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最后,董园给阮雨买了一件大红色的袄子,准备过年那天穿。
又拿了一件蓝色的要给纪冰。
纪冰看了眼,很好看。
“董阿姨,不用不用,我,我不太喜欢这种。”她笑着说。
听她说不喜欢,董园也不好强买。
回到家,已经下午五点。
一走进巷子里,纪冰的四肢百骸都舒展开了。
还是习惯待在这里。
那种繁华的地方并不适合她。
像是一个捡破烂的小孩,突然闯进了公主屋。
满眼新奇,但脚却不知道往哪里踩。
纪冰把口袋里的那只手套,塞回阮雨的口袋里。
“明天见。”
她双手插兜,缓慢地往家走。
又忍不住想很多。
想她跟阮雨之间的差距,知道是一回事,亲眼见到又是另一回事。
她口袋里还装着零碎的钱,十块的,二十的,一块的,甚至还有一毛的。
全部加起来,都买不起阮雨身上的那件袄子。
怎么办呢?
出去打工吗?
这是她以前从未想过的事,王春梅也从来不提让她出去打工。
而且她以前真得挺忙的,早上要去铺子里卖鱼,中午要回来做饭,下午洗衣服打扫屋子,晚上再接着做饭。
无暇再去想别的。
可她又能做什么工作?
什么工作不用认识字,还能挣到钱给阮雨买袄子。
她迷茫了。
【作者有话说】
纪老二:有了心上人,我要开始规划未来了,我要给小媳妇买袄子穿。
第48章 绿洲
接连几天, 纪冰都闷闷不乐。
阮雨也察觉到了,“你到底怎么啦?”
“没事。”纪冰轻笑着,有些心不在焉。
阮雨坐在凳子上, 一跺脚,“快说。”
她故作冷淡,说得强势,但语气软,没什么气势。
纪冰无声笑了下,没被唬住,手里抓了把花生,正在剥壳,“就是在想以后。”
没想瞒着,也没什么不能说。
“以后?”阮雨眉头轻皱了下, 满脸疑惑, “什么意思?”
纪冰把屁股底下的凳子往她身侧挪了挪。
吃过午饭没多久,两人原本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可纪冰怕她晒时间长,眼睛疼。
就把板凳搬到了大门口。
她把剥好的花生攥在手里, 两只手边搓边说:“我总不能在这里呆一辈子, 以后总要出去的。”
“你想出去干什么呀?”阮雨好奇道。
纪冰把手里的花生衣吹走, 捏了一颗粒儿最大的塞到她嘴里, “不知道, 我就闲着没事瞎想, 明年再说吧。”
等明年, 她就满十八岁了。
阮雨嗯了声, 点了点头, 嚼着花生, 嫌弃道:“好硬呀。”
纪冰失笑,拿了粒最小的塞自己嘴里,调侃道:“难养。”
“我才不难养,我可好养了。”阮雨双腿伸直,交叉,笑着说。
“谁说好养了,这不吃那不吃,很容易营养不良。”
阮雨抬手把两边脸颊的肉往外扯,嘴巴都被扯宽了,“我营养不良吗?”
“噗~别做鬼脸了。”纪冰拿开她的手,“要不要走走?”
又用手背揉了揉被捏红的脸颊。
阮雨得寸进尺,晃着脑袋往她手背上蹭,笑眯眯道:“听你的。”
纪冰把手拿开,笑说:“那就随便转转吧,消消食。”
她拉着阮雨起身,把两人的凳子搬回院内,又拿笤帚把地上的花生壳和花生衣清扫干净。
“走吧。”纪冰拿胳膊肘蹭了蹭她的胳膊。
“干什么?”阮雨不动,明知故问。
“挎着呀。”
阮雨双手抱臂,摆谱,笑说:“你挎我。”
纪冰看着她,无奈笑道:“行,大小姐。”
阮雨抿着唇,笑得一脸得意。
纪冰抬起手,刚准备伸进她臂弯里。
右臂突然一阵抽搐,“嘶---”她吃痛,倒吸了口凉气。
“怎么了?”阮雨听见声音,敛了笑意,忙伸手握住她的胳膊。
纪冰拧眉,微微侧身,阮雨的手从她胳膊上滑走。
疼,还是疼,好像突然闪着什么筋了,一碰就疼。
之前也是断断续续的疼,但没有这么疼,她就没在意。
可自从那天打了纪年之后,就疼得更厉害了,或许是她劲使大了,抻着哪根筋了。
“胳膊很疼吗?”阮雨揪着脸,又焦急又心疼,“你之前就疼,问你你就说没事,一直也不去医院看,要不然我们今天去医院看看吧。”
“不用。”纪冰立马回道。
她把垂下的右臂伸直,握紧拳头,强忍着疼痛,甩了甩,说:“伤筋动骨还一百天呢,我这胳膊伤两回了,得两百天,多养养就好了,不用去医院,麻烦。”
阮雨瘪着脸,“可我还是不放心,你前几天就疼了。”
纪冰看着她,沉吟了几秒,说:“那就年后再去吧,后天就过年了,不急于这几天,再说了,也没有很疼。”
“骗人。”阮雨嘟囔着。
“真的,骗你是小狗。”
先把人糊弄住再说,年后要是再提,那就再找其他借口糊弄。
她又握紧拳头,甩了几下,好像突然也没有那么疼了。
应该是闪着筋了。
阮雨撇嘴,“小狗才骗我。”
学聪明了。
纪冰抿唇笑了下,走到她另一边,抬起左臂,挎进她臂弯里,“走吧,我年后就去看,真的不骗你。”
“那好吧,到时候我提醒你。”阮雨胳膊一转,又挎回去,笑嘻嘻道:“还是我挎你吧,你比我高,这样舒服点。”
“好。”纪冰勾起唇角,轻声说。
两人慢步走着。
“你过年要走亲戚吗?”阮雨问。
“不走亲戚。”纪冰抬头看了眼头顶的太阳,有些刺眼,“忘记给你拿眼镜了,回去把眼镜戴上再出来吧。”
阮雨摇头,“没关系,我们逛一会儿就回来了。”
“那你眼睛要是疼了,跟我说。”她不放心地叮嘱了句。
“知道了,快走。”阮雨催促,拖着纪冰的胳膊往前走。
又说:“我也不走亲戚,我爸爸年初一会带朝朝回去看奶奶他们,我和妈妈留在这里,到时候我们找个地方去玩吧。”
“可以,地方你挑。”
纪冰皱眉,转了转右手的手腕,还是有些疼。
长长的巷子被阳光笼罩着,破开冬日的冷。
这个点很安静,风很轻。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眼看着快要走出巷子。
刚准备掉头回去。
“你以前不是他妈很牛逼吗?现在怎么怂了。”
募地,传来一道男声,听起来很年轻,但语气很凶。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阮雨寻着声音,回头。
纪冰也回头,看向巷子口。
没看见人,那人应该在侧边。
“没事,我们走吧。”她不想多管闲事。
更何况,阮雨还在这里。
“纪年,高中那会儿当太子党当得爽吗?真看不出来,你表面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背地里告状倒是一套一套的。”
另一道陌生的男声响起。
“纪年?”阮雨惊讶,“你哥?”
纪冰皱起眉,“别管,走吧。”
“我说的都是实话,你们当时确实整天打架斗殴,惹是生非。”接着,纪年颤巍巍的声音传来。
“我们怎么样关你屁事,又没打你,你为了在班主任面前表现,就每天跑去办公室说摆这个说摆那个,是不是听着那几句夸赞心里特爽,当时我们怎么就没发现你是这种人呢,还是毕业那会儿才知道的,本来想把你打一顿,没找到你,这会儿倒是撞见了,也怪你今天出门没看黄历。”
纪年慌张道:“可,可是班主任又没把你们怎么样。”
“你还想让他把我们怎么样?没把我们打一顿,没开除,你心里是不是特别没有成就感。”
说话的是个又高又壮的男人,高中的时候成绩差,没考上大学,直接进了社会,如今大光头配大金链子,还穿了一身豹纹假貂,挺唬人的。
他抬手拍了拍纪年的脸,纪年吞了吞口水,腿都软了。
“咱们今天就来算算账。”又拍了几巴掌。
纪年的脸被拍红,身体僵硬,背靠着墙,一动也不敢动。
“跟他这么多废话干什么。”一旁的男人看不过眼,上去就给了他一脚。
不过他瘦,个子也不高,劲没使上来。
纪年被踢到腰,侧摔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人没飞出去,踢的姿势也不够帅,男人不满地皱着眉。
跟豹纹男说:“你把他拽起来,我再来一次。”
说着,往后退了几步,摆起胳膊,模仿起武打明星,活动起腿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