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送母亲离开后,很快迎来他的易感期。
  易感期通常从分化当天开始计算,每隔三个月一次。连睿廷和薛三同一天分化,易感期基本一致,顶多差个一两天。
  他的恋情向来比较短暂,故易感期基本和薛三度过。他们常年相伴,信息素融合,易感期过得和平常没有太大区别,只增添了更多的生理快感。
  屈指可数与恋人度过易感期,连睿廷也会提前给薛三临时标记。
  犹记那天贺昭从部队赶回来陪连睿廷,一进门先闻到薛三身上的虞美人花香,当即暴跳如雷,气得要拆房子。
  “只是临时标记,对你来说不是司空见惯吗?”连睿廷不解道。
  长期注射高效抑制剂容易产生依赖,降低腺体的敏感度。因此社会衍生出一种职业,信息素温和的alpha会定时到医院为发情期即将来临的omega提供临时标记,就和往屁股上打针一样,很寻常的一件事,待发情期结束,信息素代谢完,不会留下任何痕迹,只要不连续选择同一位alpha。
  这种事在部队更为常见,信息素比起抑制剂更有效稳定且完全无副作用,对需要保持体能的omega是最佳的选择。
  而alpha也可以通过反哺的方式顺利度过易感期。
  贺昭当然清楚,也理解尊重。与其说是愤怒,不如说是嫉妒,嫉妒薛三和连睿廷同为alpha,可以无碍标记,自己却不行。
  对此连睿廷只能亲亲表示安慰。
  易感期结束不久就到他的生日,4.26。
  这天和过去的每一年没有什么不同。唯一引起他注意的是一束虞美人。
  有一个人连续十年在生日这天送来一束虞美人。
  第一次收到花是二十岁,连睿廷出于好奇,仔细寻找了一番送礼人。结果一无所获,花店老板只说是个男人,店小没有监控,无法继续深入探查。
  此后的每一年,花都是通过临时手机号预订的。
  渐渐地,连睿廷只能当这是一位害羞的爱慕者。
  这次再见虞美人,不知怎地,他想到了情人节餐厅的男人。
  “三儿,你确认了吗?”
  薛三坐到他身边,看了眼桌上的虞美人花束,点头道:“是他。”
  “啧。”连睿廷抽出一支花,捻了捻花瓣,哂笑:“如果和送花的也是同一个人,十年,我和这位大人物,在微末之时,有过交集?”
  薛三想起十年前的连睿廷,嘴角扬起一抹柔软的弧度:“那时候很多人喜欢你,不稀奇。”
  连睿廷眯起眼,用花撩撩他的脸,反问:“一个恶贯满盈的犯罪头目喜欢我,是件很值得开心的事?”
  薛三拿走花,凑近亲了亲连睿廷的唇,搂着腰说:“他看起来很有自知之明,只敢在背后送花。”
  “不敢接近我,”连睿廷冷笑,神情不似平日的散漫,冷静严肃充盈眼眶,“那我去找他好了。”
  “我找韩墨要他的动向。”
  “顺便跟他说,事情结束请我吃大餐,我可是以身试险深入敌营帮他上位。”
  臭屁傲娇的语气,听得薛三忍俊不禁,俯身亲吻,“嗯,他得给你磕一个。”
  一个月后公海轮船拍卖会。
  连睿廷借着江濂的名头登上船。一身黑色西装,系着一条红领带,量体裁衣的西装完美修饰出线条优越的身材,拨弄着腕上的红宝石袖扣,眉眼弯弯,春风拂面,举手投足净是翩翩贵公子的风度。
  本就俊美的容貌难得打扮,锦上添花般秾艳逼人。
  “12号包间。”同样打扮帅气的薛三把一张磁卡递给他,理了理他领带,检查里头的窃听器,低声说:“我就在外面,你小心点。”
  “21号。”连睿廷看着磁卡上的包间号,轻笑了声,亲亲眉眼隐含担忧的薛三,“放心,没什么大不了的。”
  薛三叹气,内心其实不太赞同连睿廷主动找上门。但不管是那人的身份,还是十年不断的虞美人,连睿廷都不可能坐视不理。
  他倾身抱住连睿廷,苦口婆心强调:“不要好奇心太重,点到为止。”
  “好的,薛妈妈。”
  薛三无奈一笑,狠狠咬上他的唇。
  十来分钟后,连睿廷舔了舔微肿的唇瓣,单手插进兜里,迈着大长腿,悠哉游哉朝12号包间去,磁卡在他指尖翻来覆去。
  12号包间内,岑拾刚料理完一个叛徒,低头擦拭双手,身边几个小弟一脸肃穆。
  突然门外传来声音,他眉头一皱,就近的小弟立即起身出去查看。
  门打开的间隙,一道磁性轻快的声音钻进来:“啊,抱歉,我看错了,我是21号。”
  岑拾手一顿,抬眼过去却见门已经关上。某根心弦轻轻拨动了下,他起身走出去,门外的人一见他出来,笑吟吟道:“不好意思,我走错了,你的保镖大概有点误会。”
  岑拾垂落腿侧的手一瞬握紧,喉咙暗暗耸动,盯着眼前明媚的笑脸,嗓子眼像是被人吸光水分,干涩得差点说不出话,“没事。”
  连睿廷歪了歪头,恍然大悟:“是你,情人节那天在餐厅帮我说话的人。”
  “嗯,真巧。”见惯生死场面的岑拾终是稳住情绪,勾唇:“冰淇淋好吃么?突兀打扰你们,聊表歉意。”
  连睿廷微微颔首:“说来更巧,我喜欢草莓味。”
  岑拾咽了咽口水,指甲紧紧掐着掌心,“是嘛,无心插柳了。”
  “果然有缘的人总会再见。”连睿廷弯了弯眼。
  岑拾被他的笑晃了眼,略显仓促移开时,瞥到他持着磁卡的手,腕部红了一片,脸色惊变,顾不上礼貌,一把拽到眼前:“你手怎么呢?”
  连睿廷愣住,尴尬地说:“你的保镖大概以为我是坏人,想抓我来着。”
  岑拾咬了咬牙,沉下脸瞪向身后的小弟,“去拿医药箱。”
  小弟吓得结巴:“是是。”
  “抱歉,刚才发生了点不好的事,他们紧张过头,我向你道歉。”说完岑拾不由分说地拉着连睿廷进屋。
  连睿廷挑了挑眉,淡淡道:“只是红了,应该没受伤。”一进到里面,空气中隐隐约约的血腥味令他的眼神冷却下来。
  “他们手脚没轻没重,现在没什么,回去可能会有淤青。”背对着他的岑拾没有察觉,语气掺着几丝懊恼,像是自己做错事一般。
  他把连睿廷安置在靠近阳台的座椅,蹲在他腿边。月光倾洒,为他镀上一层银辉,朦胧似幻。
  岑拾看着失神,小弟放下医药箱,一时都没有反应。
  “我们之前认识吗?还是,”对视片刻,连睿廷忽然靠近他,眼睛与眼睛只隔一个拳头的距离,气息如雾笼罩着他,“你在透过我看谁?”
  第14章
  “嘭——”
  岑拾猛地往后一倒,撞到身后的小茶几,差点摔了个人仰马翻。
  连睿廷睁大眼,不禁失笑:“我有这么吓人吗?”
  岑拾狼狈地爬起来,理了理扯乱的衣摆,垂着眼,视线丝毫不敢再偏到他身上,声线不稳:“不是,我的问题,抱歉,吓到你了。”
  连睿廷笑眯眯道:“没事。”他抬起手示意,“还上药吗?”
  “上。”岑拾重新蹲回去,取出药酒往手心到了一点,看着垂在眼前的手,暗暗呼气,佯装无事捧着手腕,轻轻揉上去。
  连睿廷用另一只手托着腮,抿着笑,双眼眯成狐狸状,说:“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我们认识吗?”
  岑拾动作停滞几秒,依旧没有抬眼,“不认识,更没有透过你看谁。”最后一个字结束,他擎起目光,“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谁都无法替代。”
  连睿廷赞成地点点头,冲他笑笑,“有理,两次碰面便是缘分,不知先生怎么称呼?”
  “岑拾。”岑拾继续擦着药。
  “你还有个弟弟叫守信吗?”
  他忽地抬头,撞进连睿廷盈盈笑眼中,一模一样的话,此间此景,他差点忘了身在何处。
  连睿廷歪头:“?”
  岑拾噗地一笑,摇头道:“没有,山今岑,拾取那个拾。”药擦好,他松开连睿廷的手,挪开视线,“好了。”
  连睿廷举到眼前转了转腕子,换成这只手托腮,盯着他始终躲避的脸,点了点脸侧,说:“你不问我吗?”
  岑拾迅速把医药箱盖好,坐到旁边的座椅,处在阴影里,凝着沐浴在月光下的连睿廷,双手不自觉握拳,牵出温和的笑,“你叫什么?”
  “连睿廷。”
  “好名字。”
  “我都没说是哪两个字,你就称好了?”连睿廷戏谑道,“万一是锐利的锐,停车的停呢?”
  岑拾笑笑:“也挺好的。”
  连睿廷啧道:“岑先生真会说话。”
  岑拾喉结无意识耸动,心头有一道火苗抖动,促使他必须做些什么,以防酿成火灾。他看了眼时间,视线游离,“拍卖会开始了,连先生不去看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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