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我此时捂着嘴,差点笑岔了气,见她臭着一张脸,忙连连道:没。。没。。
要是被妖女知道是我要洛神将她给引出去,指不定会怎么收拾我。只得赶紧另挑个话题避开去,道:眼下我们在这里逗留时间太久,我现□体大好,得赶紧回去了,对了,你上次出龙沟地道之前不是摸了柳归葬的尸身没寻着金箔么?柳归葬这么老奸巨猾,这下也不知道他将金箔藏在哪里了,我们先回去与尊王交洽一番,再寻下条线索。
加上最开始尊王的下将军带回的那份,还有后来雨霖婞和我们合起来的那一大份,现出世间的金箔如今全部都掌握在尊王手里,当然雨霖婞这厮不愧是狐狸,奸猾得很,在送给尊王之前,早就自己也留下了那部分的拓本。
我提到尊王的时候,脑海里立刻闪现出昆仑的身影来,我到这偏远的奴马草原许久,也不知道她现下如何了,不过尊王需要她破译金箔,暂时还不会对她作何坏处。
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三个女子,一个是洛神,一个是我母亲,一个便是她。
若不是她将我从当今皇帝的手上救下,育我十年,我早就死了。想到这,恨不得马上动身赶回膺城去见她。
雨霖婞听我这一说,脸色立刻变得难看,道:你不说还好,一说我都被柳老儿给气死!我们累死累活,金箔没捞着,就搬回了一把剑,说起那把拿回来的剑,死鬼不是说不能乱动么?这两天我们等你苏醒,间歇去研究了那把剑,那剑晚上铮鸣有声,好似无数冤魂在嚎叫一般,实在是凶得很。
那把剑定是个宝贵线索,你可别小看它。剑柄上面的花纹瞧起来很眼熟,有些纹路和天命镜一样的。
天命镜?
就是洛神从楚王妃那里拿回来的那个匣子,里面装的就是天命镜。
我将那次打开匣子的过程简单说与她听,她托着腮,桃花眼里光华闪了闪,道:死鬼。。死鬼怎么甚么都知道,有时候我真想敲开她的头,看看里面装着甚么,师师,要不你去问问她,她肯定肚里有货。。
不问。。。我将长生手上的糖葫芦咬了口,果断道:你想知道,你自己去问。
你!!雨霖婞脸立刻绿了,你叫我去问,不是叫我去冻死么?这还没过冬呢!
她话音刚落,洛神刚好抬脚走了进来。她身上此时沾着外面投递进来的细碎光芒,逆光为她窈窕轮廓描了金边,眉间也仿佛淡淡萦绕了一丝轻烟,我看着她静谧面容凑近来,脸上不由得又是一烫。
过甚么冬?她走到雨霖婞跟前,接着安静地睨着雨霖婞,深沉的眸子好似要将人的心底看穿一般。雨霖婞虽然平常很会捉弄人,但是遇上板着脸的洛神,立马就没辙了,这厮平常也就只会作弄下我罢了。
没呢,我是说冬天怎么还不来呢,哎哟想着下雪了。雨霖婞将腿一抬,翘了个二郎腿,心虚地端起冷了许久的茶水喝了起来,狐狸眼还不时吹起眼风朝我这边扫来。
我此时想笑又不能笑,忍得甚是辛苦,长生原本在我怀里待得好好的,这下忽然伸出小手在我额头刘海处揉了揉,道:姐姐,月亮!
在场的人都停下动作,我摸摸额头,奇道:甚么月亮?
雨霖婞也放下茶盏,凑过来细细端详,随即像发现了甚么似的,拿手揉开我的刘海,饶有兴趣道:师师你这是画得甚么新装扮,有点意思,和长生一样,不过你的怎么是红色的?边说着边伸出手指在我额头上搓了搓,我疼得忙将她一把推开,惊道:妖女你做甚么?
怎么擦不掉?雨霖婞咕哝着,也不知从哪里掏出一面镜子,道:你自己瞧瞧,我以为你画了新妆呢。
我满腹狐疑,接过她的镜子一看,镜子里显出我散乱的刘海,露出的苍白额头上隐隐一抹红色,竟然是细细一弯新月的形状,因着我平常刘海都挡住前额,不细看还真的瞧不出来。
这下将我吓得不轻,蓦地想起昨晚上洛神也揉开我头发看过,那时她表情有些讶异,原来竟是为此。我朝她望去,她脸色平静地立在一旁,眸子却漾着莫名光华,我张张嘴,都不知道要对她说些甚么。
立即想起了那名撑伞的男子。
城隍庙那名男子到底对我做了甚么?心里没来由的后怕起来。
洛神似看出我的担忧,上前将我额前乱发打理一番,这才安慰道:莫放在心上,这样反而很好看。
第60章 惊变
经过长途跋涉,我们一队人马赶到膺城城门时,已是暮色四合。
此时天空中黑压压地积着几块厚重乌云,我捉着缰绳,抬头远远看着巍峨的城门掩在一片迷茫暮色下,心里蓦地涌出一种忐忑之感。
尊王这个人脾气拿捏不定,心思深沉得很,我们此行去追寻柳归葬的音讯,金箔非但没有取回来而柳归葬却已然身死,此番回来也不知要如何与他周旋才好。洛神是他手下的人,而雨霖婞也可以勉强称得上是与他生意上来往的人,都没有甚么好顾忌的,而我的身份相较而言则比较尴尬。
我因着昆仑的原因,受制于他。
只是我身无长物,也没甚物事叫那王爷惦念着,偏生以前在府上时他每次看着我都是阴测测的,也不知在打甚么盘算。
心里徘徊半响,决定这次不管三七二十一,暂时将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疑惑搁着,这趟回尊王府先摸个空寻个法子将昆仑救出来再说,尊王每次提及她时,眼里都是明眼人看出来的恨意,昆仑待在他身边多一天,危险也就多一分。
不过这想法在我脑海里暂存,我没有告诉洛神她们。如果我这个想法一旦付诸成功,免不了要和昆仑漂泊到别处,而洛神原本留在尊王身边侍奉,具体是甚么缘由我还不知道,但我若与昆仑脱困,到那时候,洛神她会随我而去么?
我是多么希望她能永远伴在我身边,我怕别离。
尤其是她。
恍惚中,一只冰凉的手轻轻拍了拍我的肩,却是洛神凑近来凝眸望着我,我回过神,盯着她静谧的容颜,心里忽地一阵酸涩,接下来只是定定望着她,也不说话。
不舒服么?
她的声音轻轻飘飘的好似风,听得我心底蓦地一软,那里宛若洪水决了堤般,抵制不住。深吸一口气,这才低低开口问她:我若去了别处,你会随我么?
我这话一出口,立刻就后悔了,而她脸色一下子凝固,许是没防着我这不着头尾的一问,有些发愣。
我顿感自己失态,忙转过脸去,一夹马肚子,身下马匹霎时加快了速度,只是身后马蹄哒哒,却是她赶了上来与我并辔而行。
她将缰绳一捉,靠了过来,顺手也拉住我身下马匹,随即压下眸子殇了我一眼,唇角竟是微微漾起的浅弧。
我正为方才自己的问题懊悔不已,她早已抬手过来,摸了摸我耳际垂下的头发,低声道:你这傻姑娘。
我闻言一愣,见她眼睛微微弯了弯,漾着浅浅笑意,脸一时就烫了。
这时候有人喝了一声,我和洛神循声望去,见前面一个着盔甲的兵士握着红缨钢枪走了过来,头盔上则缠了一圈白布条。那年轻兵士扫了我们众人一眼,大声道:入城下马!
我们面面相觑,都依言下了马,雨霖婞在后面赶上来低声道:怎么今个进城要下马,甚么新条例?
我摇了摇头表示不解,以往可没有这条规矩。
洛神忽地指着眼前通往城内的红色护栏道:你们瞧,城里与以往不同了。那护栏处此时新增了不少守城的兵士,个个白巾缠头,气势凌人地一排排站开来,好似一重地狱门神一般。
我定睛望去,果然城里有异状。自我们这边城门口往里探视进去,大街上此时行人极少,楼阁上则缟素飘飞,白巾高悬,好似是在举城办丧事。只是这阵仗极大,处处白纱,衬得原本繁华的膺城一片萧条凄伤,分明便是国殇。
而所谓国殇,便是死了甚么身份异常尊崇的人物。
雨霖婞背着手,笑嘻嘻地朝那兵士问询道:小哥,城里发生甚么事了么?
那兵士不过十六岁摸样,胡子茬都没有一根,还是青涩得很,见雨霖婞笑得勾魂摄骨的,脸立刻就红了,道:不是城里出事了,是帝京,先皇于昨夜驾崩,膺城挨着帝京,王爷传下话来膺城要国丧七日,入城需要恭敬,不准骑马驾车。
我听了那兵士的话,立刻就懵了。
那男人,他,他死了?!
即使我不愿意承认,而那男人也不甚欢喜我,甚至当年要杀我,不过他好歹还是我的父亲,这如何也改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