是我和管维扬的感情越来越差……他好像厌倦我了，总是说我不行，还说我……说我是他睡过的人里最差的。”
阮寻目瞪口呆地听着汪匆的话，几乎是瞬间，心底的火就冒了出来。
他很少生气，被网上骂得最厉害的时候也只是偷偷难过，从来没有这样火冒三丈的感觉。
颇有种碰到恋爱脑不听劝闺蜜的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你到底在难过什么？他这么烂的人，分手就分手啊，我不是都说了你脱离苦海……”阮寻头疼地扶额，“结果你来找我是抱怨他对你不好。”
汪匆泪眼朦胧地看着阮寻：“对不起……”
救了命了。
阮寻没想到一个烂男人居然会把曾经那么优秀又上进的汪匆伤害到这个地步，轻轻叹了口气，拍他的背，安抚道。
“不要说对不起，该说对不起的人是他。”阮寻认真地说，“是他pua你，你明明很好，你当初出道的时候那么多粉丝为你高兴，她们要是知道你因为管维扬丧气成这样，也会难过的。”
“我没粉丝。”汪匆捂着脸，“当初时管维扬帮我拿的出道位，出道后好多人骂我是皇族，都没人帮我说话。”
……
这倒是。
阮寻哑口无言。
刚想继续劝他想开点，就看到汪匆从面前的桌上，拿过一个新的高脚杯，倒了点红酒，递给阮寻。
“小寻，我不想再想这些事了，只有酒精能麻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