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纪冰过去拿烤红薯的间隙,把手里剩的那大半塞进嘴里,三两口解决掉。
进了院子,徐老头正在打电话。
看见她们,挂了电话,笑着迎出来。
“烤红薯。”
纪冰:“鼻子可真灵。”
徐老头嘚瑟道:“那是,我才八二年华,哪都灵着呢,一点毛病没有。”
阮雨笑着招呼了声徐爷爷好,然后把手里拎着的烤红薯抬起来。
纪冰补了句,“她要买给你吃的,钱也是她给的。”
徐老头拿着烤红薯连连啧叹,“你看看人家,多懂事,你再瞅瞅你,多跟人家学学,熏陶熏陶。”
“知道了知道了,你快吃吧,一会儿凉了。”语气有些敷衍,但又夹带着淡淡笑意。
徐老头哼了声,看向阮雨,“小雨,进屋坐吧,屋里暖和。”
“不了。”纪冰拒绝:“挺晚了,她得回家吃饭,她妈妈还在家等着呢。”
“我问她,你插什么嘴。”
“我乐意。”
“你乐意个屁。”徐老头顿了下,解释说:“我说她是个屁,没说你。”
阮雨咧开嘴笑出声,嘴角的梨涡很深,“徐爷爷,真不坐啦,等我放假再好好陪您聊聊天。”
徐老头也没强留,进屋拿了两根香蕉放在她手里,叮嘱道:“都是给你吃的。”
冲着纪冰重重哼了声,大口咬着烤红薯。
那模样好像在说:你看看人家你看看人家,你这个空手来的,也给我空手回去。
纪冰毫不在意地耸了耸肩,拉着阮雨上车走了。
手机又响了,徐老头放下烤红薯,接起来,叹道:“又怎么了?”
“哎呦,儿孙自有儿孙福,你管这么多干什么,什么男人喜欢男人,女人喜欢女人的,只要我孙子喜欢的是人就行。”
气呼呼地挂断,拿起烤红薯继续吃,去桌边拉开抽屉,打开记账本。
又添下笔墨:纪冰携好友,拿走两根香蕉。
车停了,阮雨要把手里的香蕉分她一个。
纪冰拒绝:“徐老头给你的,你都拿着吃。”
阮雨摇头,“好朋友之间是要分享的。”
她把两根香蕉抬起来,“这样吧,哪个更大,我要大的。”没摸出来。
纪冰晃了晃香蕉尾部还是青的那根,“这个最大。”另一个尾部发黑了。
阮雨放下双手,被扶着下车,进门前,把手里的香蕉塞给她,“这个给你,明天见。”
她转过身,董园迎了出来,跟纪冰打了声招呼,就牵着她进屋。
“妈妈,我跟纪冰去看徐爷爷了,徐爷爷特别好,给了我一个超级大的香蕉。”
随即又抱怨,“今天老师又留作业,我心情有一点不好了,看来最近都吃不下去鸡蛋了。”
董园拒绝,笑说:“再不吃,就真的成小傻子了。”
……
纪冰拿着香蕉刚准备骑车走,猛地顿住。
她指腹摩擦着香蕉尾部发青的部分,笑了。
谁说她是小傻子,聪明着呢。
第23章 弟弟
休息日, 纪冰上午十点来找阮雨。
她还在睡。
董园想进去把人叫醒。
被纪冰拦下,“没事,我进去叫吧。”
“行, 我去把衣服洗了,你们聊,有事叫我。”
纪冰点头应下。
她轻轻推开卧室门,反手关上。
慢步朝床边走。
被子鼓起一个人形包,阮雨裹得严实,只露出头顶的黑发。
纪冰歪头看,想叫她,又不忍心。
只好站着等。
见她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她又开始打量起这间卧室。
来了很多次,还没有认真地看过。
这间卧室靠着院子, 一进门, 左手边的墙上有个大窗户,能看见院内, 一排衣柜正对着门。
书桌紧挨着衣柜。
进门的右手边,走几步就是床, 床是靠着墙放的。
门到床的这段距离, 只有床头旁的一个床头柜, 空荡荡的, 怕阮雨磕着绊着。
房间里很干净, 书桌上放着漫画书和零食, 还有阮雨用的盲文板和盲文笔。
床头柜上有一个相框, 上面是董园抱着阮雨的照片。
纪冰轻轻拿起相框, 垂头看。
照片上的阮雨, 约莫五六岁的样子, 扎着两个小辫,嘴角的梨涡已经很明显。
双眼清澈有神。
她用指腹轻抚着那双眼。
心想,若是她的眼睛能看见,如今该是怎样的呢?
同学和睦,朋友扎堆。
或许,压根不会搬到这个小巷子里来住。
她们更不会认识。
“嗯----”床上发出细微的声响。
她抬眼,阮雨双手举出被窝,伸了个懒腰。
心下一惊,忙把手里的相框放回原位,老实站好。
阮雨猛地坐起。
纪冰刚想出声打招呼,发现她双眼未睁,眉头微微蹙着,揉了揉凌乱的黑发。
又不动了。
坐着睡。
纪冰想笑,索性蹲下来看,当‘看戏’了。
静了几秒,阮雨从被窝里伸出一只脚,手指挠了挠脚背,又搓了搓脚丫子。
好像觉得冷了,搓完了又缩回被窝。
双眼始终紧闭着。
纪冰笑得不行,捂着嘴不漏出一点声音。
‘嘭----’她又躺了回去。
翻个身,被子都快掉地上了。
继续睡。
直到纪冰的双腿都快蹲麻了,她才又坐起来。
纪冰吓一跳,跟着起身,腿一哆嗦,发出一点鞋底摩擦地面的声音。
阮雨缓缓睁开双眼,她心里一紧。
“妈妈,我想喝水。”她以为是董园。
纪冰心里松了口气,出去给她倒水。
阮雨咕咚咕咚喝了几口,又含了一口在嘴里。
董园的声音就传来了,“小雨,你怎么还没起床,纪冰都等你半天了。”
这声音很明显是从较远的距离传来的,‘噗---’阮雨一口水喷了出来。
她手里的杯子正在被另一个人握着。
“纪冰?”
“是我。”这人说,话音含笑,离得很近。
纪冰抽了张纸给她擦嘴,又擦了擦被打湿的被面。
“你刚才怎么不说话呀?”
纪冰说:“我看你刚才抠脚抠得专注,没好意思打扰你。”
“……”
阮雨嘭地一下,躺了回去,棉被盖头,说话瓮声瓮气,“我不起来啦。”
董园噗地笑出声。
纪冰抿着嘴,无声笑。
快到吃午饭的时候,阮雨才慢吞吞地起床。
纪冰站在一旁给她递衣服。
“你生气啦?”
阮雨摇头,“我哪有这么小气,因为这么点事情生气。”
纪冰说:“我还以为你会解释一下,来挽回一点形象。”
阮雨坐在床边穿好拖鞋,站起身往外走,“纪冰,你什么时候话这么多了。”
什么形象?不要啦。
纪冰跟在她身后一直笑,时不时再逗两句。
阮雨气得打她。
纪冰留下一起吃的午饭,吃过很多次,已经不那么拘谨了。
她不挑食,什么都吃,也很有眼色。
他们爱吃的,她就不碰,专挑他们不爱吃的吃。
吃完饭,老板打电话来,有事让董园去一趟,纪冰搬了两个凳子,和阮雨一起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阮朝朝拿着小火车出去找巷子里的伙伴玩。
纪冰和阮雨磕着瓜子聊天,过了一会儿,阮雨闭着眼,说:“纪冰,你把我书桌中间那个抽屉里面的墨镜拿出来,我眼睛有点不舒服。”
纪冰担忧地看了她一眼,忙起身进去给她拿。
阮雨戴上,又取下,手背揉了揉眼。
“怎么了?”纪冰问:“眼睛疼?”
阮雨点头,“有一点点,太阳晒得时间长了,晒到眼睛就会这样。”
她眼睛都揉出了泪水,有些泛红。
“你别揉了。”纪冰攥住她的手腕,“进屋去吧。”
“屋里比外面冷。”阮雨不愿,“我戴上眼镜,一会儿就好了。”
纪冰还是不放心。
阮雨说:“我以前眼睛疼的时候,妈妈会拿热毛巾给我敷一下,再吹一吹就好了。”
热毛巾敷简单,就是这吹……
“呼----”
“哎呀,你怎么这么大劲。”阮雨被吹得眯起眼。
纪冰尴尬地挠了挠鼻尖,“那我慢慢吹。”
阮雨把眼睛睁开。
“呼~”
阮雨咯咯笑,“又小了。”
“呼-----”
“重了。”
“呼~~”
“又轻了。”
……
一会儿重,一会儿轻。
纪冰都不知道该怎么吹了。
最后索性上手,拨开她的眼睛,对着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