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啧啧,做什么睡到中间,要挨着死鬼你就直说。雨霖婞冷哼一声,将那大羊毛毯拉来盖在我和洛神身上,转而笑道:不过咱们还是得盖上御寒之物,师师你挨着死鬼睡,为保万全,莫被她这个冰疙瘩冻得染了风寒。
我转过头狠狠瞪她一眼,却见她坐在榻上开始解她的绯色薄衫,衣襟拉开之际,露出两片晶莹精致的锁骨,她原本便生得一张颠倒众生的妖孽面容,此时脱衣动作更是说不出的旖旎,我瞧得脑中一炸,忙道:你做什么?
脱衣服啊!雨霖婞用一种看傻瓜的眼神看我:不脱衣服,怎睡?死鬼不脱随她意,但师师你可不能跟着她学坏啊!
言罢饿虎扑食般,贼兮兮地笑着,扑过来就要来解我的衣衫,我吓得背上汗津津的,急忙下意识地阻挡,谁知一个不慎,竟然将她踢到了榻下,她哎哟一声跌了下去,只是所幸软榻离地面将近一尺,且地上绵软,也没摔出个什么岔子。
妖女你你敢!我狠狠地指着她:你要是敢乱来,我便将你踢到毡房外面去!
好凶啊不脱就不脱,做什么踢人家,弄得人家好似要强了你一般雨霖婞在下面桃花眼水汪汪的,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瞧着我。
这时,我感到身后好似被一抹冰冷气息牵住,颤颤回头,竟是洛神坐起身来,一双冷眸瞧了瞧我,又扫了眼被我踢到地上的雨霖婞,此时我和雨霖婞被她冷眸震慑,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却见她垂垂眼眸,淡淡道:你们,很吵。
说话之际,又躺了下去,闭上眼睛,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于是这下,雨霖婞和我也没胆子斗闹了,都收了心乖乖挺直身板躺在榻上。
我微睁着眼睛,瞧着那极高的毡房顶,顶上面都是些读不懂的图案,在眼前旋转摇晃,也不知过了多久,身旁的两人呼吸均匀,似是都睡过去了。
毡房外面风声呼呼,草原的风到了夜晚更是瘆人。其中些许调皮的冷风,此刻都从未微遮严实的毡帘缝隙溜了进来,我露在外面的手被那丝丝冷风一吹,寒心彻骨,急忙小心缩回温暖的羊毛毯中,不料回手之间,却在毛毯里头触到了一抹柔滑冰凉。
我的心顿时颤了下,洛神的手,怎么在温暖的毛毯中也这么凉?
微微瞥眼去瞧,见洛神仰面躺着,侧看之下弧线精致,墨发流水般随意倾洒着,好似缠绵纠缠的藤蔓,瞧得恍惚中,蓦地生出一个念头来。
我就只是这样碰碰她的手,应该不算过分罢?
我心里安慰着自己,同时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手,覆上了她的手背。
毛毯下热气微醺,她的手却依旧毫无温度,沿着她那骨骼的走势流连下,肌肤柔滑,似昆山最为光洁的美玉。不知为何,我觉得心里有点痒,但是挠又挠不到,甚至冒了点汗出来,只得这样来回轻抚着那双冰凉的手,许久都舍不得放开。
冷不防,洛神冰凉的手忽地动了一下,随即一个翻转,将我的手握在了她冰冷的掌心。
我吓得大气也不敢出,她,她醒了?
佯装镇定地侧过脸,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窥视,隐约中瞧见洛神眼睛依旧是紧闭着的,好看的睫毛微微颤动,恍若蝶翼。
我舒了一口气,心道好险,不过也不敢再放肆,忙小心地将手给抽回来,岂料手却似被洛神紧紧攥住,在她的手心生了根般,怎么也抽不出来。
随即,便见洛神的眼眸,缓缓地睁了开来。
我的脸霎时烫得厉害,这种感觉就像是偷东西时,被人当场捉住,窘迫,尴尬,羞耻等蜂拥而入。
我该怎么和她解释,不小心,亦或是梦游?
洛神扭过头,定定地觑着我,我们就这般你看我,我看你,也不知僵持了多久,期间洛神丝毫也没有放手之意。
过得一阵,她唇角勾了一抹涟漪,淡笑着轻声道:手感如何?
温热的气息喷到了我的鼻尖上,我心一缩,脸越发地红了起来,支支吾吾了半晌,却怎么也开不了口,这时毡房外面似是突然炸了个响雷,一时声音大作,好似许多人惊慌失措地跑了出来,宛若突然煮沸的水。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我和洛神都警惕起来,立时弹坐而起,雨霖婞也被那嘈杂声响给吵醒了,三人急忙从榻上跳了下来,刚走到毡房门口,就见索尔罕气喘吁吁地掀开毡帘跑了进来,对我们大叫:客人们,不好了,狼群出谷来了!
第35章 挽弓射月
三人皆是大惊,急忙掀了帘子出去一瞧,毡房外面此时乱成一锅粥,间杂着女人的呼喊声,婴儿的啼哭声,以及马匹牛羊等惊恐的嘶叫声。远方雾气里隐隐约约绿光闪烁,都是渐渐逼近的狼群眼睛,细看之下,密密麻麻的,仿佛在雾海里漂浮了一片又一片的绿色灯笼。
只见阿尔真在那忙着指挥,大喊道:女人和孩子躲到里面去,其余的人准备武器迎战!
这边洛神却一声不吭,闪电般取了挂在一旁的弓箭,拦了一匹马便跳了上去,阿尔真见状大惊失色,急得跺脚道:客人,客人快回来!洛神却哪里听得见,不一会儿白色身影飘忽,沉到雾气深处,便再也寻不见了。
阿尔真脸上惊魂甫定,道了声:胡闹,怎可如此鲁莽,这不是自己往狼口里送么?
我心道洛神向来稳重,若无把握之事断然不会去做,加之身怀绝技远非常人可比,原先担忧之情便也淡了,毕竟眼下紧要之事,还是要解决了眼前这契沙的狼群之危。
我道:族长,她暂且无事,不过还请您速速准备柴火,堆在部族毡房十米开外之地,狼群最为畏火,可暂保附近平安。
雨霖婞这时领着阿却等一干墨银谷弟子过来,皱眉道:族长,这些畜生从哪里冒出来的?边说着,边翻身上马,阿却将绯剑递给她,她的绯剑软若游蛇,薄若蝉翼,搁在腰间缠好,捉了缰绳便作势欲走。
阿尔真叹口气,脸上敛着阴沉,无奈答道:都是从龙沟里出来的。
我和雨霖婞对望一眼,心下了然,也不再多说,开始着手准备退击狼群之事。
族里其他精壮汉子都去取柴火,酒水一坛一坛地往柴火上倒,火把一点,顿时火舌肆意,映红了半边天空。估计狼群远远见了火光,都被震慑了一番,四周狼嚎声此起彼伏,一层层翻涌,宛若最为凄厉寒心的波浪。
点火之后,众人分成四支队伍,喀沙带了一队往东,索尔罕带了一队往西,雨霖婞带了墨银谷弟子往北,我则往南去寻洛神。
我踩着马镫翻身上马,挂了锦瑟到马身一旁,阿尔真照我嘱咐递了一壶箭和一张满月弯弓,另带一壶酒与我。准备妥当后,我急忙一夹马肚子,那骏马一声长嘶,便带着我风驰电掣般掠了出去。
我原先瞧着周围狼群绿眼密集,以为它们已然欺到附近,谁料打马奔了一阵,还是不见狼群露脸,听旁边契沙小伙子解释一番才知道契沙地理奇特,瞧来物事可能在附近,实际上的距离却是离得远了,而且它呈一个圆形,颇似中原的八卦之象。
又奔了一阵,空气中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我心道不好,忙道:分散,弓箭准备。
身旁的契沙青年都一众散开,我搭了一只箭搁在弓上,心里极其紧张。
此时四周一片死寂,雾气沉沉中,目力所及之地也仅是一隅,在原地转圈转了半晌,便见不远处草地上似是躺了一只白色尸体,走近一瞧,发现那竟然是一具硕大的狼尸,浑身皮毛光洁若雪,一双绿莹莹的眼睛不甘心地爆睁着,身旁染着一片血污。
白色的狼?我心中诧异,一是为了这狼的体型,二是为了这狼的毛皮颜色。历来草原之狼都是灰黑色,体型较小,这次怎么会冒出这么多白色的大狼来?
仔细翻看了一番这白狼的伤口,一剑毙命,不消说,是洛神留下的。
洛神!我边策马边喊,一路上狼尸越来越多,三三两两地横陈在地,瞧得我心里更是擂鼓也似。忽然耳边一声呼啸,却是一道白影自前面一扑而至,带起腥臭的风,我急忙下意识后仰着一倒,自那白影肚腹下擦过,躲过一劫。
情急下锦瑟早已拔出,我稳住惊慌的马回头一瞧,便见一匹白狼刮痧着爪子,口中喷出白色的雾气,正虎视眈眈地在面前盯着我。
该死方才若是一个不慎,估计便被这畜生给撕成两半了。
那白狼哪里能容得我喘气,又展开攻势闪电般欺了过来,大口一张,露出森森尖齿,瞧准我身下马的脖子便要咬去。我急忙勒过马头,锦瑟在空中打个转,朝着它劈了过去,它方才只顾着猛扑,躲闪不及,跌在了地上,趁此当口,我急忙又搭了一支箭射将出去,只一个瞬间,便贯穿了它的咽喉,它哼也没哼一声,便躺在草地上没了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