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当然。”
  箱子打开,里面有一摞书,花花绿绿的,足足有十本。
  董园说:“这都是一些基础的书,朝朝平时也看,里面的内容都标注了拼音,你可以对照着字,慢慢学。”
  纪冰拿着书,爱不释手,感激道:“谢谢谢谢。”她挠了挠头,咧开嘴笑,“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一点小事而已,你能学好,阿姨也高兴。”董园笑说:“等你哪天能写一手好文章,我也很有成就感。”
  “一定一定,我努力,今晚回去就看。”
  “不急不急。”阮雨在一旁道:“明天是你生日,你今晚得早点睡,养足精神,明天我们还要出去呢。”
  董园拖着长音嗯~了声,笑眯眯道:“趁我不在,偷跑出去玩。”
  “没偷跑。”阮雨笑着反驳,“我这不是都告诉你了嘛,明天是纪冰生日,中午她妈妈要在家给她庆生,那我就晚上再给她过生日。”
  “行,不过你们也别跑远,天气预报说这几天会下暴雨,你们出去的时候小心一点,别忘记带伞。”董园叮嘱道,“你爸爸接下来几天请假在家,他接送朝朝上下学,再做做饭,你这几天就负责吃,睡。”
  “然后跟纪冰在一起玩。”阮雨抢答道。
  纪冰笑了笑,“阿姨,你放心吧,我陪着她,不让她乱跑,一定不会有事的。”
  “妈妈,快吃饭吧,我都饿了。”阮雨揉着小肚子,不满地撅起嘴。
  “吃吃吃,快点吃吧,都要凉了。”董园笑着给纪冰夹了一块糖醋排骨。
  阮雨也给她夹了一块。
  纪冰看着她们母女俩,勾起唇角,低头吃饭。
  吃完饭,纪冰帮着董园一起刷碗,阮雨进卧室,关上门,说是再练习几遍她的仙女散花。
  董园就搬了两个小凳子,跟纪冰在院子里的水龙头下刷碗,董园刷完第一遍,纪冰拿过来在水龙头下冲洗。
  “小雨挺麻烦的吧。”董园笑着,跟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纪冰拿着碗,忙摇头,“没有没有,她一点都不麻烦。”
  “她很喜欢你这个朋友,每天都要在我耳边夸你很多遍。”
  纪冰把冲洗好的碗放进盆里,静默了几秒,道:“阿姨,你有想过阮雨的以后吗?”
  她说话的时候,没敢看董园,视线落在盆里,看起来像是在盯着碗发愣。
  “以后?”
  “就是……她以后结婚什么的。”她轻声说。
  董园笑了笑,把碗递给她,“我还没想那么长远,还是得先把她的眼睛治好,其他的顺其自然。”
  纪冰接过碗,继续问道:“你就没有想象过她以后的结婚对象是什么样子的吗?比如很有文化……或者很有钱什么的。”
  “这个倒无所谓,只要小雨喜欢,真心对小雨好的就行。”
  纪冰悄悄松了口气,也没敢再继续问。
  难道要问,那你对她以后的对象有性别要求吗?
  她暂时还没这个胆子,而且时机也不对。
  至少得等到她有能力养活阮雨的时候。
  “你个小王八蛋,老娘打死你。”门外传来一阵怒气冲冲地叫骂。
  “妈,妈你别打他,我求你了。”接着响起女孩哭着求情的声音。
  董园和纪冰对视一眼,起身走到门口,寻着声音看去。
  巷子里有三个人,一个中年女人手里拿着一根长棍,追打着一个年轻男人。
  女孩哭拦着女人,求她别打了。
  应该已经跑了一段路,微微喘息着。
  年轻男人不跑了,站在原地,“你打死我吧,是我先对不起小西的。”
  纪冰看着男人的后背,一头黑色短茬,右耳后有一道图腾一样的纹身。
  是他,那天在巷子里骑自行车的男人。
  又把视线挪到女孩脸上。
  哦,那个坐在自行车后座的女孩。
  “小西,他是不是给你吃了什么迷魂药了,让你这么死心塌地。”中年女人怒吼着。
  叫小西的女孩哭道:“我喜欢他,妈,我喜欢他。”
  “你到底喜欢他什么,大字都不识几个,现在还没了一只手,你难道想跟他去喝西北风,去捡破烂。”
  纪冰视线下移,落在男人的袖口,空的。
  右手没了。
  “他整天不务正业,还结交了一些叫什么同性恋的朋友,男人和男人搂搂抱抱,女人和女人亲嘴。”中年女人气急,又给了男人几棍子,“我都没脸说,老脸都要丢光了。”
  “妈,那只是他的朋友,又不是他。”
  “跟那种人交朋友,他也不是什么好货。”中年女人瞪大眼,气得面红耳赤,指着男人道:“从小你爹妈不管你,我看你可怜,才隔三差五让你上我家吃饭,如今你长大了,翅膀硬了,敢打我女儿的主意,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那个样子,想娶我女儿,没门,况且你现在又是个残废,更是想都别想,以后要是再让我看见你,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纪冰盯着男人空空的袖口,一瞬间,脸唇煞白。
  巷子里其他人听见声音,赶来看热闹,中年女人又给了男人一棍子,拉着女孩走了。
  男人低下头,塌着肩膀,也跟着离去。
  “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董园叹道,转身回去,继续刷碗。
  阮雨听见声音,扒着堂屋门探出头,“妈妈,纪冰,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事。”董园看着她,笑说:“继续跳你的舞。”
  阮雨哦了声,乖乖回房间。
  纪冰右手握拳,黑眸紧盯着右臂,无论她怎么努力,还是使不上多大劲,跟左臂简直天差地别。
  拉扯的痛感袭来,她松开手,懊恼地蹙起眉。
  “纪冰。”董园伸头喊了声。
  “来了。”纪冰吞咽了下口水,僵硬地扯了扯嘴角,抬步进去。
  董园正端着洗好的碗往厨房走。
  “董阿姨,我来吧。”纪冰忙去接,盆上有水,慌忙之中,她左手打滑,眼看着盆要掉落,她赶紧抬起右手去接。
  ‘嘭----’
  整个盆倒扣在地上,里面的碗盘哗啦碎了一地。
  董园惊了一瞬,忙问:“你没伤到手吧?”
  纪冰把不停颤抖的右手背在身后,嘴角强撑着笑意,摇了摇头,“没有,就是手打滑了一下,这些碗……”
  “没事没事,碎碎平安。”董园拿着扫把来扫地上的碗盘碎片。
  “又怎么了?”
  纪冰扭头,就见阮雨趴着窗户,满脸好奇。
  “没事,我不小心把碗打碎了。”纪冰说。
  “那你有没有伤到手?”阮雨关切道。
  “没有。”
  “没有就好,碎碎平安,是个好兆头。”
  纪冰抿了抿苍白的唇角,“是啊,好兆头。”
  晚上睡前,董园把裙子叠好放在阮雨的床头。
  阮雨摸着裙上的兰花,笑说:“干得还挺快。”说完又心疼道:“下次就不能用洗衣机甩干了,很伤衣服的。”
  “还不是你急着要穿。”董园笑了下,又吃味道:“怎么我给你买的那些裙子就能用洗衣机,纪冰给你买的就不行,你差别对待啊。”
  “这不一样嘛。”阮雨娇嗔道。
  “哪里不一样了。”
  阮雨抱着裙子,笑说:“反正就是不一样,以后再告诉你。”
  董园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行,以后再告诉我,那你早点睡吧。”
  “不行,我的福袋还没有做得很完美。”阮雨摸索着,拿出压在枕头下的福袋。
  大红色的,袋面有一个金色的‘冰’字。
  绣字她肯定是不行,专门买的带字的布料,董园把它叠成一个福袋的形状。
  收口的红绳是阮雨亲手编的,双股绳,绳尾缀着两颗红豆玉石。
  说是玉石,也就是几块钱买的小玩意,可以串起来的小珠子。
  袋子里面装的是平安符,阮雨出事那年,董园去庙里求的。
  刚开始董园还疑惑怎么把这个装里面,阮雨说遇到纪冰已经是我最大的福气了,所以我也要把我的福气分给她。
  “妈妈,你看我这个绳子有没有编得很好看,边边角角有没有很整齐。”阮雨晃着手中的福袋,焦急问道。
  董园拿过,仔细检查了一遍,又放回她手中,“好看,已经很整齐了,纪冰一定会喜欢的。”
  阮雨嘿嘿笑说:“那我明天就穿着她送给我的裙子,先给她跳一支舞,然后把这个福袋送给她,再跟她说生日快乐。”
  话毕,她又敛了笑,“不行不行,我得再做一条绳子,做个不一样颜色的,以后她可以换着用,妈妈你快给我看看还有哪个颜色的我没有编。”
  董园拉开抽屉,把里面的礼物盒拿出来,打开,数了数,“红橙黄绿青紫,还有蓝色的没有编。”
  “那你快给我拿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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