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她不想问是去哪个舅舅家,也懒得再去揣测她话里的意思,反正她也不想去。
  “不用了,你们去吧。”
  “好,那你在家好好看家,没事不要乱跑。”
  “知道了。”话落,纪冰没再看她,迈步进屋。
  关上房间门,纪冰这才松了口气,把怀里装满零食的塑料袋放在床上。
  她不想被王春梅发现,一来怕她会抢走,二来担心她会追问。
  她叹了口气,捞起棉被把零食盖住,转身出去。
  这天晚上,王春梅破天荒地给了她一个红包。
  纪冰收住惊讶的表情,单手接过,看着王春梅的笑脸,僵硬地扯了扯嘴角。
  睡前,她把红包打开,里面是一张十块的,很新。
  不知道谁家在外面放烟花,噼里啪啦响个不停,纪冰都快被吵得耳鸣了。
  她跪坐在床上,把小窗关上,低头翻看手里的红包。
  半晌,合上,放进了书桌的抽屉里。
  浑身别扭,不知道王春梅到底是什么意思,又担心她有一天心血来潮再要回去。
  所以她选择,静观其变。
  吃完止疼片,她盘腿坐在床上,开始拆零食。
  先是吃了一袋饼干,巧克力夹心的,吃完把包装袋摊平,又放回那袋零食堆里。
  屯着吧,或许等哪天吃完了,她拎着空空的零食袋去找阮雨,还能得到一句夸奖。
  这么想着,她低头笑了起来。
  ‘吱吱吱----’
  熟悉的叫声侵入耳膜,纪冰抬头,就见地上有三只老鼠并排趴着,两只大的,中间一只小的。
  其中一只看起来很眼熟,“它俩是你家人吗?”纪冰问。
  ‘吱吱---’又叫了声,眼熟的那只仰起头,眼巴巴地盯着她手里的零食。
  纪冰笑了下,“你还真是不客气,吃上瘾了,还拖家带口地来吃。”
  说着,拆了一袋咸味的小饼干,拿了一片,扔到地上,一家三口立马凑上去啃咬。
  “我偷偷给你们的,下次要是见到阮雨不要让她知道,不然她会不高兴的。”想了想,又说:“算了,下次她要是来,你们一定不要出来,她害怕,会被吓哭。”
  想到那天的场景,纪冰黑眸都泛着笑意。
  她怎么这么可爱,又这么好。
  纪冰又从袋子里拿了一颗牛轧糖,把袋子系上,放在枕头边。
  低头看着掌心里的糖,回忆涌现,她突然笑出声,“我当时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了十万块钱,天天跑她家门口坐着,还整天心惊胆战的。”
  话毕,她敛了笑意,五指收拢,把糖攥在掌心,“幸好她没事,不然我到死都赎不了罪。”
  ‘吱吱吱----’
  “这么快就吃完了?”纪冰惊讶,定睛一看,中间那只小的低头吃得正欢,旁边两只大的抬头巴巴地瞅着那个拆开的饼干袋。
  她噗嗤笑出声,“还挺护孩子。”
  刚想把那几片饼干都扔过去,手机就响了。
  她拿起一看,顿时笑开了,饼干也不扔了,忙接起。
  “纪冰纪冰,新年快乐呀!”阮雨欢快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
  纪冰笑:“你今天已经说过了。”
  阮雨:“可我还要说,新年快乐新年快乐新年快乐……”
  纪冰笑得一脸温柔,“你想怎么说都行,开心就好。”
  ‘吱吱吱吱-----’
  地上的开始急了。
  可床上的没听见,只顾着歪头讲电话,笑得比外面的烟花还灿烂,“你晚上吃的什么?”
  阮雨一样一样地数,她认真听,时不时问几句,好吃吗?
  ‘吱吱----’
  挺好吃的,还给不给吃了?
  纪冰嫌外面的烟花吵,索性掀开被子钻进被窝。
  蒙着头,接着聊。
  地上那俩,绿豆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中间的小老鼠貌似察觉到什么,把面前没吃完的饼干往爹妈那推。
  又被爹妈推了回去。
  瞪着床上的人,动着胡须,叹息:这朋友是没法处了,绝交吧。
  被单方面绝交的朋友,这会儿可丝毫顾及不到它们。
  “你吃得太少了。”
  阮雨:“哪有,我还喝了一大碗汤。”
  纪冰笑说:“一大碗是有多大?”
  她问得太细致了,想知道多点,再多点。
  恨不得连她吃了几粒米,喝了几口汤,嚼了几口肉,都想知道得清清楚楚。
  两人说着笑着,笑声从被窝里传出来。
  地上那俩气得拉了泡屎,带着孩子走了。
  “我爸爸明天带朝朝去我奶奶那,一大早就走,你明天来早点呗,我想去放炮,今天都没有跟你一起放炮。”
  “好。”
  “那想想明天买什么炮呢?就买上次在福哥家踩的摔炮吧。”
  “叫李福。”
  “我们多买一点踩吧。”
  “叫李福。”纪冰不高兴地纠正。
  阮雨哈哈笑,“李福~哥~”
  “李福。”
  “不要,我就要叫哥~”
  “啧,不许叫。”
  “就叫就叫,李福~哥~”
  “阮---雨----”
  “噗哈哈哈哈----”
  可年初一一大早,纪冰就去找她李福~哥~了。
  “你想找工作?”李福正在用啫喱水抓发型,闻言,停下动作,扭头看她。
  纪冰闻着啫喱水的香味,看了看他摆弄好的发型,直接给他扣了俩字:骚包。
  “嗯,就是不知道干什么。”
  李福叹了口气,去院里的洗脸盆里洗手,纪冰跟过去。
  他说:“咱就不说你还没成年了,就算你找到工作,让你爸妈知道的话,钱也不会落你口袋里。”
  这话一出,纪冰的心情瞬间掉到谷底。
  对啊,她之前只想着怎么可以找到工作,给阮雨买好吃的,买新衣服。
  可王春梅和纪永华如果知道她去工作,挣的钱肯定会被拿走。
  又聊了几句,也没个结果。
  李福赶时间,跑出去约会了。
  纪冰看着他着急忙慌的脚步,跑起来连头发丝都不动。
  “冰姐,你要不要吃糖?”来弟站在堂屋门口,手里抓了一大把糖。
  纪冰眉间轻蹙,挠了挠自己不怎么整齐的头发。
  舔了舔唇角,踌躇片刻,道:“来弟,我问你啊,这个,那个,约会啊,是不是都得打扮一下?”
  来弟点了点头,“应该,是吧。”
  快到上午十点半,纪冰才姗姗来迟。
  阮雨趴在床上不高兴地哼哼,“你今天好晚啊,昨晚说好了早点来的。”
  纪冰看了她一眼,清了清嗓子,梗着脖子不敢动,担心脸上的粉蹭到哪里,头上的啫喱水用得有点多,味道不小。
  眼睛上糊的也不知道什么乱七八糟的,来弟说叫什么眼线,眼影,还往上粘了假的睫毛。
  她现在眨眼都难受。
  “咳咳咳----”她重重咳了几声,背靠着卧室门。
  董园这会儿正在厨房忙活打扫呢,她钻空子进来的,幸好没被看见。
  “你嗓子怎么了?”阮雨担忧道。
  接着,就见她皱起鼻子,深吸了几口气,“什么味道这么难闻?”
  ???
  难闻?
  操!
  “哪,哪里难闻?我怎么没闻到。”纪冰眨了眨难受的眼睛,耳根泛红,此刻恨不得跑出去洗了。
  阮雨从床上爬起来,又闻了闻,“好香啊,香的熏脑子。”
  李福这个骚包。
  啫喱水买这么香的干什么?
  纪冰抬手撸了下光洁的脑门,黑色短发全部往后捋,梳了个大背头,啫喱水一抓,这会儿硬的跟冰锥子似的。
  “兴许,大概,可能……”她磕磕巴巴地找理由,低头一瞧,有了。
  “我带了一枝花来。”她抬起左手拿的那只月季花,这是从李福家花盆里摘的,她挑了一朵开得最艳的。
  此时此刻,她只能把‘罪名’栽赃给花,“大概是花的味道。”
  “哇哇哇----”阮雨连忙从床上下来,惊喜道:“你还给我带花了,快给我快给我。”
  “你等一下。”纪冰提前就想好了送花的姿势,是她从看过的寥寥几部电视剧中,搜刮出的一些零星片段,自认为比较符合送花的氛围。
  于是,她走近了些,现在右臂还不能完全抬起来,只能靠右腿的膝盖抵着墙面。
  她侧对着阮雨,把手里的花横过来,用门牙咬着,左手把侧边的头发往后撸。
  一个预想中很帅气的姿势。
  阮雨离她才一步的距离。
  纪冰龇着嘴,咬紧花茎,“你拿……哦哦,嘶……”
  “怎么了怎么了?”阮雨听见她的痛呼声,焦急地伸出手去碰她。
  纪冰弯下腰,躲开她的手,“没,没事没事,嘶~”
  左手拿着花,张着嘴,凑近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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